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玄霜巨鯤（下）
雲天寒的身體漸漸浮起，頭露出了海面才又開始喘着粗氣呼吸，“咳咳……好險，差點溺水而亡。”他看到不遠處似乎是自己的小舟，便遊了過去。
還好天寒從小是在海邊長大的水性極好，很快他就游到小舟旁，小舟在經歷了剛剛那種波濤洶湧的打擊已經是破損不堪，整個船身也翻了過來。天寒精疲力竭的半身趴在船底，他已經沒有絲毫的力氣將下半身給抽上來，剛剛海底的那一幕到現在天寒還是心中后怕。
“那就是……鯤啊！怕是……世間很難再有比它還大的異獸了吧！”天寒脫力的說道，“現在它又到哪去了？”
雲天寒看看四周，這裏的濃霧依然沒有散去，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真可以說是白茫茫的世界。玄霜巨鯤出現時將海面的溫度降的很低，甚至有浮冰出現，天寒意識到自己下半身已經麻木，再這樣獃著肯定會被凍僵的。於是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將兩手在翻過來的船底一壓，把下半身抽離出海面整個人虛弱的躺在上面。
在船底上粗喘了大半個鐘頭后，他才坐了起來合起雙手哈氣兩口，不時搓搓肩膀，連一點熱量都不想放走。濕嗒嗒的衣服粘在天寒的皮膚上讓自己非常的不舒服，不過他也必須穿着，因為這是他唯一的保暖物件。若是脫下來，再經歷剛剛的海浪，衣服丟了是小，自己被凍死就不值了。
“好……好了，要盡量減少熱量……的損失，要……要趕快找到那隻鯤才行。”雲天寒舔了舔嘴唇，他的牙齒已經在打顫，連話也說不利索。
雲天寒艱難的站了起來，由於寒冷，他的腿肚子不自覺的發抖。他四處張望着，尋找那隻鯤的身影。照理說它的體型巨大，應當是很明顯的，但自天寒浮上來后就沒有看見它，就算視線被霧所壟斷，但海下竟連影子也沒有，這就真的很奇怪了。
“究竟到哪裏去了？巨山一樣的龐大身軀，怎麼可能會在一瞬間消失。”天寒喃喃自語道。
“嚶嚶――”一種悠揚的鳴叫聲在周圍擴散開來。
“這是鯤的叫聲嗎？”天寒想到，如果這時鯤的叫聲，那麼它應該並沒有消失，還徘徊在附近才對，可它究竟會在什麼地方？既然水下沒有它的的身影，莫非……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天寒的心裏產生，“它難道懸浮在空中，用迷霧擋住了自己的身體！”
天寒的這種想法並非異想天開，鯤是一種強大到可與神相媲美的異獸。平時不會輕易露面，所以居住在深海保護自己，但只要它想，懸浮在空中遊行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很快，天寒的這種想法就得到了證實，玄霜巨鯤被龍沫香的香味深深的吸引，身體的部分展露在小船周圍。有時在後面露出尾巴，有時在前方露出魚鰭，但不管是什麼部位出現都是非常的巨大。說句實在話，哪怕它一個不小心碰到了天寒的小船，就是船毀人亡。
就在剛剛，玄霜巨鯤的一隻大鰭在雲天寒的頭上滑行而過，那種距離簡直就是快要貼到自己頭皮上的感覺，並且由於它體型的巨大，過程中產生一股氣流，吹得天寒站不起來，這種情持續了整整三四分鐘，那隻巨大的魚鰭才繞了過去。
“這傢伙……是在試探我嗎？”
鯤這種級別的異獸，其靈智早已超過人類，此時它在天寒的周圍徘徊着，是在試探天寒會不會對自己構成威脅。不過它也並沒有採取下一步的動作，它似乎對眼前這芝麻綠豆一樣的天寒產生了好奇，也許是龍沫香的緣故，不時“嚶嚶”的叫叫幾聲，很像在示好。
鯤的叫聲很是清脆悅耳，就像是能喚醒萬千生靈的聲樂，尤其是在這靜寂海面更顯得優美，每一道聲波都拂出一層漣漪在海上擴散，摻雜着微弱的光息，勾勒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波。
這場景要比天寒見過的任何景色都要美麗，他沉迷其中甚至已經忘卻身體的寒冷。
雲天寒回過神來想到，要是鯤的靈智真的比人還高，也許能和它嘗試進行溝通。天寒的眉頭略皺，心中有一絲憂慮，他並不知道玄霜巨鯤究竟是怎樣的秉性，也不知道它對人類是敵對還是友善，要是它是那種極具攻擊性或有很強的領地意識的異獸，自己的性命也就面臨著威脅，《異獸錄》也沒有這點的說明。
現在又有一個難題了，到底要不要和這傳說中的異獸溝通呢……天寒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去試一下，對於自己來說沒什麼更壞的可能，若是玄霜巨鯤真的想對自己不利隨時可以毫不費力的弄死自己，所以到目前為之可以感覺鯤似乎並非什麼嗜血的異獸。
想到這，雲天寒將雙手放在口上握成喇叭狀，大喊道：“你好！鯤前輩！我叫雲天寒，此次前來是有事相求，不知能否有幸正面相見。”
天寒用着很禮貌的敬語，就像是一個後輩向前輩討教，聲音在海上產生了迴音，雲天寒知道它就圍繞在自己的身邊，這迴音怕就是撞到它身上反彈回來的。“它應該能夠聽到吧！”
“嚶嚶――”兩聲回叫傳來。
雲天寒露出欣喜的表情，這表示它對自己的請求有所回應，天寒接着道：“鯤前輩，這件事憂關我的性命，你知道我無法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懇請您能見上一面。”
嚶嚶的叫聲停了下來，一切又恢復了平靜。雲天寒將手放了下來，甩頭看看四周，沒有任何的回應，“這是……談判失敗的意思嗎？”
就在天寒以為自己失敗時，一道巨大的聲波襲來，天寒快速將手捂住耳朵，這聲波的強度將整個海面震蕩起來，耳朵甚至出現了耳鳴的現象，天寒臉上露出難受的表情，咬牙道：“這……究竟是怎麼了！”天寒能明顯感覺到，聲波中有着強大的力量，甚至將海面的浮冰震碎。
聲波漸漸平息下來。
雲天寒將手放下，直起身子看看周圍，自己周圍的迷霧在剛剛聲波的強烈震蕩下被震散開來，在白色的世界中形成一個巨大的空洞，天寒已經能夠看見部分的天空，遠方那些沒有消散的霧氣圍成一個圓柱形的巨大白牆，而天寒就位於那空洞的中央。
海上又開始吹起了微風，天寒濕潤的長發飄逸起來，眼前巨大的白幕出現了黑影，它離天寒越來越近，天寒單腳向前眯眼望去，想要看清它的樣子，那黑影睜開了兩對深藍發亮的眼眸。
那道影子突破霧層而來，身體依舊朦朧不清，它捲起的霧塵排山倒海般的向天寒直壓過來，規模之大猶如浪潮。
“嚶嚶――”
這霧氣之中依舊發出了鳴叫的聲響，裏面的東西天寒已經心知肚明。“霧潮”的推進恰好止步於木舟之前，圍繞着那道影子的霧氣開始消散，一個巨大的蔚藍色的軀體顯露出來，渾身如星辰般閃耀，宛如冰山的震撼，一對魚鰭飄舞在空中揮動，它的身軀就像天寒猜測一般懸浮於半空，不錯……這就是海洋中的巔峰異獸――玄霜巨鯤。
天寒已經沒法思考任何東西了，他被眼前的場景深深地震撼，不知為何自己竟然跪倒在木舟之前。他的腿不聽使喚，身體也是一個勁兒的發顫。這絕對不是因為寒冷的緣故，這是一種對於生物鏈頂點的敬畏。
對於眼前的這個異獸來說人又是一種多麼渺小的存在，這種場景就好比是一隻獅子在俯視一隻小貓，不，更準確的是在俯視一隻螞蟻。無論是在體型還是力量上都是如此，對於一個像自己這樣無關痛癢的東西來說，它能夠見自己一面是天寒多大的榮幸。
天寒過了許久，才勇敢的將低下腦袋抬了起來真正的看向玄霜巨鯤，而鯤也在用着比天寒大上好幾倍的眼睛默默注視着他，鯤的口中吐出來深邃的寒意，冰冷的寒氣似乎把環境變得更加寒冷，彷彿它所到之處，冰封千里。
面對這樣移動的“冰山”，雲天寒也是膽戰心驚，不時咽了咽口水不敢有任何多餘的動作。鯤倒是毫無拘束，依舊嚶嚶的叫着，有時在空中晃動一下肥碩的身姿，兩隻鰭像柳絮一樣上下擺動着。
兩者就這樣對視了一段時間，天寒突然覺得自己既然是求人幫忙，怎麼能夠一言不發呢？於是他站起身來拱手道：“鯤前輩，在下叫雲天寒，由於天生體內有股怪異的靈力以至於修鍊受阻壽元遞減，所以希望能得到您體內的玄霜魄丹，如果能答應，我一定感恩不盡。”天寒將自己的情況一五一十的稟告，態度很是誠懇。
玄霜巨鯤扭動着身子，還是發出那清脆的鳴叫。
“這些可真是不好辦吶！”雲天寒撓了撓頭道，自己無法明白它這樣究竟是同意還是反對，“這樣吧！鯤前輩，您要是同意就從天上下來，也好讓我有所準備。”
玄霜巨鯤聽完天寒的話，揮動了一下魚鰭產生一股低壓，竟真的將身子緩緩下降，直到浸入了海中。
“太好了！它同意了！看來鯤雖然震撼但骨子裏卻是一種溫馴的異獸。”天寒暗想道。
於是天寒迫不及待的朝它劃去，由於船槳在剛剛大浪中丟失他只能用手滑水，冰冷的海水將他的手凍的通紅，但天寒臉上卻很開心絲毫不在意，快速向鯤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