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閃電耀金光，七霞戰迅雷
北路大軍來到了赫達拉城外，看着輝煌巍峨的城市，皇甫偃不禁讚歎：“不愧是文藝之都啊，確實比之前的幾個城市看起來有底蘊得多了。”
耿昌似笑非笑的說道：“怎麼樣？打一仗？”他獨領一支偏師向西橫掃了幾座城市，此刻正是士氣昂揚的時候。
淳于無忌看着高大的城牆：“聽說這座城裏餘糧不少，加上穆拉丁和一萬大軍，強攻的話，可能比金牛關更難打。”
“倒也不用這麼為難。”皇甫偃笑道：“之前的降兵不是也說赫達拉人舉城厭戰嘛，如果咱們此刻強攻，把原本還有分歧的兩伙人團結到一起，那不是更麻煩？”
淳于無忌反問道：“那你覺得該用什麼法子？”
“團團包圍，多設營帳，虛張聲勢，圍而不攻。”
周人大軍將赫達拉包圍，和中原的四方城不同，甘涼地區的城市並沒有特定的規格，赫達拉一共有六個城門，但是無論從哪裏看，城外都是一大片營帳，每天還能看見周人操練。
這一堵就是十天，從剛開始赫達拉城打起精神準備迎戰，到後來反戰的聲音又佔了上風。
穆拉丁覺得周人在虛張聲勢，整個周軍未必有這樣的大軍，所以提議自己帶兵出去試試周軍營盤，也是為了打破城中人的恐懼，從而振奮人心。
而赫達拉城的學長們卻不同意，萬一周軍就是這麼強大，這一去豈不是徹底和周人撕破臉，大部分人主張按兵不動再看看情況，還有一小部分人主張立刻開門投降。
到了第十五天的晚上，忽然周軍大營有了動靜，赫達拉四周都有騎兵衝來，引得守軍一片騷動。
不過那些騎兵並不是來進攻的，他們不斷向城中射去箭矢，城頭的守軍準備回擊，這些騎兵卻又連忙撤走了。這時候人們才發現，這些箭矢故意包住箭頭增加重量，實際上都綁着書信。
守城的軍官看過書信，立刻下命令：“射進城裏的書信，誰也不準看，派人去找回來銷毀，馬上。”
雖然大部分箭矢留在了城頭，但也有不少射進城內。這些日子一直精神緊張的赫達拉市民，不少人都不能安然入睡，晚上聽着城頭調兵的動靜，生怕是周人開始進攻了。
雖然士兵們在不斷收集射入城內的箭矢，可是第二日一早，還是有不少人撿到了。人們湊在一起，看着周軍射進來的書信。
“周軍說了，這次前來只是為了討伐不臣，與普通百姓無關。”
“是啊，大周朝廷已經任命了梁國公主殿下，甘漫聯盟的大汗不過是烏蘭提亞自封的，竟然敢砍掉公主派出使者的鼻子和耳朵，難怪周軍會來攻打。”
“這書信上說，公主十分尊重赫達拉的文化成就，所以這半個月來才沒有攻城。不過迫於形勢，會在明日進攻，讓百姓們做好準備以免誤傷。”
“可惡，為什麼非要打仗啊，就是再怎麼躲也不可能避的過吧。”
“誰說不是呢，全城上下喜歡打仗的就只有那個木匠之子吧。”
……
在赫達拉伯克的官邸，同樣的爭論還在繼續。
有學者說道：“將軍，周人做出了承諾，只要歸降，赫達拉的一切都不會變。”
穆拉丁說道：“老學長，這是周人的計策，為了動搖人心罷了，整封書信唯一可信的。只有他們即將攻城了。”
“這場戰爭本可避免的，赫達拉一向奉朝廷為正統，加入甘漫聯盟也不過是先代大汗‘聯合互助，抗匪抗妖’的口號。現在城外的不是沙匪，也不是妖魔，是大周的正規軍，赫達拉抵抗的意義何在？”
“諸位都是知識豐富的學者，除了智慧更應懂得大義，周人的朝廷始終是周人，永遠不會真正和咱們站在一起。況且甘漫聯盟成立的二十多年，赫達拉備受照顧，難道諸位沒有一點感恩，都要學戈壁上的荒草，哪面風強便順着倒嗎？”
“這不是一回事，甘漫聯盟照顧赫達拉，而赫達拉也在開墾、政務、參謀、醫藥的各個方面為其提供大量學者，彼此互惠方才有了今日。可是這些都不代表赫達拉要和朝廷作對，甚至犧牲諸多的百姓。”
穆拉丁和學者們誰也說不服誰，但穆拉丁堅定了守城的決心，完全不在意學者們的話。索性直接離開，到城頭上備戰。
指揮者士兵們做好防禦工事，穆拉丁看着外面的周軍大營，心中越有些遲疑，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是自己將戰火引進了故鄉？
這不禁讓他想起自己從烏蘭提亞臨行前，大汗都昌和他說的話：“金牛關是西王母關周軍南下的必經之路，你身上的擔子不輕，可惜我只能撥給你一萬人。”
穆拉丁則是說道：“大汗請放心，金牛關在我在，金牛關若是不保，那必然是在我倒下之後。”
大汗都昌卻擺擺手說道：“我不許你說這種話，沒了金牛關還有赫達拉，丟了赫達拉，你就直接回烏蘭提亞。你也好、沙比爾叔叔也好，還有帕麗達和賽乃姆，你們都是我無可替代力量，不管丟了多少城市，只要人在，希望就在。所以不要去逞英雄，我知道這比讓你戰死還難受，但是不可為的情況下，逃走，保存最大的實力逃走，答應我！”
穆拉丁點了點頭：“我答應你，我會盡最大的可能保全自己，保護我自己就是保護大汗最珍貴的東西。”
大汗都昌拉過穆拉丁，一個緊緊的擁抱，拍了拍後背：“保重，我的兄弟！”
“我會的！而且我也會盡全力守好金牛關，不光是為了軍令，也是為了我的兄弟！！”
轉眼之間思緒歸來，穆拉丁又看向了城外，或許自己有些自不量力了，又想對得起大汗都昌，又想保護自己的故鄉，還要將城外的周人擋住，自己真的可以嗎？
就在所有人再度不安的時候，第二日到來了，周軍擺開架勢，如約開始攻城。
一如既往的先進行了炮擊，城中的人們從不安便作了驚慌，這半個月裏人們不斷想像着戰爭的樣子，今天隨着轟鳴與大地的搖晃，人們知道單憑想像永遠不能描繪出戰爭的模樣。
炮擊過後，周軍開始人海攻城，以前淳于無忌等人心疼兵力不願損耗，但如今南下的兩萬五千多人，有一萬是本地的降兵以及隨從軍。用他們做攻城的炮灰，幾個將領自然不在心疼。有道是慈不掌兵，就是表現得再大度，也縱有親疏遠近，也總有周狄之辨。
淳于無忌、皇甫偃、耿昌分三面攻打，而穆拉丁分身乏術，只能選擇在一面硬抗。赫達拉攻防戰打了打半個上午，攻城的士兵也損傷不少。
而就在這時，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了，赫達拉成被攻破了！原來是飽受驚嚇的市民，在一些投降派學者的帶領下，打開了一扇城門迎周軍進城，而正巧這一處的總指揮是耿昌。
見城門被打開，耿昌直接帶人沖了進來，附近守軍也被嚇到，稍作抵抗之後，死了幾個強硬分子，然後大部分便投降了。
隨着學者們的帶路，赫達拉城陸續打開了三座大門，當穆拉丁得到消息的時候，赫達拉已經有一半被周軍佔領了。
被自己故鄉的人所背叛，穆拉丁不知該作何感想，他忙問自己家裏怎麼樣了？不過他的家在城市另一邊，如今早就被周軍所佔領。
大勢已去了……手下人都在勸穆拉丁撤離，穆拉丁回想了大汗都昌的話，自己一定要留下有用之身！
至於自己的家人，現在趕過去只怕也晚了，不過依照目前周人收買人心的模樣，只要自己逃亡在外，那不管是招降、還是威脅，他們應該暫時不會動自己的家人。自己沒事，家人也會沒事。除非那些周人將領喪心病狂到斬殺滿門。
想到這裏穆拉丁不禁有些後悔，曾經他也勸過家人離開，但不論是正在上學的弟弟，還是已經訂婚的妹妹，以及在赫達拉生活了一輩子的父母都不願意離開，或許自己應該在堅持一些的。
話不多說，穆拉丁帶着手下準備突圍，而他所在的城牆外正是淳于無忌的部隊，見城頭的力量減緩，又聽說耿昌那邊已經進城，便明白如今自己這邊的對手腹背受敵，如果不準備投降，那恐怕就是準備要逃了，於是他下令抓緊時間破城。
另一邊，皇甫偃攻打的城門也被打開，從降兵處得知了穆拉丁所在的大概方位，於是指揮部隊直撲那裏所在：“跟我沖，不要去管別的地方，休叫走了那穆拉丁！！”
穆拉丁帶着百餘人剛剛脫離了城頭的戰鬥，便又和城中的周軍遭遇，一道長箭飛射，氣勁橫掃過街道，掀翻了前來堵截的周兵。赫達拉城已經淪陷了大半。六座城門也已大部分被攻破，只剩下了兩處還在堅持，除了身後被敵人猛攻的城門，恐怕之有西北方向可以撤走。
隨着穆拉丁穿街過巷，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不遠處又正好遇上耿昌的部隊，耿昌的坐騎極影星猊一閃身，幾乎瞬間來到了穆拉丁身前，三尖兩刃刀直刺而來，穆拉丁側身一躲，將將避過正面的鋒銳，卻依舊還是划傷了手臂。
這時手下兩員小將上前纏住耿昌，一邊激戰一邊說道：“將軍，快走！！”
穆拉丁不願意放棄手下，引箭搭弓正要攻擊耿昌，卻在此時遠遠傳來聲音：“休叫走了那穆拉丁！！”
這個聲音太過耳熟，正是金牛關和自己多次對射之人，西王母關總兵皇甫偃。
要是在戰場之上，穆拉丁絕對要和他在分出個高下，可如今正是逃命的時候，眼前騎着怪獸的驍將已是難纏，若等那七霞神箭過來，兩相合圍，那這裏的人一個也跑不來了。看着還在拚命的部下，穆拉丁一咬牙下命令到：“咱們走！向西北方突圍！”
……
穆拉丁死命突圍，皇甫偃緊追不捨，到了西北門外，穆拉丁帶領百餘騎兵衝破周軍攔截，可是身邊的士兵卻逐一的落馬。
穆拉丁本想奪路南下烏蘭提亞，可是死死咬住他的皇甫偃一點機會都不給，一副要將他徹底留下的樣子。
從城破到突圍，從拼殺到追擊，從午後一直到傍晚，不知不覺中穆拉丁身邊就只剩下了二十餘人。而慌不擇路的他們奔向了赫達拉西北的那幾座山峰。
夜幕已經降下，皇甫偃帶着人來到了大山的外圍，穆拉丁等人進山之後反擊了一波，射殺了自己這邊十幾個人，皇甫偃等人都來自外鄉，想與出生在本地的穆拉丁在山裏打游擊幾乎是不可能的。可是如今機會又難得，真要讓穆拉丁跑了，以後必是大患。
思前想後，皇甫偃一咬牙說道：“準備燒山，把他們逼出來。”
“什麼！！”縱火燒山可是大罪，如果公主殿下怪罪下來，誰能承擔得起？
皇甫偃卻說道：“一切罪責在我，就是把我功勞全消，一擼到底也總好過放跑一個穆拉丁！！”
“是！”
在山上一處小崖，可以清楚看到山林外皇甫偃的動向。穆拉丁等人不能再往山裡走了。眼看夜晚就要來臨，即便是本地人，這個時間進山也是極度危險的。
數了數跟隨自己的人，只剩下了十一個人，而且個個帶傷，都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落得如此下場，縱然是穆拉丁也不禁要落淚。
忽然負責觀察山下的人來報：“將軍，他們要放火燒山！”
“什麼！！”穆拉丁立刻到山崖邊，山下的周軍果然準備火把準備燒山，因為夜裏山風的風向問題還沒動手，但這把火下去，不光是自己這十幾條人命，這幾座山峰，這山中的狼谷都有受到牽連，對方這是非要置自己於死地啊！
穆拉丁慘淡一笑，他想起了狼女，曾經在一起生活時那諸多的不便，甚至是連番出醜，如今卻已是一段難以忘懷的回憶。
或許穆拉丁等人冒冒險，在皇甫偃點火之前乘着夜色摸黑逃走，但他終究還是割捨不下狼女。對於自己的兄弟大汗都昌，穆拉丁曾承諾活着回去，而對與狼女，穆拉丁又何嘗不是付諸於深情。
如今愛與義註定要割捨一個了，穆拉丁苦笑道：“你們走吧。”
手下們知道穆拉丁已有死志，也都勸道：“將軍！！”
穆拉丁揮手打斷：“不用再說了，他們的目標只有我，不要再無謂的犧牲了，回到烏蘭提亞告訴大汗，穆拉丁失信了，但是我的靈魂會與你們同在！”
“將軍！”
“走，這是命令！”
山林外皇甫偃正準備點火，卻見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崖上，咻~的一聲，一道電光拔地而起，攪動着天上的雲層。
穆拉丁孤身站在山崖上，雖然離得不近，但是作為神射手，皇甫偃還是看得一清二楚。他沒有想到穆拉丁會暴露自己的所在。如今的他早已是窮途末路，哪怕是放火燒山，他也有逃離的可能。說實話，放火燒山是皇甫偃的無奈之舉，也是最後一招了。
穆拉丁一腳踏在山崖上，手臂舉起長弓，另一隻手拉開弓弦，電流在兩臂之間劃過，凝聚成了兩支閃電飛箭。由於功力太大，穆拉丁苦苦支撐，拉弓弦的手指早已是血流如注。
皇甫偃知道穆拉丁這是在死命一搏，雖然自己總想除掉他，但也不得不承認，穆拉丁是個好對手。於是他也拿出了看家的本領，不同的是他的飛箭是光華凝聚，耀眼的金光化作金色飛箭。
霹靂與金光交錯，將這片區域照映的猶如白晝，一個在山上、一個在山下。他們彼此瞄準了對方，穆拉丁早早將手下趕走，而此刻皇甫偃也說道：“如果一會兒我倒下了，你們就全部撤走，也不用燒山了。”
“將軍！”
“執行命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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