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生初見

第4章 人生初見

此人以內力揚聲,聲音渾厚,可見此人內力不弱。慕梓自知千羽山莊中眾人皆非等閑之輩,自己也不好貿然闖入,故而退出幾步,立於庄門之前的空地之上。

“我並沒有拜帖。”慕梓開口回道。

“無拜帖者樓主皆不接見,請回吧。”空中傳來的聲音語氣強硬,回了慕梓一句爽快話。

“總需有個例外吧,我此來是尋你們樓主談交易的,聽說你們的樓主已有一月之餘不曾見客,在這個時候,我遞上拜帖,你們的樓主,還看得了嗎?”慕梓說到最後一句時,故意將聲音提了一提。

慕梓此話一出,空中的聲音沒有預期的反駁,反而靜了好一會兒。慕梓微微閉目,只聽得“唰唰”幾聲,眼角的餘光里,幾個影子飛身輕巧落地,團團圍住了她。好快的身手,千羽山莊看似沒有任何防護,但其實這些身手了得的護衛,一直隱藏在庄中各處,任是她,也不可能輕易闖進千羽山莊。

慕梓嘴角一勾,仍是在原地一臉淡然地站着,道:“我此來並無惡意,只想助你們樓主一臂之力,走得匆忙,沒遞拜帖,縱然是我之過。但我想現在,你們樓主是不會介意我沒有拜帖的。”

此時圍着她的幾個護衛,手中的武器已經微微亮出寒光。而此時,千羽山莊的門忽然“嘭”地一聲被打開,慕梓側頭,只見裏面走出來了一個身穿黑布麻衣的男子,一雙滿含寒意與殺氣的眸子盯着慕梓。

“樓主介不介意,是樓主的意思,你又憑什麼說,你是例外的那個?”那男子說話時,一手一直背在身後。這是久經江湖的刺客,都習慣的姿勢。

慕梓看着那男子,知道他在防範自己,畢竟自己一個女子,單槍匹馬獨自來闖千羽山莊,說出去也是夠新奇的。

“因為我可以解你們樓主所中之毒,怎麼樣,這個例外,可以給我嗎?”慕梓唇角微揚,負手身後,問出了這麼一句。

“哈哈哈,”慕梓話音剛落,空中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道男子爽朗的笑聲,“姑娘當真是膽量過人啊,敢在千羽樓大放厥詞的人,你還是第一個,你知道你這麼說話,會有什麼後果嗎?”

慕梓尋聲而望,只見莊園的高牆之上,有一男子颯爽而立,一襲素色青衫隨風飄動,墨發半束,手握玉扇,極具風姿。眼裏儘是新奇的目光看着慕梓。

而底下所有人,看見了那男子,皆向身於他,就連那黑衣男子,也朝那高牆上的男子恭敬行禮問候了一聲:“楚公子。”

“自然知道!”慕梓看着那人微微笑道。

“那你不害怕?”

“慕梓敢來,自然不怕。倒是閣下,青衣玉扇,莫非便是江湖中有名的神醫,歸幽穀穀主,楚玉先生?”

楚玉,江湖人稱“歸幽公子楚神醫”,居於晉國岷山歸幽谷,是四百年前梁國首席宮廷御醫楚天陽的後代,精本草,知藥理,醫術精湛。但若有人慾請其醫治,無千金相請必不出山,且他救人,還有一條規矩,那便是,所求之人是皇室貴胄者,不救。但即便如此,江湖中受恩於他的人,不在少數,所以這歸幽公子的名號,也是實打實的。

高牆上的楚玉一笑,拂袖飛身而下,落在慕梓身前,他向慕梓作了一揖,回道:“姑娘所猜不錯,在下正是楚玉。”繼而他看了一眼周圍,繼續道:“姑娘敢獨身來這千羽山莊,想必姑娘也非凡人,但如今這千羽山莊,姑娘若是再闖一步,怕不就是受到阻攔這麼簡單了!”

慕梓自是聽出楚玉話中之意,卻也只是一笑回道:“慕梓自知此次來訪太過貿然,但若不是事態緊急,慕梓不會這般硬闖。千羽樓主,如今是命懸一線吧?”

慕梓說著,手中遞出一方絹布:“寒棘銀果,無色無味,侵入骨肉,中者無救。即便你是江湖第一神醫,我相信你此刻也是素手無策!”

楚玉看着慕梓手裏的絹布,微微蹙眉,絹布裏帶着的藥味,他再熟悉不過。這是他開給含煙壓制寒棘銀果毒性的方子,雖不知慕梓從何覓得這絹布,但慕梓既知寒棘銀果,又說她能解含煙之毒,他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做這抉擇。

慕梓見楚玉不說話,拿着絹布,轉身對那身穿黑布麻衣的男子道:“想不想救你家樓主,就在你的一念之間。你若信我,便讓我進去,你若不信我,我大可現在就離開。”

那男子看着一邊的楚玉,臉上神色猶疑不決。公子如今命懸一線,是讓慕梓進去施救?但若是對公子不利之人,又該如何?若是就此逐客,只怕公子就錯過得救的機會了!三天,只剩三天了!

“讓她進去吧!”一旁的楚玉開口道。“一切後果,由我來擔。”

“可是……”那男子還想說什麼,卻見楚玉對他點了點頭,他又看了一眼慕梓,終是點了點頭,揮了揮手,讓圍在一旁的護衛盡數撤下。

男子轉身,走到慕梓身邊,寒聲道:“我乃公子貼身護衛楊朔,公子中毒之事已暗隱了一個多月,我不管你是怎麼知道的,但只要你能解公子之毒,千羽樓上下感激不盡,但你若是敢傷公子半分,你的下場會很慘。”

慕梓聽罷一笑,一雙眼睛直直看向楊朔的眸子:“放心吧,我這條小命,還要再多留幾年,帶路吧。”

楊朔被慕梓的目光看得頗有些不自在,只覺有一種無形的威壓,輕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一旁的楚玉溫文一笑:”慕姑娘請吧。”

慕梓點頭一笑,跟着楊朔的腳步進了庄。

千羽樓,天下第一商。其總部千羽山莊雖不知為何築於晉東南這邊隅之地,但究着天下第一商的名號,其總部哪怕是再偏僻,也是建的極為闊大別緻的。

庄內一片蒼鬱蔥翠,綠蔭遮迴廊,廊下暗花香,又有流水穿迴廊橋下而過。慕梓隨着楊朔和楚玉的步伐,一邊走一邊看周圍的景色。時而眼角的餘光會瞥見那麼一兩個帶刀劍守於各個角落的人,但一瞬之間,他們又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千羽樓守衛眾多,且個個武功高強,你最好不要在千羽樓內耍花樣,也別想着探明庄中情況,不然的話,你會死的很慘。因為他們接受的指令就是,若發現有人在庄中行跡詭異,便格殺勿論。”楊朔忽然來了這麼一句,卻頭也沒回。

慕梓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我只是見這庄中園林格局佈置雅緻,故而多看了幾眼,楊護衛多心了。”

“哼,你倒是很有閑情,但是,”楊朔說到這回了頭,“但是你若無法解公子之毒,這會是你最後一次看到這些景緻。”

慕梓聽了此言微微挑了一下眉,回道:“如此說來,我是非成功不可了?”

楊朔面無表情地看了慕梓一眼,繼續回頭帶路。

跟在一旁的楚玉看着這發生一切,拇指一遍遍地摩擦着玉扇,他不是楊朔,此時的他,對於慕梓的來歷,暗暗進行了千般猜測。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子,一定能將含煙治好,可是他又不明白,自己心中的肯定從何而來。

容顏清麗,談吐不俗,氣質傲然,敢於孤身對眾而面不改色,可見其心思玲瓏,膽識過人。腳步輕盈,言語時音脆而鏗鏘,可見其身懷武功,內力不弱。如此女子,江湖中卻是從未聽說。

慕梓隨着楊朔一路穿廊過廳,到了庄中的一處清幽的大院,一進院中,慕梓忽然發現院中各處坐着站着不下二十人,全齊刷刷用眼盯着她,她蛾眉一挑,看向楊朔。

“這些人算是千羽樓門下各分堂的堂主,你若敢傷公子半分,他們皆不會放過你。”楊朔道。

慕梓聽完眉一沉。看得出來,這些人在進入千羽樓前,在江湖中都是可呼風喚雨的主,如今他們死心塌地地為雪含煙效力,見了她這個陌生人進來,眉眼間的戾氣都顯了出來。

“這就是那個在門外自稱能救公子的女人?楊兄弟,你信得過她嗎?公子的命,可不能拿來開玩笑。”一個長相粗獷的男子喊了一句。

“沒辦法,也只能信她這一回了,我相信她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楊朔冷眼瞥了慕梓一下,便往屋內走了進去。

慕梓掃了一眼眾人,忽然從身後傳來了一個沉沉的聲音:“我不管你是誰,只要你能救下公子性命,你就是我盧剛的恩公!”

慕梓轉頭,只見身後站着一個滿面虯髯的男子,一雙眼睛中,是滿滿的哀求。

慕梓眉一蹙,下意識看了一眼楚玉。

而楚玉在一旁,嘆了一口氣道:“各位放心,含煙是我摯友,亦是兄弟,我必盡全力護含煙性命。慕姑娘,請吧。”

慕梓點頭,隨着楚玉走進屋內。一進屋內,慕梓發現屋內外室有幾個人盤腿坐在地上,正在運功調息,即便她和楚玉進來了,也未曾睜眼。慕梓環視了一下屋內,內室中,幾個侍女進出匆忙。

這時,楊朔從內室的屏風後走了出來,對着慕梓道:“請進吧。”

慕梓微微吸了一口氣,然後負手進入內室。

慕梓在來千羽樓之前,想過很多次與千羽樓樓主雪含煙見面的場景,畢竟身為江湖四公子之首,天下聞名的雪含煙,在她心中可是個智近乎妖的人物,她要想能讓雪含煙為自己做事,說實話,有點異想天開了。

但卻是萬萬沒想過,今天這個雪含煙會虛弱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如此也好,此番救他,也算有了個人情的談判籌碼。

只見榻上的男子雙目禁閉,正處於昏迷之中,雙唇毫無血色。此時楊朔把雪含煙的手搭在了脈枕之上,楚玉亦從外面走了進來。

慕梓看了一眼楚玉,只見他微微點頭,慕梓這才坐下,雙指搭在雪含煙的脈門之上。

此刻雪含煙的脈象已微不可察,但仍有規律的跳動,而更讓慕梓驚訝的是,他雖身中劇毒,但全身經脈居然極少受損,而且有多股強大的內力替他護住了心脈,竟就這樣,讓雪含煙撐了整整一月。慕梓終於明白了外室那幾個人為什麼都在努力調息了,想必這內力便是他們給雪含煙輸入的。

慕梓收了手,站起來看了床上的雪含煙一眼,心中暗道:雪含煙啊雪含煙,你究竟何德何能,讓這群人為你拚命至此。

“慕姑娘,情況如何?”楊朔見她聞聲不語,忙開口問道。語氣急切,似乎他已經忘了,剛才自己是怎麼陰着臉威脅慕梓的。

慕梓理了理裙擺,開口回道:“我儘力而為。立刻傳話屋內所有人,離開這裏,在院外等候,我施救期間,不許有人打擾。”

這……楊朔微微皺眉,與楚玉對看一眼,對慕梓這句話半信半疑。

“慕姑娘是有把握救含煙了嗎?”楚玉問道。

“寒棘銀果,侵骨蝕肉,難為你能將病況壓到如此之輕,不負神醫楚公子之名。倒讓我省了許多麻煩,我勉力一試。”

兩人聞此言,又是對看一眼,楊朔低聲道:“我現在就去遣散眾人。”說完便匆匆走了出去。

“楚公子,你不走嗎?”慕梓又看了一眼還站在房中的楚玉。

楚玉微微躬身:“那就有勞慕姑娘了。”說完便退出了房。

慕梓見所有人皆出了院子,這才從腰間摸出了一個白瓷小瓶,倒了一顆白色丹藥出來,扶起雪含煙將丹藥塞到了他嘴裏。

丹藥咽下去了好一會兒,雪含煙才有了反應,“噗”地一口黑血就吐了出來,慕梓見狀忙走到他身後運起內力,開始疏通他全身的經脈,將經脈中的毒素全都逼往丹田之處。

此間耗時最多,內力損耗極大,所以才不能有任何人在場,以免亂了她的氣息,不然很有可能會跟雪含煙兩人俱傷。

不知過了多久,慕梓的意識開始逐漸模糊,勉力收回運行的內力后,正要起身,便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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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江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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