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奪子風雲（下）
來人正是打扮男身的周晝，他撥開人群，走到堂中央，看了看兩個神情截然不同的婦人，接着拱手對着堂上做了個揖，說話語調恭敬得體。“照小人來說，這姓劉的婦人既然無法證明孩子的身份，還大鬧公堂，惹縣太爺清閑，那麼就該打！.....“
說完這番話，他脖子轉向一側，看向潘氏，潘氏見他帶着笑意的眼睛，也不知為何，突然小腿肚子開始打顫，整個人開始不自然起來。
“你.....看什麼....“
“而......這潘氏雖拿出了證據，說手裏的孩子長了一塊劉氏也不知道的傷疤，如她所說的，這孩子與劉氏無關，但是....“他向蘭姑走過去，出其不意的抱過孩子，掀起那塊蓋住嬰孩的布，摸了摸那塊傷疤.
“你.....“潘氏和蘭姑都驚了一跳，臉色大變，那蘭姑甚至往後退了一步，看起來有點狼狽。
“哎......這疤果然是老疤....“他嘆了口氣，看起來很失望。
“我就說吧...臭小子在這胡言亂語..“潘氏鬆了一口氣，語氣又不善起來、。
“這可怎麼辦啊?“百姓又炸開了，還以為這個少年如他所說，能想出什麼好法子，能解決了這個連縣太爺都覺得棘手的案子。
“是啊，這可怎麼辦？”少年見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大，卻不慌不忙，反而有點戲詭的攤了攤手。
那個在一旁雖未發過話，卻通身存在感極強的德賢王爺，此刻手裏不停翻玩的檀木龍珠停了下來，跟其他人一樣，他也在耐心的等少年接下來的答案。
”我看啊，就這樣，這個孩子一人一半可好？“少年笑了，聲音悅耳，聽起來捎帶了些女氣，那彎成月牙的眼睛迸發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精光。
“這.....荒唐啊，荒唐啊，”李師爺一拍大腿，驚得花白的鬍鬚都一抖一抖的。
“回家去吧......小毛孩....“人群中傳來不屑的聲音，有些人開始吐口水，在衙役的制止下才停止，但是不斷有罵聲傳來。
“這位小童子，快回家去吧..“楊程搖搖頭，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今日當真是一場鬧劇啊。
“等等，大人，我有話要和大人您單獨說。若你聽了這番話，還質疑小人今日是來搗亂的，大可治小人的罪，便是殺頭，小人也絕不多吭一聲。”少年胸有成竹的開口，似乎料定楊程不會拒絕他的提議。
楊程見少年堅持，就點點頭算是應允，得到楊程的允許，周晝首先將手裏的嬰孩遞給就近的衙役趙武，上前幾步附身到楊程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一旁的德賢王爺雖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得體的細品着手裏的好茶，而眼角的餘光卻不時的關注着楊程的面色變化，他也十分好奇這位突然出現的少年，他到底說了什麼？
潘氏頗為緊張，伸長了脖子想聽出個所以然來，然而少年拿捏聲音的大小恰到好處，潘氏聽了許久無果，心下更加煎熬。
“好！得到縣太爺的應允，那麼，接下來，我們將舉行寧華縣第一場分子案。”周晝清清嗓子，拍手吆喝起來，“只是可惜了哎，這麼可愛的小孩子呢....“
百姓們一驚，這陣勢是要瓜分這小娃啊，這可是一條命，不是那拈板上的豬肉可以分斤兩的，當真荒唐，這一向行事妥當的縣太爺怎地也這般荒唐？
誰也沒注意到，在這一片嘈雜聲中，楊程招來了一個衙役，片刻那衙役便消失在大廳上，很快又回來，這一切安排的悄無聲息的。
“不可…不可，民…婦求求大老爺，”劉氏婦人一聽要將小孩分屍，眼淚鼻涕嚇的一起出來，她原本就跪坐久了，無力站起來，只得掙扎着不斷的磕頭去求，見楊程不理，只得轉向那個少年，“這位小哥，求求你和大老爺說說，莫要這般，棗兒可折騰不起啊…”
少年神色嫌棄，見婦人拉他的手，抬腳踢了過去，衝力讓婦人的身子往後退了些許，婦人剛想喊痛，卻驚覺原先潘氏踢到的手腕疼痛減少了許多，她抬起頭，眼神疑惑。
“即是如此，何苦要說謊！”
“還勞煩着潘家娘子上公堂這一遭，我看你這婦人是見着潘家的錢財迷了眼，存心來訛得吧“！少年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旁人看來刻薄不讓與好臉色的少年，劉氏卻看出了一股子別的意思。
“民…民婦沒有…”少年仍舊咄咄逼人，而劉氏心中此刻已然清明起來，她是個伶俐的，面上依舊蒼白，捂住被踢的手腕流下淚珠。
“青天在上，黃土在下，古有灋獸斷案，今日藉以為例，來一個蒙眼斷案，不論這是誰家的小娃，即是你們兩戶人家爭，那定是分與你們兩家。當然，在場若是還有人認為這小娃是自家的，亦可以站出來，這能分兩份，自然是能分更多份。”
“案子若要斷的乾淨，這小娃就也要分的乾淨，這小娃若想分的乾淨，那必是得一人半隻，一手一腳才算的上公平，五臟六腑也得掛秤上舵，多一點少一點都算不得公平！大人，您說是否是這個理？”少年勾唇一笑，詢問楊程的意思。
楊程點點頭。
“這…這位周小哥，我家寶兒還小，可經不起哥兒開這番玩笑啊。”潘氏訕笑道。
“誰與你開玩笑，不過還得請個刀法熟練的屠夫，一刀一刀得把肉切好分裝也甚鬧心的，倒不如….你們二人上手去搶吧，誰力氣大便歸誰罷。”少年瞪了一眼潘氏，隨即擺擺手。
潘氏見少年如此說，面上雖不表露，心裏卻得意開了，這下好了，看劉氏怎與她搶，就劉氏那骨瘦如柴的乾癟樣，三兩下就被她拽折了手腕，她倒要看看劉氏還要如何與她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