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前塵如夢5

鳳凰歌再也無法維持住已經搖晃的身形，撲通一聲跪倒在姑氏面前，聲音哽咽着喚她：“母后——”

“孩子，別行禮了。老身擔不起......”姑氏依舊閉着眼，撥動着佛珠，即使未睜眼看見來人她也已經知曉是凰歌，飽經風霜的臉上已是處變不驚的淡定與瞭然。

“母后可是怪我？我......”鳳凰歌只覺悲涼難當，彷彿命運與她開了一個極大的玩笑。

“凰歌，我從未怪過你。七年前我與你父皇做主將你遠嫁來東曜，你可有怨懟我們？為江山社稷，為國泰民安，我們選擇了犧牲你和親。也是七年前，祈國已是苟延殘喘，我們便料到，終有一日祈國將亡，而你作為東曜皇后，沒人會傷害你，我到底還是存了私心，望你能照顧祈國......”姑氏的語氣包含深情，讓人聽得潸然淚下。

她心裏暗自還想加把力更加煽情，可是睜開眼，十幾天的舟車勞累，想到自己一朝太后卻落得個階下囚的境地，心口一堵，只好喘了口氣，欲繼續說下去。

“母后，你不必再說了，我都懂，我都懂！”鳳凰歌差點泣不成聲，語氣里滿是愧疚。

“還有一事，老身須和你說。”姑氏似乎思量了一下，然後才緩緩道來，“雖然並未指望你知道了後會如何做，但畢竟我們瞞了你這麼多年，也該明白了。

你的親生父母並不是已逝的宜妃和你父皇……”

鳳凰歌瞪大了眼睛，滿是不解，伸出手來想摸摸姑氏是否是因為舟車勞頓疲極了才說出這番胡話來。

但接下來姑氏所說，簡直顛覆了她原有的一切認知！

根據姑氏的話，自己原本才是祈國最尊貴的人——當朝太女！她知道太女一詞意味着什麼，祈國的開國君主便是女性，而後的十多任帝皇都是女皇，直到近幾百年，才開始出現了男女交替執政的情況，而最近百年，幾乎都是男性掌權，女性的地位才開始逐漸低下，男尊女卑的雛形開始產生。

而自己的親生父母，竟是前朝那即為未足一年的御闋帝！現今她口口聲聲就叫了十數年的父皇，充其量也就是她的叔叔！這叫她如何不驚！

姑氏講起這一段時的神色未瞞得了鳳凰歌的眼睛，鳳凰歌的心裏湧起另一番可怕的猜想。

“那，那我的親生父母——”鳳凰歌的聲音帶着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他們還健在，你放心。當初他們將偌大的祈國和出生未滿月的你託付給你皇叔，也都怪我們未把你照顧好，竟讓你遠嫁至此。你母親是西凜國的公主，不顧西凜國主的反對嫁給你父親，也吃了許多苦。他們二人本無心皇位，你祖父卻堅持立長不立幼，將你父親推上了那個位置，後來你母親有孕，卻險些被後宮的一些腌臢妃嬪害的小產，可憐你那時還在腹中，卻已經被你父親所不喜……再後來，你出生，你母親為生你血崩，差點一屍兩命，你父親大怒，認為你是個不詳的孩子，都未來得及給你取名字便帶着你母親拋下朝政前往南荒之地的雪域聖城尋找葉秋神醫……”姑氏一掃之前的疲憊，似乎精神極好，說起話來也是十分有理有據……

鳳凰歌安靜聽着，看着姑氏口沫橫飛的娓娓道來，心裏卻早已波濤洶湧，這算什麼事！若是這般的父母，她又何苦相認？

何況此生她的命數也早已定好，便是姑氏與她說再多，事到如今也無用處了罷！

今日發生的事簡直超出她的預料，她竟不知道，他們隱瞞得如此之深，只怕是他們怕自己知道瞭然后與皇叔爭奪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吧……

難怪……難怪當年自已一要求和親於東曜……皇叔便那般快的上趕着將自己送來……她還以為是真心希望她幸福……嫁妝也只不過是尋常公主的份額……還有那一紙三年無戰的契約……她咬了咬牙關，再次睜開的眼睛多了幾分清明，怕是他們早就存了這般的心思！

鳳凰歌暗自心驚自己心中無名的憤怒……枉自己竟叫了他們十餘年父皇母后，自己此生如此識人不清，不管是辜皓還是自己的叔叔一家，自己竟還認為眼前這個自己叫了多年母后的女人待自己有如何如何好，想來也不過是他們欠自己的罷了。

不過，為何自己的父母前往雪域聖城十數年不歸？這裏面，姑氏定然是向她隱瞞了什麼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