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事實證明,那些獨具慧眼的主管所言並非誇大之詞,而是真理。

僅僅兩年的時間,鍾宇帆已從一個四處勞碌奔波的業務員,登上業務部經理之職,其間之甘苦辛酸,顯然也只有他自己心裏有數。

這兩年來,鍾宇帆仍有數不盡的次數去南部出差,而每次出差,他都會刻意的跑去那間汽車旅館住宿,即使再遠的路程,他也無所謂。

他經常幻想着:若是再讓他遇見那個該死的女人,他該叫她還錢呢?還是當場掐死她?

滿遺憾的,他並沒有遇見她,但在睡夢中,那個女人卻經常在他的夢境裏出現。

雖然,鍾宇帆早已將那個女人恨入骨髓里,可是相對的,他始終無法忘懷她那張絕色的面容,與那毫無一點瑕疵的身軀。

恨與愛本就只有一點一線之隔,有了愛才有恨,既愛又恨是人類一種難以改變的本性,只是他不願去承認而已。

在別人眼中,鍾宇帆是一個狂妄自大的酷哥,但只有他心裏很清楚:他忘不了那個女人對他所做的一切、一顰一笑,連那天晚上她哭泣的模樣也烙在他的心版上。

現在,鍾宇帆手上正拿着那張白色的便條紙,斜坐在那張進口的辦公椅上,整個人已沉浸在那段完全無法理解的回憶里,久久無法清醒。

為了紀念那個陌生女子,為了警惕自己這一輩子絕不犯上相同的錯誤,鍾宇帆將那張白色便條紙放在案頭日曆下,每日三省其身,怎麼也不敢將它遺忘。

「鍾經理,鍾經理……」秘書小姐許孟玲站在辦公桌前,輕聲喚着。

「嗯……」鍾宇帆慢慢地從自己的思想世界裏回到現實,「有事嗎?」暗暗吸了一口長氣。

許秘書笑着說:「對不起,鍾經理,是老董找你。」

「現在?」鍾宇帆愣了愣。

許秘書點點頭,「對啊!他每次都在吃中飯的時間找你,需要我幫你買便當嗎?」

「謝謝你,我想出去吃。」說話間,鍾宇帆已站起身,緩緩朝董事長室走去。

比起他的經理室,這間董事長室顯然猶要大上三號,且裝潢與氣派更是勝過一籌。

當鍾宇帆踏進董事長室時,迎接他的仍是那張彌勒佛的笑臉。「來,鍾經理,咱們坐下來談。」

董事長年近六十,長相矮胖,但氣色與精神卻顯然不輸給一個年輕小夥子。

鍾宇帆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不知董事長有何差遣?」

董事長臉上難掩興奮之情,口沫橫飛地說:「你知道嗎?我像個瘋子似的在高爾夫球場連耗了一個月,這會兒終於被我搞定了,我打入吳氏集團啦!」

「真的?」鍾宇帆神色為之大變。因為,他也曾有過相同的企圖心,可惜接二連三的挫敗,最後還是令他無功而返。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嘛!」董事長呵呵一笑,接着又說:「我已同他們的負責人談好了,原則上他可以採購我們公司的產品,不過詳細的情況,咱們得跟他們公司的業務部門洽談。」

「老董您真是有一套,厲害!厲害!」鍾宇帆不禁打從心底地說了一句。

董事長收歛起笑臉,十分嚴肅的說:「商場上有一句至理名言『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知道輸贏』。鍾經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找你嗎?」

「我不知道。」鍾宇帆想了一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董事長一本正經,「我是看着你進入公司的,這兩年來你的表現令我有相當程度的滿意。比起其他的幹部、你年輕、體力充沛、企圖心強……因此,我很放心將這件大案子交託在你手上,希望你別令我失望才好。」

鍾宇帆顯得無比自信,「你放心好了。一個禮拜之內,我保證將這件案子搞定。」

「好!好!」董事長哈哈大笑,「我就是欣賞你這一點,我等你的好消息。」

鍾宇帆站了起身,「如果老董沒有其他的吩咐,我準備今天下午就和他們接觸。」

「好,好,沒事了,你去吧!」董事長想想還是不怎麼放心,不免再三叮嚀說:「鍾經理,你自己好好的估算估算,該被對方砍的價格,該付出的回扣,咱們一切按規定走,絕不比其他公司差。」

「我知道了。」鍾宇帆點點頭,隨即帶着一顆充滿鬥志的心,走出董事長室。

吳氏集團乃全國排名第三的上市公司,旗下員工超過五千名,光只是這樣的實力,想與其沾上一點關係的工商企業團體不知凡幾。

鍾宇帆先在公司附近吃了一份商業午餐之後,來到松江路上的吳氏集團的總公司時,已是下午兩點。

「對不起,小姐,我找你們業務部門的負責人,有事洽談。」鍾宇帆很有禮貌的遞上名片。

那櫃枱小姐先是溜了鍾宇帆一眼,接着拿起話筒,按了幾個鍵。「林經理,外頭有一個晨皓公司的鐘經理找……好,好,我知道了。」話落,掛上話筒。

「鍾先生。」那櫃枱小姐站了起身,走向一旁的會客室。「我們林經理正在開會,請你先在會客室坐一下。」她隨手泡上一杯茶,放在茶几上,然後轉身離去。

有實力的大公司畢竟不一樣,連一間會客室皆佈置得典雅舒適,真把鍾宇帆看傻了眼。

這裏的擺設與佈置很像是豪門大戶的客廳。人待在裏面不僅沒有一點壓力,甚至還有回到家的感覺。

然而,所有的感覺皆比不上鍾宇帆此刻的心境,因為他就快氣瘋了。

打從他兩點零三分進入這間會客室,到現在三點十分,他已足足待了一個鐘頭了。

毫無疑問的,這是老天爺有意在考驗他的耐性,何況這是一個干業務的最先決的必備要件。

三點十五分,那扇門終於緩緩打開,只見兩名女子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是她?」鍾宇帆的心一陣狂跳,身子骨亦按捺不住地從沙發上彈起,同時嘴巴張得極大,卻一個字也吐不出。

他的身軀猶如一個木偶般的僵硬,他已完完全全傻愣住了。

走在前面的那個女人,不正是他朝思暮想,想親手掐死的那個人嗎?為什麼如今見了面,他卻傻傻的不知所措呢?

「對不起,鍾先生,讓你久等了。」她淺淺一笑,然後遞上名片——吳氏集團業務部經理,林書薇。

她臉上的笑容,她說話的腔調,這兩年來無一日不在他腦海里盤旋縈繞。就算她化成灰,他也一樣可以認出她,更何況她就活生生的站在眼前。

他的反應令林書薇一陣丈二金剛摸不着頭,「這位是我的秘書,陳小姐。」但不管怎麼說,來者是客。她只好打開這個尷尬的場面。

很多男人初次與林書薇見面時,都會做出像鍾宇帆一樣的反應。那是一種驚艷式的磁場感應,林書薇絲毫不以為奇。

鍾宇帆此時仍一言不發地沉思着:他到底應該先把話問清楚,還是乾脆一把掐死她算了?他始終下不了決定。

這些過程敘述起來頗是費時,其實只是一瞬間的事。只見鍾宇帆冷冷地吐出一句:「我們認識嗎?」

林書薇似是想不到他會提出這樣的疑問,不免為之一愣,竟忘了回話。

「兩年前。」鍾宇帆一心想喚起她的記憶。

林書薇沉思了一下,搖搖頭,神色堅定說:「對不起,鍾先生,我不認識你。」

「哦?」鍾宇帆笑聲更冷。「是嗎?你不妨再仔細想想。」

「我不必再想,因為我已經想過了。」林書薇似已失去了耐性,面無表情地說:「鍾先生,我忙得很。如果你有事找我談,就請趕緊說出來。」

鍾宇帆打斷她的話,「本來我是奉老董之命來談生意的,但我不知道談話的對象是你,所以我現在已經改變來意,我只想談兩年前的事。」

積壓在胸中兩年的怨氣,如今隨着女主角的突然出現,早已使得鍾宇帆喪失了理智。

「神經病。」林書薇罵了一句,斷然地走向那扇大門,懶得再跟他說話。

她快,他顯然比她更快三分。

只見鍾宇帆一個箭步來到大門,堵住她的去路,「怎麼?你是無顏再見到我,所以只能選擇逃避?」

「好,我再給你十分鐘。」林書薇強忍火氣,又走回沙發,然後坐定。「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說吧!」

「林大小姐,你也太狠心了吧?職業不分貴賤,就算你是一個妓女,我也沒有看輕你的意思,你怎麼可以把事情做得那麼絕呢?」

鍾宇帆侃侃而談,全然未覺陳秘書的臉色已變,就連筆桿也都快握持不住了。

陳秘書從事的是速記工作。她的任務是把訪客的談話做成記錄,可是現在……對方的說話內容要她從何寫起?

陳秘書的臉色已變還算是小場面,更恐怖的是林書薇——她氣得臉綠牙歪,連身子骨亦氣得顫抖不已。

「那天晚上我沒有裝酷啊!我是真的累翻了,所以才沒跟你做愛,難道這也算是一種罪過?」鍾宇帆早已忘記此行的目的了,他只想好好的宣洩那股隱藏在心中許久的怒氣。

「說真格的,那天晚上沒跟你上床,我自己都後悔的要死,可是你也不能這樣整我啊!你拿走我八千塊也就罷了,但那十三萬七千九百五十七元是我的公款,你怎麼可以一併拿走呢?」

鍾宇帆愈說愈委屈,五官亦不自覺的擠成一團,成了一張苦瓜臉。

「為了那些公款,我白乾了三個月,每天牛奶麵包外帶兩包科學面.你自己想想你的所作所為,你怎麼可以這樣整一個善心人士?你的良心到底在哪裏?」

「你說完了?」林書薇氣得連聲音都在顫抖,「這就是你所謂的兩年前的故事?」同時怒視着他。

「難道你全忘了?」鍾宇帆雙手一攤,滿臉沮喪。「你不明白,你永遠都不會明白的……失錢事小,失節才是嚴重。這兩年來,我每晚都在做惡夢,我甚至對天下的女人都產生出了恐懼感,那種內心的煎熬、痛苦絕不是你可以體會的。」

林書薇冷笑一聲,「你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

鍾宇帆搖搖頭,長嘆一口氣,「每個人都說我酷,說我對女人愛理不理的,其實這哪是酷啊!只因你給我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如今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你得好好跟我解釋解釋,打開我心裏的結,否則我這輩子都被你毀了,你知道嗎?」

林書薇不答反問:「在你的故事裏,兩年前我是一個妓女?」

鍾宇帆冷哼一聲,雖然沒有說話,但答案其實已經寫在臉上。

林書薇再問:「我不僅是一個妓女,而且還偷走你的錢,毀了你?」

鍾宇帆很冷淡地應了一聲:「還好你留了一千塊讓我坐車回台北,否則我更慘。」

話聲甫落,空氣中倏地傳來一記清脆的巴掌聲。

「你……你怎麼動手打人?」鍾宇帆左手撫着臉頰,右拳準備揮出。

林書薇早已氣得花容失色,自己若不是女兒身,恐怕早就跟他打起來了。

「滾!滾出去!」林書薇用手指着大門,怒氣衝天地說:「在我還沒決定告你毀謗之前,你最好趕快滾出去,從今以後也別再出現在我眼前!」

鍾宇帆的拳頭雖然緊握,但始終就是沒有揮出去的勇氣,畢竟這不是一個成熟男人,或是知識分子所該表現出的舉動。

「笑話了!」鍾宇帆怒視着她,毫不示弱。「作賊的喊抓賊,這世上還有天理可言嗎?」

林書薇當機立斷,對陳秘書說:「找警衛來!我倒要看看這個口無遮攔的無賴還能橫行到幾時!」

陳秘書沒吭聲,暗暗拿起話筒,向外求援。

「找警衛?」鍾宇帆大聲咆哮着:「你有本事找李登輝來也一樣,你今天若不跟我把話說清楚……」

言及此處,會客室的大門忽然打開,隨即走進四個虎背熊腰的壯漢。

鍾宇帆怒不可抑,此時早已遺忘一個男人所應具備的口德。「兩年前是個手腳不幹凈的妓女,兩年後搖身一變居然成為吳氏集團的業務部經理?這到底是一個什麼世界?這世上的天理都死到哪裏去了……」

林書薇臉已氣歪大半,尖聲叫着:「抬出去!把這個無賴給我抬出去!」

四個壯漢二話不說,像拖死豬似的架住鍾宇帆的四肢,然後將他的身子整個舉起,朝大門走去。

鍾宇帆四肢雖然不能動彈,但他仍有一張嘴,當下扯開嗓門,哇哇大叫不已。

「天啊!到現在你還死不承認?你別以為自己裝出一副聖女的模樣就能掩飾一切……我告訴你,你乳溝上的一顆痣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聽及此處,林書薇身不由己的揚起雙手,撫着前胸,臉上同時寫滿了驚訝、疑惑與不解。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他……他怎知我……我有痣……」林書薇的心怦然一跳,百思不得其解。

林書薇實在很想衝過去問個清楚,但繼而一想,這個問題她該如何啟齒?這是她的私隱,她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林經理,林經理……」陳秘書以求助的眼光,凝視着林書薇。「這份談話記錄該如何……」

林書薇不假思索地接口說:「那個無賴根本是個神經病,不必記錄了!」

說話間,林書薇慢慢的走出會客室,思緒雖然一片混亂,但腦海里卻清清楚楚的浮現出幾個問題: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到底是哪裏蹦出來的男人?他是怎麼知道自己身上有痣?尤其又是如此隱密的地方。

這些問題困擾林書薇整整兩個小時,直到下班的鈴聲響起時,她仍想不出個所以然。

「哎呀!鍾經理,你怎麼啦?」

董事長一臉詫異的望著鐘宇帆,「天啊!我叫你去談生意的,你……你怎麼跑去跟人家打架了……」

鍾宇帆一身的狼狽,再加上左臉頰那清晰的巴掌印,要讓董事長不想歪也難。

「我……」鍾宇帆一臉愧色,支吾片刻,頭也不自覺地垂了下來。「對不起,董事長,我……我把事情搞砸了……」

他被人家打死了也不關任何人屁事,但他把生意搞砸了,這一點才能引起董事長的高度關切。

「你說什麼?」董事長雙眼張瞪得有如兩枚荔枝。「你把事情搞砸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一件事為什麼會搞到這種田地?」

鍾宇帆企圖解釋,「董事長,兩年前我……欠公司的錢,那件事……」

「我很清楚。」董事長接口說:「那一回,你中午才回到公司做業務報告,說你碰上了『乾洗』大盜,公款被洗劫一空,事後省吃儉用了整整三個月,才將那筆貨款補齊……」

話聲一頓,他的臉不禁拉了下來,「我現在不是跟你開追悼大會。鍾經理,你快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我兩點整到達吳氏集團……」於是,鍾宇帆很忠實,且詳盡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直到最後,鍾宇帆仍不忘強調地說:「我發誓,那個女人就算化成灰我也不會忘記,我的眼睛沒有脫窗,目睭也沒有糊到屎,那個女人就是兩年前洗劫我公款的乾洗大盜啊!」

「你確定?」董事長不禁冷笑一聲。

鍾宇帆點點頭,斷然地說:「是的,我確定。董事長,你想想,仇人見面都會分外眼紅,她所帶給我的傷害比打我一頓,砍我三刀更嚴重十分啊!我……我一見着她火氣就止不住的上升,我甚至還想當場掐死她!」

董事長沉思片刻,忽然沒頭沒腦地問:「聖經里清清楚楚的記載,耶穌說當敵人打我們的左臉時,我們還得把自己的右臉讓對方打。這個故事你可知道?」

「我知道。」鍾宇帆頓了一下,實在不了解他的意思,「董事長,你問這個問題的用意是……」

董事長咬牙切齒地說:「那個林經理只打你的左臉我很遺憾,她應該連你的右臉一起打,最好把你那張大酷臉整個打爛!」

話出必有因。鍾宇帆只得低垂着頭,不敢頂嘴。

「我真搞不過你,鍾經理,你是不是想那個女人想瘋了!」董事長忍不住提高八度音,似已氣到了極點。

「林經理是留美碩士,在美國麻州足足待了四年。三個月前吳氏集團才高薪聘請她回國任職,你居然說她是兩年前的那個乾洗大盜!」

「不!不可能的啊!」

「什麼東西不可能!」董事長冷哼一聲,「她一邊在美國修碩士學位,一邊在台灣當妓女——這才不可能!」

「哪……哪A按捏?」鍾宇帆整個人都愣住了。

「我怎麼知道,那得問問你自己!」董事長搖搖頭,無限感慨。「你是本公司最強的幹部,誰知道……唉!我真是錯看你了。」

鍾宇帆先整合混亂不堪的思緒,接着再來追求真理。「董事長,你怎知那個林經理——」

董事長打斷他的話,「這是一筆幾千萬的生意,你想想看,我會不率先去摸清對方的底細嗎?」

鍾宇帆還是咬着牙說:「我非常確定我沒有看錯,她真的就是兩年前洗劫我公款的那個女人。」

「鍾經理,你清醒一點好不好!」董事長似已上了火氣。「現在不是在上『鬼話連篇』這個節目。你當眾羞辱一個女人的名節,你親手毀了一筆幾千萬的生意,到現在你還不肯面對現實,這簡直是罪加一等,不可饒恕!」

現在的確不是爭辯的時機,鍾宇帆慢慢地清醒過來。「對……對不起,董事長。我沒有達到你的目標……」

「嗯。」他既已認錯,董事長的語氣也不禁放緩,「我知道那個女人給你的印象很深刻,我也知道你把她恨入骨髓里,可是商場如戰場,就算林經理是那個女人,今天你處理事情的方式也不對啊!」

「我一再的教導你,要把個人恩怨,甚至是道義都得放兩旁,把『利』字擺中間,只要生意做成了,這才是一個搞業務之人的最大成就啊!這個道理你什麼時候才會懂?」

「我……」鍾宇帆支吾着,許久才說:「對不起,董事長,這件案子我……我放棄了,能不能另外再派人——」

「不能!」董事長回答得斬釘截鐵。「事情是你搞砸的,這個爛攤子你想叫誰去收?」

「可是……」鍾宇帆實話實說:「可是我一見到林經理,只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到時愈搞愈糟。」

董事長眉頭一皺,「問題是林經理並非那個女人,她是一個知識分子,是歸國學人,是吳氏集團的一個高階主管,你沒有理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啊!」

「我……」基本上,鍾宇帆早已把林書薇與那個女人畫上等號。不見棺材,他是不可能落淚的。

董事長輕嘆一聲,似是顯得無法理解。「鍾經理,這兩年來,你在公司的表現一向很好,除了兩年前發生的那件事,其他任何的表現你都可圈可點。但是今天……今天你的頭腦為什麼會如此不清醒,你……你真的不應該是這種表現的啊!」

「我……」鍾宇帆寧可被他毒罵一頓,也不喜歡聽到他說這種話,當下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如何回話是好。

董事長見他神情沮喪,忽然心生不舍之感。畢竟他是一個優秀的人才,如若為了這件事,將往後的前途都毀了,那豈不十分可惜?

「你到底在擔心什麼?」董事長注視着他,心念一動,想起「請將不如激將」這句古人名言。「是誰親口答應我,一個星期之內,保證搞定這件事的?」

「是我。」鍾宇帆不敢否認。

董長長搖搖頭,「現在才過了幾個鐘頭你就要打退堂鼓。我真不明白,你先前的鬥志都跑到哪裏去了!」

「我……」鍾宇帆喃喃自語:「我一見着她,就……就控制不住嘛!」

董事長老臉一拉,顯然就快失去耐性,「好!我不想跟你扯這麼多,你自己說,你到底想怎樣?」

鍾宇帆掙扎許久,最後終於從齒縫間擠出一句話:「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我保證搞定此事。」

「這才對啊!」董事長展顏大笑,「我喜歡有自信的年輕人,你果然沒令我失望。」

鍾宇帆臉上堆滿了苦笑,慢慢地站起身,「老董,我想回家好好理出一個頭緒,我……我的頭都快炸了。」

「嗯。」董事長點點頭。

鍾宇帆打開大門,左腳踏出,右腳尚未跟進時,董事長忽然又叫住他。

「鍾經理,別忘了『商場如戰場』這句話。為了要讓對方跟咱們做生意,就算叩頭下跪認錯道歉這種事你也得干。」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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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虜大酷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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