第268章 再見，斯林特拉
第263章再見，斯林特拉
“……就是這樣，我以尤金侯爵本人為牽制，把卡蜜爾小姐帶了回來。”
景嵐簡要講事情的經過進行說明，雖然隱去了一些重要的細節，也足夠讓老闆目瞪口呆了。
“尤金侯爵竟是這樣的人嗎？”老闆對一系列的事情背後是尤金的真相感到極其意外。
景嵐抬起頭直視着老闆：“我想令愛應該稍微有所體會吧？”
卡蜜爾臉色慘白，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是很想回憶那些……但是爸爸，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我可憐的卡蜜爾！”老闆眼睛又紅了，粗糙的手輕輕拍着卡蜜爾的後背。
“卡蜜爾小姐，對於您的遭遇，我真的很抱歉。”景嵐輕聲道。
“這不能全怨恨你，至少是你在那麼兇險的環境下救我出來的，我……”卡蜜爾說著，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卡蜜爾啊……”老闆隱忍的聲音裏帶着悲痛，這份情感與面對景嵐時的憤怒不同，景嵐甚至感覺不到老闆對罪魁禍首或者是斯林特拉的怨恨，反而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掙扎和……絕望。
就好像艾爾與景嵐談起斯林特拉的腐敗時的那種情緒氛圍，那是比個人恩怨更深刻的，一種悲哀。
“如果尤金侯爵已經變成這樣的話……離開斯林特拉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就在景嵐為氣氛的沉重而靜默時，老闆突然用輕鬆的語氣這樣說道。
說是輕鬆，或許也沒那麼放得開，但氣氛是真的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卡蜜爾也抹了把眼淚，頂着微微紅腫的眼眶想做個笑着的表情回應：“嗯，我們再也不用面對那個臭流氓了！”
景嵐沉默地看着面前面帶笑容的父女兩個，他覺得這個場面有一種很異常的感覺，卻也沒辦法說出究竟是什麼問題。
艾爾在一旁也沒有吭聲，只是靠近景嵐的那隻手無意識地拽住了景嵐的披風。
“你起來吧，既然你也是為了你的主人，我們就沒什麼可以怪你的。”老闆最後對景嵐這麼說道。
景嵐在講述中指提到自己是為了幫助城堡中的一位年輕王族逃離斯林特拉，但並沒有說是誰，老闆也就並沒有覺得有哪裏不對。
景嵐聞言看向艾爾，艾爾的表情里還有一些複雜的東西，但還是對景嵐點了點頭。
景嵐說了聲“謝謝”，起來後站到了艾爾的身後。艾爾問那對父女：“你們接下來打算去哪裏？”
老闆摸了摸胡茬沒刮乾淨的下巴：“去特維斯吧，那裏我有熟人。”
特維斯是個比斯林特拉國土面積還要大的城邦，位於斯林特拉的西南方，是離斯林特拉最近的大城邦。特維斯的現任公王是一位年輕的女性，算算倒還是艾爾的半個親戚。
“維多利亞姐姐是個很好的人。”艾爾點頭贊成道。
“維……”老闆愣了愣，與卡蜜爾對視一眼。能這樣稱呼特維斯公王的人，該是什麼身份啊？
“請問你們究竟是……？”一路上老闆也有試圖從艾爾那裏問出點什麼，但艾爾對他問的問題都表現得很迷茫，他一度以為艾爾只是一個景嵐放在他身邊的眼線之類的人。
艾爾看了眼景嵐，後者開口：“只要您願意的話。”
“……我是艾爾·奧利弗。”
艾爾摘下帽子，兩隻耳朵立在一叢金髮之中。一陣風刮過，吹起他細軟的髮絲，也撩動了衣裙的下擺。
景嵐在這嚴肅的場合不知為何感覺有點想笑，藉著解開斗篷的動作掩住嘴角，然後把斗篷披在艾爾身上。
老闆張大了嘴巴，腿一軟就跪在了艾爾面前。卡蜜爾也驚呆了，直到看見自己父親跪下才反應過來，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不用跪，我已經不是王子了！”艾爾慌忙去攙扶老闆，“而且實際上我也應該是死了才對……”
艾爾一通沒有邏輯的話講得兩人一頓茫然，景嵐於是開口解釋：“艾爾殿下識破了尤金侯爵的詭計，先一步逃出了城堡。王後為了掩護艾爾殿下就設置了替身，沒想尤金侯爵殘忍至極，對替身也痛下殺手。艾爾殿下悲痛萬分，又擔心斯林特拉落到尤金侯爵手中后的安危，這才與我踏上征程尋求救國之法。”
景嵐講得順溜極了，連艾爾都聽傻了。
“我個人也為艾爾殿下的大義所震撼，決心誓死守護殿下完成他的理想。”景嵐一本正經又慷慨激昂地演講着，不知道是不是前些日子在貓面前練出的成果。
“這實在是……太令人感動了，艾爾王子！”
在艾爾聽來尷尬又肉麻的表述，讓老闆和卡蜜爾聽得熱淚盈。在他們心中艾爾的形象已經大大改觀，一躍成了能和老國王比肩的存在。
艾爾臉上發燙，只想自己挖個坑跳進去藏起來。
“那您一定是打算去找那四位神使大人了，真希望羅伊女神也能現身，祝您一臂之力啊！”老闆對艾爾說，“雖然我們被迫離開了斯林特拉，但斯林特拉永遠是我無法替代的故鄉，請您一定要拯救斯林特拉和它的子民們啊！”
景嵐稍稍抬了下眉毛，瞥了眼艾爾的反應。艾爾表情管理倒是不錯，帶着淡淡笑意地輕輕點頭：“請你們放心。”
然而景嵐卻可以看見艾爾緊握的拳頭僵硬地垂在身側。
因為艾爾的確沒有將拯救斯林特拉擺在第一位，在那之前，他要建立一個新的城邦。
也就是說，艾爾現在必須捨棄掉斯林特拉和曾經所擁有的、有關斯林特拉的一切。
夜半。
老闆在石頭的背風面燃起了篝火，這裏只剛出城沒多遠，所以溫度和風沙都不會太離譜。
卡蜜爾一個姑娘家精神氣還挺足，喝了點果酒就小臉通紅，坐在景嵐身邊唱歌。卡蜜爾的嗓音不是那種清麗的音色，特別是唱起歌來還帶着一點沙啞，唱出的曲調就有一種泥土般的氣息，厚重而純粹。這種類型的姑娘跟景嵐見過的大小姐們很不一樣，但相處起來也並不難，卡蜜爾會積極地挑起話題，讓氣氛活躍起來。
“那個，你……不，您是景嵐先生，對嗎？”卡蜜爾一開始說話還有點拘謹，不知道是不是被景嵐帶她來時的粗魯行徑嚇着了。
“是的，您不需要客氣，卡蜜爾小姐。”景嵐儒雅地回應着。
“嗯！”卡蜜爾驚喜地點了點頭，面前這個人果然還是很風度的，“你在跟着艾爾王子之前是做什麼的啊？”
這個問題艾爾也好奇答案，於是也向景嵐的位置挪了挪。三個人幾乎擠在一起的樣子讓另一邊添柴火的老闆略顯孤獨。
景嵐做思考狀：“我之前算是一個……冒險者吧，也是傭兵，接受委託替人辦事。”
艾爾想問景嵐是因為什麼委託才找到他，卻被卡蜜爾先一步問了出來：“那你怎麼就遇見艾爾王子了呢？”
“說來也是巧合，我才來斯林特拉不久，也只是想找個活計賺口飯吃，於是倚仗走南闖北拿到的靈藥揭了王族的榜。在看到艾爾王子的那一瞬間，我內心就有那種感覺，他就是我心目中的王。”
景嵐說的很感性，雖然仔細用邏輯去盤就會發現根本就沒解釋清楚，但無奈，人本來就是感性的動物。
卡蜜爾彷彿把自己帶進了艾爾的立場，一臉陶醉：“天吶，這太浪漫了，一定是羅伊女神的指引吧！”
老闆咳嗽了幾聲，打斷自己女兒正在發酵的花痴：“艾爾王子，今晚你們早點休息吧。明天去哪裏有安排嗎，我可以送你們一程。”
艾爾還沒有規劃，只是逃出來他都覺得難以置信。被問到這點讓艾爾有點無措，於是看向景嵐。
景嵐禮貌地推開卡蜜爾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正了正神色：“殿下與我打算去螢石森林。”
螢石森林在斯林特拉的南方，具體位置是廣袤沙漠中的一片綠洲。在領土劃分上看，“螢石森林”其實該是這一整片沙漠的名字，它不屬於任何城邦的管轄範圍，一是因為它靠近一座神壇，這個大陸普遍默認有神壇守護的區域裏王族的守護是不必要的；二是因為螢石森林是一個傳言中頗為兇險的地區，再加上周圍的沙地不適宜居住和駐守，也就沒有城邦打這塊土地的主意。
“什麼！？”老闆、卡蜜爾還要艾爾幾乎在同一時間發出疑問。
然後，老闆和卡蜜爾又同時扭頭看向那個明明應該參與了決定卻表現得比他們還驚訝的艾爾。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