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walkman

我們上學的時候，其實隨身聽剛流行起來，一些港台音樂很多就是那時候流行起來的。

雖然walkman在城市裏已經普及一兩年了，但是在農村還是比較稀罕的事物。

當同學丁偉拿着隨身聽，搖頭晃腦的在我面前炫耀時，我表面上裝作無所謂，實際內心羨慕的不行。回家后，我就跟我爸說，我也要買個隨身聽，用來學習。然後在我的軟磨硬泡下，老爸終於給我買了。那時候一個隨身聽五六十元，已經是比較貴的了，學校老師一個月工資也就三四百元，我們的學費也就兩百元。雖然只有兩百元的學費，但是農村很多人還是覺得貴，相當於一整車糧食了，小麥、玉米也不過兩三毛錢一斤。

當我帶着隨身聽到學校時，也引來不少羨慕的目光。我裝模做樣的買了幾盒英語磁帶，下課後經常有人問我借隨身聽。隨身聽那麼寶貴，當然不能隨便借了，就是小風向我借，我也不是經常借給他。這個小巧的隨身聽，比英語老師平常上課拿的那個大的錄音機好多了。英語課上，老師總是拿着那個大錄音機讓我們聽英語，不斷的回放，重聽。我拿出自己的英語磁帶在那裏聽，lesson1，lesson2，別提多愜意了。

學校旁邊有些文具店也開始賣錄音帶，那時候花10元買了第一盤磁帶，別提多肉痛了。磁帶里有童安格的《耶利亞女郎》、邰正宵的《千紙鶴》，水木年華的歌曲《在他鄉》，不再是老是聽的父輩在那裏哼唱的大河向東流、軍港之夜這種歌了。我那幾個堂兄弟也經常跑我家聽歌，劉宇還自己攢錢買了磁帶，他買的是周杰倫《七里香》的磁帶，周天王從新千年出道后，橫掃大江南北，勢不可擋啊。雖然聽不清他的歌詞，但是哼哼哈嘿，大家都會哼幾句。

但是，一節自習課卻讓一切都發生了變化。那天政治課老師臨時有事，那節課變成了自習。本來政治課大家聽着就沒啥意思，老魏那屆還有其他班級的課。他跑過來叮囑了兩句，說大家自習的時候把重點放在薄弱的課程，不要真的傻呵呵的在那裏背政治書，語數外這些主課都可以去看。然後他就走開了，去其他教室上政治課去了。

丁偉百無聊賴的，在那擺弄walkman，直接在課堂上睡著了。坐他附近的人都可以聽到他輕微的鼾聲了。半節課過後，老魏神不知鬼不覺的過來了，然後就聽到一聲驚天霹靂般的喊聲。

“你給我站起來，隨身聽里放的是什麼。”老魏邊說邊在丁偉頭上拍了下，看的出那一下下手不輕。

“上課睡覺，隨身聽里放流行歌曲，你行啊你，你到學校是來享受的嗎，你父母花錢讓你來睡覺的啊？”

“你倒是說話啊，是不是讓你睡覺的。”

“不是，來學習的。”丁偉囁囁嚅嚅的說。

“你給我拿着書本到外面罰站，隨身聽我沒收了，你父母經常到我這邊問你的學習情況，這件事情你想不想讓父母知道。”

“不想。”

“你給我好好寫個檢討，下次月考成績如果沒有上升，隨身聽就還放我這邊，至於告不告訴你父母，就看你自己的表現了。出去站着去！”

“最近班級的氣氛有點鬆懈啊，我知道班裏不少人都買了隨身聽，你們的隨身聽如果真的用來學習了，我也沒話說。但是不要把用來學習的工具，用在其他地方，如果被我發現了，一樣沒收檢討，嚴重的還要通報全校，記大過一次。我就發現有人買了隨身聽以後，成績反而下滑了。肖揚，你也買隨身聽了吧，是不是也跟丁偉一樣用來聽音樂的。”

“沒有，沒有，我是拿來學習的。”肖揚慌忙辯解道。

“最好是這樣，所有人都給我好好複習，我那邊還有一些練習試卷，馬上我拿過來，今天放學前拿過來，語文課代表，放學前收回來。”

“好的。”李笑笑說。

班主任走後，班裏突然就炸開了。有不少人幸災樂禍。我也心裏發虛的，老魏收走丁偉的磁帶后，我趕緊把我的磁帶放到阿龍抽屜里，還好老魏沒說要檢查抽屜。老魏當時可能也沒想到要檢查抽屜，還好還好。

丁偉在外面站着，還通過窗戶衝著教室里搖頭晃腦的做鬼臉，這個傢伙一點也沒吸取教訓啊。他家在街上開商店的，估計回去后又能找借口再拿一台walkman。

後排的王雪歡用筆戳了戳我，也是一臉不懷好意的笑。

我假裝生氣的把眉毛立起來，對她揮了揮拳頭。然後轉身的時候背上挨了一掌，還好女生手勁不大。

老魏果然找來了很多試卷，就是要我們埋首書山的節奏啊。

晚自習第一節課下課是大課間，可以休息20分鐘，我約王雪歡出去走走。

晚風吹的蠻涼爽的，盛夏剛過，如果是夏天，才不高興晚上出來聽蟬噪呢，草叢裏的蚊蟲也明顯少了很多。

我和她走在化學樓旁邊一處僻靜的小路上。

我們走在學校的小路上，隨便聊着一些生活、學習上的事情。

我把walkman打開，調小音量，放起了周杰倫的《七里香》。

“老魏上午剛說過不要用隨身聽放音樂，你還明知故犯啊。”

“你不說就好了啊，而且這是休息時間，這邊又沒什麼人，你不會舉報我吧。”

“看你表現咯，你放的是周杰倫的新歌啊。”

“是啊，這首歌咬字算比較清晰了。”

“你的關注點在這裏啊，他的歌不管聽不聽的清，都很受歡迎啊，這首歌我也很喜歡。”

“文山兄作詞確實沒的說，你說我以後能不能也寫出這樣的歌詞啊。”

“你啊，就想想吧。”

“現在是想，以後就是要做了，成功的第一步就是源於這些想法。”

“男孩子就是想法多，你想飛的更高，就不怕摔得更狠嗎。”

“那至少體驗了飛翔的感覺，自由的感覺，也沒什麼遺憾了。”

“我相信你，一定能飛出去的。”王雪歡其實那時心裏還有一句，要是能帶着我一起飛就好了，可是沒有說出口。

音樂在風中飄揚。

‘窗外的麻雀在電線杆上多嘴

你說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覺

手中的鉛筆在紙上來來回回

我用幾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誰

秋刀魚的滋味貓跟你都想了解

初戀的香味就這樣被我們尋回

那溫暖的陽光像剛摘的新鮮草莓

你說你捨不得吃掉這一種感覺

雨下整夜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葉跟我的思念厚厚一疊

幾句是非也無法將我的熱情冷卻

你出現在我詩的每一頁

雨下整夜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

我的walkman一直在對這首歌單曲循環，或許代表了彼此未知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