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漸行漸遠十)

被涼夏天的夜是明亮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清香，那是人們種的各類穀物散發出的，在孩子們看來，這皎潔的月光，那美如畫的夜晚和路邊的風景是多麼地耐人尋味，好想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但是這只是一個童話般的謊言，是永遠都實現不了的，或許能夠實現，但也不是此刻，或者將來的某一天，但眼前的終究一點一點兒的消失了。

在我記憶的長廊里，那晚是玩的最開心的一個夜晚，也是那個夜晚讓我看到了天空的深邃，宇宙的浩瀚，那個夜晚在我的童年裏可謂畫上了句點。

孩子們你爭我搶，都玩的不亦樂乎，女孩子有跳繩的，男女混合的有打沙包的，沙包一般都由家裏的婦女來完成，男人是碰不得針線活的，如果非得那樣做，會被人說是沒出息，會帶上各種亂七八糟的標籤，隨着年齡的增長，就覺得那是一種負擔，對於那些內向的孩子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摧殘。

被涼有一個比我大五歲左右的男孩子，叫林冰，光聽這名字就覺得冷冷清清，不像是個什麼好人，這個男孩子最擅長的就是給人起外號，並且一起一個出名，大家也跟着他去叫，什麼亂弄啊，老溜啊，大毛啊之類的只要是他一叫出口，別人就異口同聲，過不了幾天整個村裡就知道了，再過些時日鄰村的人也都知道了，有些起的比較時尚一點兒的也就算了，有些小孩子被起了不雅的外號就覺得很羞愧，比如說一個男孩子說話聲音比較小，他就給人家起外號叫“妖婆娘”，這路上要是有人叫被起的這個外號，那對方會羞的漲紅了臉，這倒是不算什麼，要命的是家人知道會有這個外號，這臉該往哪兒擱?事實上外號已經傳到了父母親的耳朵里，十里開外都知道有這麼難聽的外號，父母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覺得在孩子面前有些不妥，更準確的說是因為損傷了孩子的顏面，一般大人都不會這樣叫的。

林冰的頭是個水瓢狀，上面小，下面大，扁扁的，但是還比較規則，像這種頭型的人村裡也沒有幾個，據說這種扁頭的人是因為剛生下來是沒有好好地睡枕頭，幼兒的頭比較軟，剛生下來要枕的枕頭很講究，枕頭的套子裏不能放過於涼的東西，一般人家會選擇穀物，但是也有些人家不怎麼注意，就想林冰家就忽視了這點。並不是說家裏沒有什麼穀物，只是孩子多了也就不怎麼注意細節，把更多的精力用來做農活罷了。

由於給別人起外號的原因，林冰自己也被貼上了標籤，大家都叫他扁頭，但是他自己覺得很正常，並沒有什麼，而且還在人跟前炫耀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最後見林冰是在一個親戚的結婚宴會上，再次見到他時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那種嬉笑的表情，他雙手拿着份子錢恭敬地遞到宴會主人的手裏，這時候會有人說，這個傢伙可把我們害慘了，那時候到處給人……這時候林冰會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對方，依稀地可以感受到：求求你不要再說了。這時候身旁會有人小聲說：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都不要再提了，你看看你把人家給說哭了，這時候說話的人會立刻停下來。藉機又干其他的事兒，宴會上大家都笑的不亦樂乎，只有林冰在一個角落裏時不時地擺弄一下自己的那件破舊的衣襟……

後來林冰隨着父母親搬到了外地，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有時會有人打聽林冰的消息。“臉上一個個細細的道道，手裏拿着個木板，在菜市場裏叫着買鞋子”有人這樣說道，但問及是哪裏的菜市場，基本上再也沒有人關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