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雨夜之探
秋日的玉陽城天氣有多反常,只有來過這裏的人才能知道!
本來十六一早,太陽都出來了,可到了下午申時左右,天空之中又重新倒騰起烏雲來,到了酉時,便又重新下起了滂沱大雨。
按照古書中的說法,這種反常的天像又叫翻陽雨或歸龍雨。
翻陽雨指幾天大雨過後,若有天開日出六個時辰后,重新下一場大雨才徹底放晴,意為翻陽。
而歸龍雨,則是人們發現,幾天之內,綿延幾百里大地域的暴雨過後,這幾百里都雨過天晴,偏有一個地方放晴不久后,又重新下雨。人們會把這片地方,認為是施雨龍神安居之地,意為歸龍。
不過這翻陽雨下起來倒也不會拖上許久,最多兩三個時辰便會停了。
今早葉玄離開后,慕梓便把自己悶在了宜蘭軒。
在她下跪認主之後,便與葉玄談起了當日燕華山謠言的事,問他是否知道些什麼。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如果刺殺她和葉玄的人,用的都是來自十地的同一種毒,那麼當初在燕州造謠她和葉玄的,很有可能與刺殺下毒的,是同一批人。
可令慕梓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們是如何,在她未言明任何關於輔佐之人的消息時,那一批刺客就已經開始對付他們這對未來的主僕!
若說是巧合,可按如今種種他們遇到的情況來看,未免巧合過頭。
誰知她問題問出,葉玄卻說他自己也不曾想得明白,而且還是在來了飛羽山莊后,才得知慕梓她也被人刺殺。
不過葉玄想了許久之後,又對她說,當初在燕州的時候,冰月曾上報他說見到了寒青崖夜寒宮的人的蹤跡,不知這算不算是異樣的地方。
寒青崖夜寒宮。當時一邊的雪含煙和楚玉聽了,相覷了一眼,眼神中都透露出了驚詫。
據雪含煙所說,寒青崖夜寒宮,是位於極北十地的一個江湖邪派,有名的暗殺組織。他們的生意,九州中原有求者,盡攬!
聽說現任宮主名喚燕靈柔,是江湖中有名的女魔頭。
燕靈柔此人,早年間本是投在鄭國中一個臭名昭著的千毒門之下的,那千毒門在北鄭做盡了喪盡天良的暗殺生意,尤以血燕子燕靈柔殺人時手段很辣,江湖中人聞名喪膽,故江湖中人送了其血燕子的名號。
后千毒門因做多了一些鄭國中權貴之人的生意,近三年前,在鄭國左丞相劉景被千毒門暗殺了后,鄭國太子衛長風震怒,派兵徹底剷除了千毒門。
據說千毒門上下幾百號人,被一把大火全部燒死門中,唯有一個燕靈柔外出執行任務逾期未歸,得以逃得一命。
因江湖中她仇人眾多,無奈之下,只能投入了東勝國寒青崖夜寒宮中。后一年後,寒青崖夜寒宮宮主逝去,這位燕靈柔,便接手了夜寒宮宮主之位。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江湖中有一個傳言,說寒青崖,本就是為東勝皇室效力的一個江湖組織。
在夜寒宮之下,還有許許多多的小分支,他們分佈在九州中原各地,居於暗處,無孔不入。
據說當初衛國之所以一被進攻便兵敗如山倒,便有夜寒宮中人潛入衛國軍中偷取的情報。
九州覓不得,寒夜處處近!這是九州中原江湖中人給他們的判詞。
寒青崖,夜寒宮。
慕梓於紙上寫下這六個字,低頭沉思。
葉玄說,若夜寒宮真的依附於東勝皇室,那他與慕梓為何都會被人刺殺,就有理由說得通了。
的確,如今天下七國,除了東勝國是極北十地狼族外,其餘各國皆為當初梁朝漢室之後。所以,只有東勝國,由皇室到市井百姓,都是狠辣乖戾之輩!
或者,狠辣乖戾不對,他們十地一族,自古以來與天斗多過與人斗,艱難的生活環境,造就了他們與九州中原人不一樣的心性。
他們就像十地雪漠中的狼,十地之狼,兇狠嗜血,只要是於狼群不利的一切,它們都會不顧一切衝上去,用鋒利的獠牙狠狠撕碎。
而對於如今的東勝來說,楚國,和不能得其輔佐的玲瓏天女,都是對他們來說,最為不利的一切。
景窗外雨聲不斷,慕梓放下手中的筆,看向了景窗外的天空。
一隻白雀在院中的廊下避雨,一會兒又跳到了樹叢中,最後冒雨展翅,飛向了天空……
聽風院。
楊朔冒雨回到飛羽山莊后,急匆匆就往聽風院趕。待到了聽風院后,雪含煙正在書案前,翻看着由各國分堂今日急送過來的總賬本。
“公子,你前幾日交代我要去查的“冥夜”,所有的信息都已經查到了!”楊朔低頭雙手奉上手中的錦盒。
“嗯,說來聽聽!”雪含煙的眼光不曾離開案上的賬本,只讓楊朔直接回報。
“冥夜,就是歸屬於夜寒宮下的兩大分堂,冥夜庭,寒宵殿!江湖中人合稱他們為“冥夜”,由孟家姐妹統領。而夜寒宮,就是……”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雪含煙合上面前的賬本,抬頭看了看楊朔。“東西留下,把這些賬本數目,給韓叔送過去吧!”
楊朔“啊”了一聲,顯然懵了一下,然後又“哦”了一聲,把錦盒給雪含煙放下了,接着把案上的賬本全部抱了起來,道了句“屬下告退”就離開了聽風院。
而雪含煙則拿過那個錦盒,眼中眸子一轉,神色若有所思,最後拿起傘,帶着錦盒往宜蘭軒走去。
到了宜蘭軒,雪含煙入到廳中后,四周環視了一眼,卻不曾看見慕梓的身影。
這時,一個侍女從內室中走了出來,朝他恭敬地行了個禮道:“奴婢襲月,見過公子!”
雪含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後行到了景窗邊的書案前,只見書案上,一張紙上寫着“寒青崖,夜寒宮”的字樣。
“慕姑娘呢,為何不在屋中?”雪含煙轉頭問襲月。
“慕姑娘出門有一刻多鐘了,奴婢也不知她去了哪裏。”襲月答。
雪含煙聞言,又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只見院中,幾隻諜雀正棲息在廊下。
雪含煙眼帘微微一垂,看着書案上的紙張,然後把手裏的錦盒放到了書案上。
“若慕姑娘回來了,你告訴她,這裏有我送過來給她的重要東西!”雪含煙道。
襲月恭敬地低頭回道:“是。”
“這宜蘭軒這般大,卻只有你一人在打理嗎?”雪含煙又問。
“回公子,當初莊主把我們分過來的時候,是有十幾個人的,但慕姑娘喜靜,只讓四個人留了下來,今日正逢我服侍姑娘的日子。”
雪含煙聞言,微微頷首,然後撐傘離開了宜蘭軒。
戌時。
玉陽城的西市大街上,慕梓獨自一人撐着傘,走在清清冷冷的街頭。現在,雨已經慢慢停了下來,只下細微的雨絲了。
微微把傘移起,慕梓抬頭看向空中,只見空中一隻白雀,騰飛進了一條小巷。慕梓見狀,抬步跟了上去。
到了一處偏僻的街道,慕梓見到了一所較為老舊的莊園,門前檐下沒有掛燈,顯然是一處荒廢的宅院。
這時,空中的諜雀一個撲棱飛了進去。
看來就是這了!諜雀方才就飛回飛羽山莊給她報信,而這段時間,她遣諜雀們尋找的,不過就是那燕州城刺殺過她的那個刺客。
慕梓腳尖輕輕點地,人已經躍起翻過圍牆入到了院中。
幾下閃躲漂移,慕梓已運着輕功躲入了一處較為隱蔽黑暗的檐下。
果然,門口檐下不掛燈,可不代表這裏面沒人。
慕梓看着發著微光的窗戶,輕手輕腳地挪到那裏,透過已經破爛的窗戶紙往裏面一看,只見屋中正圍着十幾個人。
只不過慕梓離他們還是有些許過遠,只好運起內力,方才可以聽清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真不明白庭主為什麼要這麼做,設這麼大的一個局,如今不僅要我們舍掉一位姐妹,還要把安插在飛羽山莊那麼久的‘釘子’也要用出去?”一個女人的聲音。
“一切不過都是為公子效力罷了,當初設這些,不就是為了將來有一天能用到嗎!按照庭主吩咐去辦就對了。”另一個女子回道。
“公子公子,殿主的眼裏,怕也是只有公子了。”其中一人抱怨道。
“住嘴,公子也是你們能隨便議論的嗎?”一人斥道。
慕梓透過窗戶紙,看到那斥駁別人的女子,看來,她就是這些人的上級了。
不過,他們口中的,飛羽山莊的“釘子”,莫不是說,現在的飛羽山莊,雪含煙的千羽樓中,有他們操控之人?
慕梓想到這,正欲繼續聽下去,這時屋內卻傳來了一句:“誰?”
慕梓心一驚,糟糕,被發現了!果然行內力聽他人說話,氣息想不被發現都不可能。
“嚓!”
一聲極為短暫的刀出鞘的聲音,接着就是疾風掠過衣衫的聲音,有人在向她攻來!
慕梓一個閃身往旁邊躍開,下一瞬,她方才站的地方就被人用彎刀破了門板,一個女子跳了出來。
慕梓定睛一看,那女子臉覆面紗,並不能看清她是何容貌!
倒是那攻出來的女子,看到慕梓之後眉頭一皺,道:“是你!”
慕梓微微偏頭,聽這話,是曾經見過她的意思了。眼前這個人,手中執一把比尋常彎刀較短的彎刀兵刃,看來,面前這個人,與當初在燕州跟她交過手的那一個,是同一個了。
“既然你都尋到這了,想必也聽了不少,也好,那今日你就把命留下吧!”
那女子冷冷道下一句,人已經橫刀向慕梓砍了過去,身法極快。慕梓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便橫手把手中的雨傘擋於身前。
不過,只一瞬,“嚓”一下,她手裏的傘便被削成了兩截。慕梓忙一個點地飛身躍出幾丈開外站定。
“來人,把她拿下!”那女子揚聲一喊。
瞬間,慕梓的周圍已經圍滿了十幾個執劍之人,下一瞬,他們便已經全部向慕梓攻了過去。
慕梓眼神一凌,眸中一抹厲色忽現,剎那間,人已只留下一抹殘影,下一瞬,她已經把其中一個攻向她的女子扣喉帶出人群,同時劈手奪下了那女子的手中之劍。
“咔嚓”一聲,被她卸下兵刃的女子已經被她捏碎頸骨,摔倒在了地上。
而其他所有人看着身法如鬼魅的慕梓,都一瞬間被嚇得怔愣在了原地,握着劍不敢再進攻。
慕梓手中長劍一揮,人已經向那立於一邊的女子統領攻去。
“護我!”那女子大喊。
女子話音一落,那些手下已經再次舉劍向慕梓襲去。一瞬之間,刀光劍影。
慕梓手中長劍在手中翻飛,憑着高超的身法閃行在人群之中,彈指之間,那十幾人皆已被劍刺中負傷倒地。
慕梓收劍往周圍看了一眼,只見那身為這群人的統領的女子,已經翻牆踏屋而去。慕梓見狀,也運起輕功追了過去。
這人身上有着她想要的重要信息,決不能讓她跑掉。
慕梓直追至了一條黑暗的街道當中,卻發現已經跟丟了那女子的蹤跡。
慕梓左右看了一眼,人雖然跟丟了,可這周遭的氣氛,卻是怪得很。
“咻咻”兩聲暗器破空的聲音,慕梓眉一挑,手中長劍揮起,又是“鐺鐺”兩聲鐵器碰撞的聲音,慕梓轉頭,只見兩根細針已經被她擊落釘在了地上。
緊接着,街道周圍的暗處,屋頂上,閃出來了一大群黑衣人,其中一個一揮手,所有黑衣人便都向慕梓發起了進攻。
慕梓正要舉劍應戰,忽然“噠噠”兩聲,最靠近慕梓的兩個黑衣人,已經被兩顆石子擊倒在地。
有人幫她?
慕梓正疑惑間,從她頭上已經翻身落下兩人。是兩個男子,皆執着一柄看上去極為修頎秀麗的銀劍。
兩人回頭看了一眼慕梓,慕梓也對上了他們的眼睛。
是他們!
慕梓心中微微一驚,不錯,這兩人,正是她當初去天音山拜訪雪含煙時,在天音山山腳下客棧遇見過的那兩位男子。
她當時根據他們談話,猜測了他們的身份,這兩位,很有可能便是魏國的兩位皇子,高子煜和高子文。
沒想到,他們居然追到了這裏!
慕梓想罷,看着二人佯裝微微蹙眉,似疑惑不解般地看着兩人問道:“二位是?”
這時高子煜微微一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慕梓聽罷,還未想到如何作答,高子煜便對高子文使了個眼色,他們再次轉過身去,直接拔劍跟那群人廝鬥起來。
得,這樣一來,反而是慕梓被護在了身後,拿着劍卻不知該做些什麼了。慕梓搖了搖頭,如此也好,便由他們對付吧。
他們劍術應是師從名師,武功也是可以與江湖一流高手娉美的存在。
所以不夠半盞茶的時間,那一群黑衣人,已經被兩人打得負傷逃跑,慕梓見了也沒起追趕的心思,畢竟看他們的裝束,應是一群雇來的人,也不可能知道些什麼。
慕梓將手中長劍扔掉,行到二人面前,前一次是匆匆一面,這次她才徹底看清二人的樣貌。
傳言都說,魏國兩位皇子長得俊秀異常,兄弟倆有五分相像。今日慕梓一見,果如傳聞中所言。
只不過,一個較顯沉穩,而另一個則顯得略微散漫些。
慕梓對二人微微欠了欠身:“方才多謝二位出手相助,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此時高子煜和高子文相視一眼,先後拱手自報姓名。
“在下高子煜。”
“在下高子文。”
慕梓一聽,這下是徹底確認二人的身份了。
“姑娘,不知姑娘可是惹了什麼麻煩,為何會在深夜,被人圍殺?”這時高子煜又開了口,而且在說話時,眼睛直直盯着慕梓的雙眼。
慕梓一聽,眉頭微微一皺。她被人圍殺?不應該是他追殺別人嗎?但心中雖然腹誹,卻也是迎上了高子煜的目光,淺笑道:“江湖人,江湖事而已。”這一句話既能堵住高子煜的繼續追問,也能讓二人轉轉腦筋。
果然高子煜一聽,愣了一下,沒想到慕梓會這般回答,這下倒好,想知道的沒問到,還不好意思繼續追問了。不過……
“這位姑娘,我們是不是,曾經在哪裏見過?”高子煜看着慕梓,想起了一個多月前,曾經在天音山與慕梓相視的那一眼。
慕梓聽罷嘴角微揚回道:“我們,的確有過一面之緣。”
“哦。”高子煜有些驚訝了,就連高子文也帶着詫異的目光看着他倆。
“實不相瞞,我乃是千羽樓樓主,雪含煙的好友,在一個多月前,在天音山腳的客棧,我們曾經見過一面。”
慕梓知道,高子煜這種人可不是能三言兩語就被忽悠的傻子,所以乾脆挑明了講。
此話一出,高子煜和高子文皆是詫異無比,兩人相視一眼后,雙雙看着眼前的慕梓。
只見慕梓最多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卻沉穩得像跑了幾十年江湖的俠客,而且千羽樓樓主如今也不過年僅二十餘三,年輕有為,這樣看來,這女子倒真是認識雪含煙了?
可是,他們二人卻從未聽說雪含煙有什麼紅顏知己,不過這是人家的私事,不知道倒也正常。
如此一來,這二人便完全將慕梓想成了雪含煙的紅顏知己。而慕梓還不知道,自己跟玲瓏天女這個詞,此刻在兩人心中,已經完全搭不着邊了。
“原來姑娘是大名鼎鼎的,千羽樓樓主的朋友,如此說來,哥我們今晚算是找到貴了!”這時高子文對高子煜笑道。
“哦,此話怎講?”慕梓笑問。
“哦,舍弟說話不知禮數,姑娘莫怪,不知姑娘貴姓?”高子煜尷尬一笑回道。
“免貴姓慕。”
“慕。那,慕姑娘,我想問一下,你如今出現在這裏,是不是千羽公子雪含煙,也在這玉陽城中?”高子煜看着慕梓,緩緩問道。
慕梓蛾眉微微一挑,回道:“不錯。”
兩人一聽,臉上皆浮現出驚喜的表情,跑了一趟天音山無果,又上了一回燕華山,結果都找不到人。
得知玲瓏天女已來往晉國之地,便連日快馬追來,本以為此次也是白跑一趟,卻不曾想那位江湖中傳得神之又神的千羽公子,如今竟然也到了玉陽城。
現在他們又偶然救助了千羽公子的紅顏知己,如若相求與她,說不定會見上雪含煙一面,也不枉往玉陽城跑這一趟。
“我們想求慕姑娘一件事,就是不知慕姑娘可否應允!”高子文終於開了口。
“請說!”慕梓做了個“請”的姿勢。
“我跟我哥,想求見千羽樓樓主一面,不知可否?”
就知道會這樣。
慕梓揚唇一笑道:“二位方才對我有相救之恩,如今二位不過是想求見雪公子而已,此等舉手之勞,又有何難,不知二位如今住在何處,待我問過雪公子,若他答應,便帶他去見二位。”
這麼爽快?高子煜和高子文都覺着有些不可思議。
慕梓見二人怔愣許久,不禁輕笑:“二位可是擔心我說假話?那請二位放心,上次你們去天音山時,很不湊巧,趕上雪公子身體有恙的時日,所以才退回你們的拜帖。其實雪公子即便在江湖中勢力再大,也是會給各國面子的,更何況二位還是魏國身份尊貴的兩位皇子!”
這下兩人聽完,臉上的表情從不可思議變成了無比驚訝。
“既然如此,我們如今就住在清風樓,還需有勞慕姑娘了。”最後高子煜向慕梓作了一揖。
清風樓!
慕梓下意識地眼角往清風樓的方向一瞥,而後笑道:“那,如今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二位可在清風樓靜候佳音。”
高子煜點頭道:“那,子煜在這再次謝過慕姑娘。”
慕梓微微欠身一笑,便轉身一步步離開了長街。而高子煜和高子文也往清風樓的方向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