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鴉片灰飛
雪夜,風輕。
榆樹縣城北,大嶺鎮。
鎮中東西南北四條大街,呈井字形,“井”字中間,是一家大車店,三進磚瓦房大院。
灰磚砌的門樓,兩盞紙糊的燈籠,紅光熠熠。
院中二進東廂房裏,兩排火炕上,三十多人分別圍坐在四個方桌旁,桌上的酒菜熱氣騰騰。
駱霜晨和魏長風坐在東向火炕上,酒意微醺。
左手邊盤腿坐着一個小眼睛、黃色捲髮的小夥子,他就是周步起,號稱“金手指”,在那次十個小兄弟分派出去后,他就去了偽滿洲國侍從武官處,做一名勤衛,就是通稱的警衛員,因為他機靈,深得張海鵬信任,張海鵬經常把自己的一些私事安排他出面來做,他當著駱霜晨的面,把張海鵬的老底都揭開了。
張海鵬,原是奉系元老之一,曾在張學良麾下任洮遼鎮守使,因謀求黑龍江高官不成,就投靠日本宣佈當了偽滿邊境保安司令,九一八事變之後,與馬占山決戰江橋,被馬占山手下徐寶珍打得潰不成軍,後來,他擁立溥儀成立偽滿洲國,擔任參議府參議,轉任執政府侍從武官處武官長,獲授陸軍上將;1933年春熱河戰役打響之後,他受任前敵總司令,和於芷山共同由通遼進攻開魯。熱河淪陷后,日軍任命他當了熱河省高官兼警備司令官,后又兼任第五軍管區司令;1934年11月,被免職,再任治安部侍從武官處武官長,1936年獲得偽滿將軍軍銜。
話說這侍從武官處先是隸屬偽滿洲國執政府,后隸屬於治安部,1939年開始由皇帝直隸。主要工作內容就是“皇帝”日常時的跟隨陪同,處理關於軍事的奏上奉答、傳達“敕諭”以及陪同“皇帝”出席各種儀式,按照“皇帝”的旨意,視察、慰勞偽滿軍等場合的任務,工作主要地點是“皇宮”勤民樓,每逢各司令官上奏軍情、接見“各國使節”及重要節慶儀式,都要由侍從武官長率領兩名武官“護駕”。根據偽滿“官制”,侍從武官處除了有武官長,還有主任侍從武官、侍從武官(步兵武官、騎兵武官、蒙古武官和海軍武官),關於侍從武官的人選必須經過軍政部、宮內府和日本關東軍司令部三方同意才能當選。
這張海鵬頭腦精明,曾在奉天講武堂學習,他深知雖是親近溥儀、親近日本人,可以“高官得坐”,但畢竟侍從武官處不是肥得流油的地方,在主政熱河時就組織隊伍大量種植鴉片,而且是撈了很多的錢,因此他第二次當侍從武官長之後,仍然掌控着洮索保安軍,這是他的家底,也是保全性命的本錢,他的隊伍暗地裏一直在東三省幹着販賣鴉片的生意,這次由於貨量比較大,他有些不放心,就讓周步起帶着隊伍親自押運,哪裏知道駕車的四匹馬都得了病,恰好在雷劈山遇到了駱霜晨和魏長風。
“你說這張海鵬也是,為啥不派汽車押運啊?”魏長風夾起一塊排骨放在了周步起的碗裏。
“陸哥,長風哥,你們是不知道,但凡侍從武官處也好,還是洮索保安軍也好,只要用汽車都得日本人批准,故此只能用馬車了。”周步起站起身,端起一碗酒,向眾人說道,“各位兄弟,剛才那個姜五不識抬舉,要強逼我哥給他拉鴉片,我不能看他禍害人。你們說這幾年你們保安軍過的是什麼日子?軍餉就那麼一點,除了讓中國人打中國人,就是讓你們往城裏販運鴉片,還是禍害中國人,兄弟們這是多麼缺德、背叛祖宗的事,明說了,這兩大車鴉片別說運到長春,運到哪裏不是禍害咱們父老鄉親?我陸哥就是有特殊任務才在長春當那個警察的,我們這些人再替張海鵬的老叛徒販運鴉片,將來怎麼面對親人,面對九泉之下的祖宗啊?所以我陸哥才主張在雷劈山燒了那些鴉片。”
“小周兄弟,我們往常也是心中憋着悶氣,不能為了吃口活命的飯,就幹缺大德的事兒,可我們三十號兄弟得活命啊?以後怎麼辦?我們聽你的。”一個額頭上有傷疤的圓臉年輕人也站了起來。
“這——我也說不好,讓我陸哥給大家講一講。”周步起一時也沒有了主意。
“好——我來說,兄弟們,我一直在暗地裏組建一隻秘密隊伍,主要目標就是不搞集團陣地戰鬥,按照德國特戰部隊的模式,組建一個以奇襲、突擊為主的特戰隊伍,和其他兄弟部隊一起並肩戰鬥,早日趕跑日本人,讓東北老百姓過上安定日子。”駱霜晨一邊講一邊把碗中的酒幹掉了。
“那陸大哥我們總不能就在這裏吧?搞不準暗探知道了,我們的小命都沒了。”圓臉小伙又問道。
“我自有安排,魏長風明天帶你們買幾匹馬,然後喬裝去往松毛砬子高麗山城,不起和我一起回長春城。終有一天我會回到那裏,與你們匯合。到那時,我們就一起揭竿而起,打他關東軍屁滾尿流。”
“行——我們都聽你陸大哥的。”眾人齊聲大叫道。
“好大的膽子,要造反么?誰讓你們燒了保安軍的鴉片——”一個尖細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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