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 守候終有歸期
兩年後的暑假，程依依特意從江寧趕來，帶着一張存單找到了江小陶，掩飾不住的興奮：“學姐，還你的十萬塊錢，我終於把債務還清了。”
江小陶打開看到裏面的數字，抬起頭來：“你不用這麼著急的……”
“學姐，你不着急，我急啊，我哥哥在家裏開了家飯館，生意還算不錯，你放心吧，這些都是自己掙得錢。”
江小陶微笑：“你父母的身體還好嗎？”
“挺好的，我爸媽的心病就是我哥，只要他好好地，一家人也都跟着好起來了，學姐真是謝謝了，我沒想到，你願意拿出這麼多錢借給我。”
江小陶把存單遞過去：“這錢，我不能要。”“
程依依驚訝：”為什麼？“
”因為這根本不是我的。“
程依依驚呆的看着她，似乎她說的是天方夜譚似得，難道兩年前不是她雪中送炭救了她全家？
”學姐你說什麼？“
”這是小顧的錢，是他怕你不肯接受，以我的名義給你的。“
”他？“程依依簡直不敢置信，原來兩年前他不但給了她精神上的依靠，還給了她物質上的支持。
”他兩年前去江寧辦事，正好也幫了我不少忙。“
”你至今都相信他是去江寧辦事？“
”難道不是嗎？“她雖然這樣問，但是心裏已經動搖了，她想到了一個可能，他是特意去的，為她去的。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肯接受他，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他對你所做的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
程依依走在路上，心裏五味雜陳，原來那一切都不是她想多了，而是真的，他在背後守護了她很久，可是她用龜殼把自己藏起來，始終都不敢承認和相信，不敢接受和面對。
。
她給江小顧打了電話，手機關機，她去他的公寓前的公園裏坐了一下午，去年的聖誕節，他們還在這裏一起看煙花，一起吃飯玩耍，他還送了她禮物。
其實他也清晰的表達過自己的心意，她生日那天，他送了她九十九朵玫瑰，她說只有男女朋友才能送玫瑰，他當時想說什麼來着，是想跟她表白吧，但是被她心慌之下給打斷了。
從那以後她見到他的機會越來越少，她以為他生氣了，心裏開始惶恐不安，原來失去他的日子是這樣的黯然無色，度日如年。
聽了學姐的話，她終於鼓足勇氣，給自己一次機會，讓自己勇敢一次，可是卻聯繫不上他了。
她在公園裏等了一夜，他都沒有回來，她給他打了十幾個電話，都處在關機狀態，也許這就是有緣無分吧。
當他努力的時候，她不敢交出自己的心，當她想敞開心扉的時候，他卻聯繫不上了。
第二天她拖着失望的身心回了家。
父母很意外的沒有去店裏幫忙，而是在家裏看電視。
她還挺佩服自己的，能擠出一點笑容，開玩笑：”爸媽，你們終於知道歇一天了。“
爸媽聽了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沉浸在電視裏。
只聽老爸嘆氣：”哎，真是可惜，才這麼年輕。“”
“有什麼辦法，洪水無情啊。”
“爸媽怎麼了？”
“依依，你快來看看，這是不是小顧他們所在的那個軍隊。”
程依依看到電視上，正在直播前線抗洪，戰士衣服上的標誌正是江小顧所在的部隊編號。
“應該輪不到教官他們吧。”這些年她終究沒有改掉叫他教官的稱呼。
她嘴裏這麼說，但是心裏打起了鼓，怪不得這麼長時間手機都關機，除非他在執行什麼特殊任務，不然不可能會這樣，莫非他是去抗洪去了？
“剛才聽記者報道說，兩個二十歲的小夥子為了救人犧牲了，聽說姓將，我和你媽都嚇壞了，還以為會是小顧他們，哎，這些孩子真可惜。”
程依依頓時臉色蒼白，撒腿就往外面跑去。
程母疑惑的問：“依依，剛回來又幹什麼去？不知道她去還錢還了沒？”
程父看着不見了的背影，只是嘆了口氣。
程依依趕到受災地區的時候，受災群眾大部分已經轉移了，前面封鎖了，並不讓閑雜人等靠近。
她說自己是部隊家屬，人家為了保證她的安全，更不敢讓她靠近了。
“這樣吧，你說一下名字，我們去幫你見他，告訴他一聲你在這裏等他。”
“好，他叫江小顧，麻煩你了。”程依依壓抑住自己想進去的慾望，她怕進去之後給大家添麻煩，又害怕進去之後真的見不到他，看到的只是遺體。
那位同志望了她一眼，就過去了。
程依依在外面等了好久，也糾結了好久，才終於把心裏的一句話問出來：“同志，聽說你們也犧牲了兩位同志，叫什麼名字啊。”她聽見自己的心在撲通撲通的跳，分外的快。
她害怕那個名字是她熟悉的那個。
“哦，小妹妹，你不要擔心，不是你男朋友，昨天犧牲的兩個戰友，其中一個叫蔣和平，並不是江邊的那個江。”
程依依心底繃緊的弦鬆了一下。
“那你們還要幾天，才能將洪水逼退？”
“這個說不好，但是你要相信我們，人定勝天。”
那個送信的同志終於回來了，他遞給程依依一樣東西，是江小顧經常戴的外表，此時已經被水浸泡，不走了。
“江同志說讓你等他回來。”
程依依把腕錶握住放在心口處，熱淚禁不住流下來，聽着遠處和洪水摻雜在一起的高亢的聲音，喃喃道：“我會的。”
外面有很多志願者，他們來自全國各地，都是幫忙轉移群眾和發放物資的，程依依也自動加入了他們。
她只要一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還不如干點事情，讓自己忙碌起來，這樣她就覺得她與他同在。
幾天後，洪水終於退回去了，戰士們終於勝利了。
那一天當地所有的群眾都站在警戒線外，向排隊經過的戰士們高喊，揮手致意。
程依依努力的往前擠，想找到江小顧的身影，可是人太多，穿的衣服都一樣，真的很難找。
她在撥打手機，還是撥不通，也許手機跟手錶一樣都被泡透了。
戰士都走光了，群眾也都散了，只有她還留在線外固執的不肯離去。
她怎麼就覺得他一定會來找她呢？
他說過的會來，就一定會遵守諾言的不是嗎？
“程依依同學，你把堤壩給哭塌了，我們還要在重新修。”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程依依的眼淚掉的更凶了。
她轉過身來：“那隻能怪你們築得的太不牢固了。”
江小顧走上前，緊緊的抱住她。
程依依也用力的環抱住她。
末了，江小顧故作輕鬆的問：“對了，你是來找我的嗎？”
程依依捶了他一下胸口，兇狠的道：“是啊，我是來找你的，找你算賬。”
江小顧很無辜：“我怎麼得罪你了？”
程依依把存單拿出來：“當年那筆錢是你的？”
江小顧毫不客氣的接過來：“我姐告訴你的？她們知道我來這裏了，居然也不關心我，過來看我，真是的。”
“你不要轉移話題。”
“我沒轉移話題，我就是傷心，只有你來看我。”他再次將程依依抱在懷裏裝作痛哭的樣子。
程依依一開始掙扎，後來掙脫不開，也就隨他去了。
“江小顧原來你就是這樣在背後說我們壞話的？”
“是你這臭小子眼裏只有美人，沒有我們還差不多。”
程依依從江小顧的肩膀上抬起頭來，看到面前站着四個人，學姐笑吟吟的看着她，還有和她站在一起的一位中年女士，想必是他媽媽了，兩位男士她見過景教授，另外那個和他有點像，該是景爸爸了。
她就這樣和江小顧抱在一起，被四個人盯着。
她猛地一下推開江小顧，臉漲的通紅。
江小顧卻一點也沒覺得難為情，整理了一下軍裝，轉過身去：“是你們太低調了。”
秦音走上前來，給了他一拳：“你這臭小子，來的時候也不告訴我們一聲，你知道我們都嚇死了。”
“我們部隊來的匆忙，沒來得及打電話。”
秦音瞪他一眼，不過還是不放心的把他全身查看了一遍，確定沒事，又開始說道他：“給我保護好自己，要是少一個手指頭，我就把你腿卸了。”
“是，母親大人。”
江小顧又走到景泰然江小陶景寧身邊，接受三人的盤問。
秦音則笑吟吟的拉起來程依依的手：“你就是依依啊，瞧瞧這眼睛紅的，是小顧欺負你了吧，告訴阿姨，我替你好好教訓他。”
程依依搖搖頭：“阿姨，沒有。”
“走，我們先回去再說。”秦音挽着人家的胳膊，詢問人家的家人怎麼樣，學業怎麼樣？
江小顧貼過來：“老媽你不要嚇着她。”
秦音把他推開：“喲，這麼快就嫌棄你媽了，還沒成你媳婦呢。”
程依依更是漲紅了臉。
江小顧無奈，他要是在說上一句，估計母親大人更大膽的話都說的出來，會把依依給嚇跑的，為了留住媳婦，他還是閉嘴吧。
相信以老媽老姐老爸老哥的功力，哄騙一個程依依不在話下，他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