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墓（5）
凹凸不平的牆面上，幾株小小的碧草搖曳生姿，在這陰冷恐怖的地下顯得分外醒目。
鳳鸞一聲不吭，嘴中呼氣，看着碧草一抖一抖的彷彿找到了什麼樂趣。
這時，馬老大開口，眸子似笑非笑地在在場的眾人身上轉悠一圈兒，“現在商量一下接下來怎麼辦。”
別人還沒回話呢呢，馬老大就直接開口，“林鹿鳴，林小姐。”
“啊？”
正在玩得興起的鳳鸞，一時之間竟沒想起叫得是自己的名字，待馬老大喊了幾聲后才回神應承，那傻裏傻氣的模樣，簡直暴殄了她那張明艷不可方物的臉。
“叫我幹什麼？”她乖乖回問道，尋思着對方打得什麼主意。
馬老大眉心一跳，想說什麼，終是嘆口氣，搖搖頭，什麼都沒說。
“沒事。”
這心不在焉的樣子問她的意見也是白問。
鳳鸞沒好氣地翻他一眼“沒事瞎吵吵啥？想讓老子揍你？”
……
這什麼爛脾氣？跟個火藥桶似的，一點就炸。
馬老大忽的厲光一閃，侯教授自知不妙，趕緊點點鳳鸞，“大家商量着下一步怎麼走呢，馬老大也是問一下你的意見。”所以你的語氣不要這麼沖嘛。
“哦，這樣啊。”眼神中顯出瞭然之意，看向馬老大，頭一歪，“你們決定吧，我沒意見。”
進與退都是險象環生，那又糾結什麼？
木得意思。
看那邊討論的臉紅脖子粗的，鳳鸞眉心一蹙，似乎是想笑，卻又笑不出，衣擺被人扯了扯，鳳鸞低頭一看。
侯文生摸了摸後腦勺，撇撇嘴，心裏是說不出的感覺，被莫小邪緊緊地捂着，說話慢吞吞地好像難以起口眼神不住地往那邊飄去，忍不住道，“小鹿啊，我們這樣好么？”
鳳鸞習慣性的眉梢一挑，語氣還是以往的沉靜，“我們就這般掛着就好。”
侯教授一怔，顯然沒有明白鳳鸞的意思，腦袋仍是不住地往那邊勾去。
聽了侯教授的話，又看了看那邊熱鬧的場景，鳳鸞就忍不住好奇那邊討論出什麼花兒，凝神豎起耳朵，一聽，登時薄唇一勾，下去？到現在，難道就沒有人注意么，這支本就人少的隊伍又消失了幾人，當時大家都踩着地，絕不可能說有人沒中招，既然大家都避不開，那就只有往下掉，沒有在牆上穩住自己，那就只有落在底下平台上。
眼神輕飄飄地落在底下平台上的斷石板，這麼高的高度連厚重的石板都逃不過粉身碎骨的命，那些血肉之軀又怎麼能與之相比，可瞧瞧底下乾乾淨淨的，除了四分五裂的石板再無其他......
這不詭異么......
再一看這光，來的也是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從何散發出來，而且隱隱約約間還有淡淡地熟悉......
可是，她見過么？
記憶太過久遠，鳳鸞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馬老大那邊卻絲毫不敢懈怠，只見他伸手接過手下人拋過來的繩索，結了長繩系在身上，便拉着繩子往下順。
安全到底，踩在平台上總有種不真實感，他杵在原地，環顧一下四周，確定沒有隱患之後，便向上面的人打個手勢。
就在上面苦等的大家試着有樣學樣時，意外發生了。
“啊......”底下馬老大隻顧着接應順着繩子下來的眾人，沒想到就此中招了，足下一虛，慘叫聲里，一條左腿已被一陣光芒吞沒。馬老大失去平衡，一下子倒在地上，沒想到卻加劇了吞噬，手上下摸了摸，不可置信間整個人便原地消失了。
突如其來的劇變讓所有正在往下順的人驚呆了，個個面如土色，抖似篩糠，只顧得一個勁地往上爬，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有幾個人的沒逃得過光芒的追勢，一個接一個的隱沒在黑暗裏，倖存者也沒有大難不死、死裏逃生的感覺，只覺得人生毫無生機。
“怎麼辦？”解流螢紅了雙眼，那也更是一種絕望到了極致反而無淚可流的凄涼。她眼下也是明白哪怕是哭了，也沒人安慰了。
一個個都安安靜靜的掛在一旁，也沒有人理會她。
她以為自己已經夠絕望了，沒想到這才是極致。
解流螢被這沉默已經快要瘋掉了，在這裏多度過一分，她想自我了斷的心思就多一分，她要在死在這不見日光的地底下嗎？不，她不願意！
“靜下心來。”鳳鸞眼神一凝，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她聽見，“你要是真瘋了，沒人會救你。”
眾人見到，解流螢好像被什麼驚醒一般，習慣性地貝齒咬住嘴唇，那是她平穩心緒的下意識反應。
“林小姐，你有什麼招么？”
鳳鸞暗暗盤算之餘，見眾人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心中一動，她嘆了口氣，將侯教授的手搭上刀柄，自己一個人身形往後一倒。
侯教授嚇得一把抓住了鳳鸞，叫道，“小鹿危險吶！”
鳳鸞眼神閃過幾分柔色，驀然抬手，一一將侯教授的手指掰開。
侯教授大驚，叫道：“小鹿，你想做什麼？”
鳳鸞只顧着慢慢地掰開他拉住自己的手指，靜靜地看着他，說道：“老師啊，眼下也只有我能救你們啊......”說完，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般無力地下墜。
在即將於地面親密接觸時，鳳鸞空中身形一轉，整個人掉了個面，以掌觸地，而後以這一擊為中心向周圍無形的散去一陣波動，將整個空間席捲，其威勢壓得上方眾人都喘不過氣來。而鳳鸞一站定，夫一轉身，如潮的威勢，開始瀰漫在每一個角落。
漸漸地，眾人誠惶誠恐地避開這個怪人幾乎無機質的眼神，避無可避時，他們便用畏懼得近於媚諛的目光，去迎合。
“下來吧。”
在他人忙着往下順時，鳳鸞手在背後一晃，那些混在光芒中還依稀活躍着的小蟲子便被鳳鸞盡數收進了空間。
“大神，這是......”格格的語氣很是驚訝，它自是認出了這些小蟲子的來頭。
“金線蟲，與之前的麻連子同出一源，追本溯源反而比麻連子高貴了不知幾倍。”鳳鸞看向共鳴的來處，面上表情卻變得玩味，“看來我這碎片脫離時從源世界揣了不少厲害的東西啊。”鳳鸞沒有怪罪的意思，反而覺得很有意思，這麼機智難道不該自豪一下么。
這時上面的人也一個個順利地下來了，在上面好像被金線蟲逼得稍緊了些，這會兒也只一個勁的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全然忘記了先前發生在鳳鸞身上的種種異樣，連沈致修也一樣，到底還是個娃娃啊。
這個地方有太多的詭異之處，從上面看時，只覺得這地大不到哪裏去，沒想到卻是坐井觀天，這地下情形又豈能是一個廣袤無垠能說的完的。
空，只有空。
眾人忽然感到有一絲孤寂在心底微微泛起，彷彿天地之間只剩了他們一行人，而人類此時此刻與大環境又相比顯得如此微小。
“整個地面平整，好象人工平整過的一樣，可是地面上又沒有任何的痕迹證明這是人工打磨的，完全是天然平整的......”侯教授伏在地面上，掏出考古工具細細地觀察着，定了定神之後問道，“小鹿可有什麼看法？”
眼眸轉動間，鳳鸞道：“肯定不是出自人手！”
“哦？”侯教授錯愕道，想了想問道，“是鬼么？”
“只有神才可以有如此的大手筆啊！”鳳鸞笑着說道。
侯教授釋然一笑，此中意思也是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