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國王託夢

“走開！走開！”寺內僧人驅趕他們，“快走！寶林寺不接待游僧！”

唐僧師徒被驅得直往後退，退到大門外。

“這是為何？”唐三藏不明直問。

“這是陛下定的規矩，流浪僧人沒一個正經，都是貪得無厭之徒，自詡高僧，實則是江湖騙子。寶林寺乃王家大寺，豈容不入流之輩進出？”僧人一臉嫌棄，朝他們擺手。

孫悟空大怒，“你們國王真是個糊塗蟲，以貌取人，穿得好就是高僧，穿得差就是江湖騙子，我看你們國王拜八輩子佛都得不了大道！”

“就是！就是！真正的高僧就在眼前，卻不認得。”八戒和沙僧也鳴不平。

三藏制住徒弟們，不讓他們生氣鬧事，“算了，人家有人家的規矩，不收留我們，我們也不該勉強人家。走吧，在外露宿與住寺院其實沒有分別。”

寺內僧人叫囂更厲害，“把他們趕遠點兒，別擋了香火！”

不用他叫人來趕，師徒四人自會遠離這等小人。

“什麼王家大寺？難怪這國家要受災，國王見識淺薄，臣民連累受餓。”八戒悻悻叨念。住不住寺院無所謂，只可憐他的肚子，響聲更大了。

突然路旁有人呼喊，“長老，到這邊來乘涼吧！”

寶林寺無有許多善男信女進出，寺內外停留的人不少，見有外地僧人，便好心招呼。

三藏先給招呼他們的老漢行禮，然後坐了樹蔭下。

“長老是遠到而來的嗎？”

“貧僧從東土大唐來。”

老漢頓驚，“那可是大國上邦啊！寺里的和尚真不長眼了，把你們趕了出來。”

“可不是嗎？這裏的和尚眼睛長天靈蓋上，只會往上看。”豬八戒還在不平。

老漢嘆氣，“其實以前不是這樣的。從前寶林寺不管來的是哪裏和尚，是貧是富，都一視同仁，沒有說不接待游僧的。”

“那是怎麼回事？莫非出了變故？”孫悟空好奇問。

老漢想了想，講道：“還得從三年前說起。我們的國王陛下雖談不上治國有方的聖君，可也不是昏庸無能之輩，在他治理下，國家風調雨順，老百姓安居樂業。陛下虔信佛法，建了這座寶林寺，廣布施，接納各方僧人。那日，陛下正在寺中，來了個行乞的和尚索要齋飯。見他談起佛法有些門道，陛下欣喜，以為遇見隱世流浪的高僧，親自獻茶接待。這和尚就開始向陛下不停要布施，先是要齋飯，又嫌齋飯不好，索要山珍海味；再要到金銀珠寶，土地城池，所求越來越大；最後向陛下索要王位和王后。陛下大怒，將其抓起來，綁在水裏泡了三天三夜。之後那行乞僧就不見了蹤影，應該逃了。陛下便下令，寶林寺從此不接待游僧。”

“原來如此。”三藏知曉了原因，不禁感慨。

“烏雞國的天災就是從那時候起的，想是國王對僧人不敬，佛祖降下懲罰了吧！”老漢搖頭無奈。

孫悟空聽了這故事，卻動起腦筋，“師父，我想那行乞僧來頭不小，應是哪位神仙變的，故意刁難國王，怎料國王如此經不住考驗。”

“如果是神仙降罪，悟空，你想個辦法化解了吧。解救烏雞國百姓於災難，也是一樁善事。”三藏勸道。

“師父，要真是神仙做的，那才不好辦呢。那是烏雞國王自己結下的梁子，只有他自己能化解，外人幫不上忙。”孫悟空笑道，“師父想做這件善事，可以勸國王開悟從善。”

“那得先見到國王，我們這就到宮裏去。”三藏是很願意完成此事的，無論是救民於災難，還是增強國君敬佛之心，都是他應做的事。

孫悟空反說道：“師父不急，我看那國王表面虔誠，內心傲慢，你主動去見他，他未必聽你的。讓他自己來找我們，才能顯出師父是高僧，師父說話他才會聽。”

“依你之見，該怎麼做？”

“我們不如就在此寺住下，師父大可在寺內講經說法，國王聽聞來了高僧，自會駕臨此寺。”

“可我們現在連寺院大門都進不去啊！”

孫悟空竊笑，“要進寺門有何難？聽我老孫安排，不僅風風光光進寺，還要那些和尚來服侍我們。”

三藏聽他的主意，師徒四人即刻準備。

有四個和尚走來，不多時，寶林寺外的善男信女全都停步圍觀，不進寺廟了。

“快看，這是哪裏來的和尚？”

“一看就是大寺廟來的，不得了的法師！”

三藏換了身行頭，穿起錦襕袈裟，一身珍寶艷艷生光；頭戴蓮花形毗盧帽，佛家規矩，只有高僧才可戴此帽；手持九環錫杖，乘騎白色龍馬，真真是大和尚作派，連帶他身邊三個醜徒弟都神氣不少。

聽聞來了位高僧，寶林寺內的和尚也都來看個究竟，一瞧三藏打扮，個個讚不絕口，遠遠地就向三藏行禮問候。

之前趕走他們的僧人笑臉相迎，“先前眼拙，沒認出法師。法師早穿這身袈裟，我等五體投地相迎，哪會有誤會發生。見諒見諒，法師裏邊請。”

“哼！這下知道人不可貌相了吧！你的修行差我師父遠着呢！”八戒從他身邊路過，順便嘲諷。

三藏嘆氣，這烏雞國空有崇佛之名，僧人、信眾都不得佛法真諦。

高僧到此，自然是要講經的，三藏當即登壇，即興小講一段經文。眾人聽得如痴如醉，也不知真懂沒有，反正從未聽過此見解，直把三藏讚美。三藏覺得無趣，不願再講了，請住持安排休息之所。

趕了一天遠路，又累又餓，用過晚飯，師徒四人早早地便入睡。

寺院到了夜晚非常安靜，三藏朦朧間聽到有個極小的聲音在喚他，睜開眼，不見人，徒弟們還在睡。三藏喚了兩聲“悟空”，孫悟空卻無反應。

“長老！長老！”那聲音又來了。

三藏有些驚恐，怕是妖怪，但想王家寺院裏哪來的妖怪呢？況且這喊聲聽着像垂死無助的人發出的，沒有攻擊意圖，三藏決定尋聲去看看。他推開門，走出卧房，在院中尋覓。

“長老！長老！”聲音稍大了些，看來方向對了。三藏繼續往前。

穿過石板小徑，撥開茂密竹葉，見到扇上鎖的門。正思索該怎麼進去，門鎖自動脫落，木門打開了。三藏往裏走，門內是座小院子，院裏有石桌石凳，花草已經很久沒打理了，雜草叢生，還有方封蓋的石井，井上站立一人，把三藏驚了跳。

此人頭戴衝天冠，身穿朱紅圓領龍袍，好似一國之君。

“是你在喚我？”三藏問。

龍袍人行禮道：“正是。寡人是這烏雞國的國王，請求大唐聖僧救寡人一命。”

三藏大驚，“你是國王？你怎會在此呢？”

“聖僧，那個住在王宮裏的是個妖怪，他變做寡人的模樣，篡奪了寡人的江山。”龍袍人痛心道：“三年前，來了個道士，寡人與他相談甚歡，成了好友。怎料他竟是妖，趁寡人不備，將寡人推下此井，然後變作寡人模樣，當起了國王。寡人叫天天不應，叫地不不靈，今日遇上聖僧，見聖僧有揭諦護法保護，知聖僧乃非凡之人，因而大膽求見，望聖僧相助，為我烏雞國除妖降魔，拯救百姓啊！”

三藏吃驚不已，這一驚便醒了，再睜開眼，發現身處卧房，躺在榻上。原來剛才做了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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