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佛心
天氣晴朗,萬里無雲,看似太平盛世,邪靈卻在暗處伺機而動。
天寧寺中,人滿為患,自從血靈事件發生后,來寺里祈福的人比平時多了兩成,寺廟香火鼎盛,本該是讓人高興的事情。然而松正住持高興不起來,別人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自己卻碰見過,短兵相接,頃刻間被打飛了,身體到現在還在酸痛,深知此物的厲害。
后廂房,一張紅木桌子,兩張椅子兩盞茶,兩個人。
“思民吶。”一人開口。
“思民已經不在了。”松正毫無表情。
“船哥啊。”
“老衲法號松正。”
老者斜了他一眼,“我叫船哥又沒叫你。”
“幾十年過去了,你還是老樣子。”松正笑着搖了搖頭,抿了一口茶,上等碧螺春,產自洞庭湖,入口清香甘甜,實屬極品好茶。“費委員長大老遠趕來,不會只為了送我這一盒碧螺春吧。”
“不然呢,難道你想要兩盒?那可不行,這是今年新茶,我一共才兩盒。”費委員長裝作心痛的樣子擺了擺手。
“我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說吧,找我什麼事。”松正直接切入主題。
“正巧來龍城辦事,想起你,好久不見,以後機會不多了。”
“到了這個年紀,都靠記憶活下去了。”
“是啊,我這一把年紀,本該退休了,卻還是東奔西跑,只想在閉眼前少留點遺憾。”費委員長說完視線掃向松正臉上。
松正住持出現少有的失落,默默放下茶杯。
“大概四十年前吧,我還在這裏做偵查科科長,你一大早慌慌張張跑來找我,說你的師兄弟在山裏被妖怪殺了。”
“陳年往事。”
“那時候我嚇一跳,馬上派人帶着槍上山,結果找到了幾十具屍體,鑒定下來都是被撕咬致死,最終以被野獸襲擊結案。
可你死活不依,一遍遍強調是妖怪殺了你師兄弟,要我帶着人幫你報仇。
所有人都以為你瘋了,甚至要把你送精神病院去,被我攔了下來,自打那次以後,你再也沒提過這事。”
“那你為何要提起呢?”松正反問到。
“誰都不想在閉眼前都下遺憾,更何況幾十條人命。”松正看向自己的老朋友,“以前不信,是因為沒有遇見,現在我相信了。”費委員長端起茶潤了潤嗓子。
“找到又能怎麼樣,殺了它,我師兄弟也回不來,只是妄增殺業。”松正閉上眼睛雙手在胸前合十。
“降妖除魔,立地成佛。”
松正撐着扶手慢慢起身,走到一邊,摸了摸靠在牆上的錫杖,費委員長的目光也落到了錫杖上。
“我不是它對手啊!”松正低嘆道,聲音有些哽咽。
“四十年!整整四十年!那天晚上遇見的妖怪我忘不了!我師傅被妖怪咬住了手臂喊着我的名字,讓我跑的越遠越好,我的腿卻在打顫,一步都邁不開,醒來后被人救了,只有我一個活着!我恨啊!為什麼我不能殺了它,我參了四十年的禪都解不開這個恨字,總以為自己不斷修行能降妖伏魔,結果不堪一擊!我要這錫杖何用!”松正拿起錫杖重重摔在地上,背着手面向牆壁。
“你和它交過手了!?”費委員長驚訝地站了起來問到。
松正點了點頭。
“當時什麼情況。”費委員長有點緊張。
松正轉過身,“前些日子,有個年輕人被怨靈纏上了,怨靈附在一具屍體上,我便帶着十幾個弟子前去誦經做法,結果我佛法低微,怨屍破棺而出,眾弟子都不是它一合之敵。”
“呀……”一聲驚嘆,“那之後呢?”
松正猶豫了,要不要把那天的經過都說出來,片刻沉思后,在老朋友疑惑的注視下說到,“被一個年輕人消滅了。”
“怎麼消滅的?”
“用一把刀。”
“就這樣?”
“就這樣。”
費委員長坐回椅子上,手指敲擊着桌面,有點焦躁。
“你知道他在哪嗎?”
“我並不認識他。”松正隱瞞了事實。
“最近的事情你也知道的吧。”費委員長旁敲側擊。
“略有耳聞。”
“那不是什麼實驗成果,而是個幽靈,我當你是朋友,所以對你說真話了。”
“阿彌陀佛。”
費委員長臉上有點掛不住,“你既然和那種東西交過手,我想你應該明白它的恐怖,我的人沒法對付他,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句話你比我懂,希望你能告訴我他在哪。”
見識過妖刀姬和青行燈的力量,松正明白血靈什麼的,在她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如果讓費越見到了她們指不定弄出什麼亂子,擁有那麼強大妖氣的怪物造成的破壞和殺戮是血靈無法比擬的。
再三衡量之下,松正開口了,“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我既然說不認識他,怎麼會知道他家地址。”
“你!誒!”費越站起身,手指着松正,緩緩放下,“人命關天啊!”
“阿彌陀佛。”
“我佛慈悲啊!”
“出家人不打誑語。”
“普度眾生啊!”
“我說沒見過就是沒見過。”
“老禿驢,說實話能死嗎你!”
“施主,佛門清凈之地,切勿口出不遜。”
“呵”費越冷笑一聲,“你知道現在死了多少人嗎,慈悲掛嘴邊,心比石頭還硬,那六百多個亡魂你超度的過來嗎!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亡,你真能安的下心?還是四十年前的妖怪把你良心也吃了!”
松正臉上緊繃著,閉目不語。
“就當我今天沒來過。”費越氣呼呼地走了房間,頭也不回。
老朋友走了,松正回頭看了桌上的茶,已經涼了,露出一個苦笑。
“有些事只能我親自去啊……”
…………
易壽家中。
“對三!”
“要不起……”
“不要。”
“哈哈,一張三!”
易壽走完了最後一張牌,得意地站了起來。
“幹嘛不一次走完還得分開走,你什麼意思啊。”以津真天不滿地說到。
“我高興,別廢話趕緊洗牌。”
“大人,你太欺負人了。”妖刀姬把手裏最後一張牌放進牌堆里。
“沒有啊,我是憑自己實力贏的,怎麼就欺負人了。”易壽否認。
“大人讓我玩一次吧。”瑩草在一邊說到。
“行。”小姑娘已經在邊上看了很久,沒法拒絕她的要求。
見易壽離開,以津真天和妖刀姬鬆了口氣,終於能贏一次了。
走到陽台上,伸了個懶腰,眺望遠方,天氣真的不錯,要是出去野營該多好,白天去小溪里抓魚,抓野雞烤着吃,純天然無人工飼養,味道肯定特別棒。晚上大家睡一個帳篷,雖然有點擠,但是能和自己的式神呆在一起擠一擠也是開心的。
想着正美,看見有兩個人朝這邊走來,一個人嬉皮笑臉,看見自己了還不停揮手,就是武彬了。在他身邊似乎是個老和尚,大太陽下,腦袋挺亮的,很顯眼。這兩人現在過來幹嘛?總不會謝自己的救命之恩?
大概……沒什麼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