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兵敗長平

第26章 兵敗長平

九州歷,歲次甲申,八月十五,晉北,華州城。

此刻的華州城內,華州州府中,一名年約四十來歲的將軍正在來回踱步,臉上焦急萬分。

“報——”長長的一聲報,由門外直傳進前堂。

“稟王將軍,城門處又退回了三千傷兵,已派人前往救治。”

“又退回了三千傷兵,怎麼這次事態這般嚴重。”

這位將軍名為王翰,正是受了楚國皇帝之命,前來幫助晉國抵禦東勝進攻的那位將軍。

此刻的他很是憂心,因為自昨日起,已有十幾批傷兵陸續退回華州城了。

王翰前嘴才憂心如焚地說出一句話,門外又是一聲長長的“報——”。

“稟告王將軍,我家主帥力守長平關,熟料不敵東勝狼騎,此番長平關已失,我家主帥正撤兵退回華州城。”

“什麼!”王翰一驚!“長平關易守難攻,怎就被攻破了?”

長平關與華州城相距有一百五十里,雲天山東山脈就橫亘在這一百五十里的路程之中。

從長平關到華州城這一段路,有從中黎國,東北邊境三百里墜星湖處,流出的雲天江,江水蜿蜒流入華州,被雲天山阻隔往北而去,在那群山之中流出了一條雲天江峽谷。

而長平關,就建於雲天江峽谷出口不遠處的一處山埡口之間,乃是一處要隘。

可如今,這地處要隘,易守難攻的長平關居然被攻破了!

“稟將軍,東勝軍中,不知何時來了一位用兵如神的軍師!一改之前,東勝大將李蹇耗磨攻城之法,動用了大量的衝車和雲梯,派幾萬士兵強壓而上,我方軍士多數死於重弩和投石之下,關門被破,實在是無法抵擋!”那士兵急急地回報道。

這……

“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他們還真敢下令!”王翰一拍桌案怒道。

“將軍!”那士兵一咬牙。“他們用的,是那十五萬衛國降兵!”

“什麼?”王翰猛然抬眸。

是了,有那十五萬衛國降兵,他們自然敢這般無視士兵們的性命。

“那你家主帥現在何處?”王翰急聲問道。

“我家主帥如今正在八十裡外青玉坪,率領一萬騎兵與東勝軍廝殺,全力以護三萬將士全部撤回華州城。”

八十裡外青玉坪!

王翰看了一眼案上的地圖。華州城到長平關這一段地帶,山高水繞。

雲天江峽谷是唯一的行進通道,按理來說,其實峽谷兩邊都是高山古林,但唯獨這青玉坪是個例外,它是一處寬闊的山間平原。

如今軍士來報說,蘇儀已經到了青玉坪,為三萬將士斷後。那定是想利用青玉坪回華州城峽谷的這一段山埡口地形堅守殿後。

“前來追擊的東勝士兵一共多少人?”王翰問。

“四萬,一萬騎兵,三萬步兵。”

“蘇儀兄僅有一萬輕騎,就算有地形可以設伏,但也撐不了多久。”

王翰說到這,從腰間取下一枚令牌,遞給那報信的士兵。

“你立刻帶着我的令牌,令撤回來的那三萬將士就地埋伏於雲天江峽谷兩邊密林,我現在立刻點一萬騎兵,前往馳援蘇儀將軍。”

“是!”

那士兵雙手接過令牌,恭敬一拜后立刻飛跑出去!

兩刻鐘后,華州城外塵煙瀰漫,王翰帶着一萬士兵,往雲天江峽谷奔馳而去。

暮色暗淡,殘陽如血,西天的雲彩被染得漫天猩紅。

蘇儀握劍,立於山崖之上,山風獵獵。落日的紅光照在他的臉上,映得臉上沾染的鮮血更為可怖。

他有一雙如鷹般銳利的雙眼,可是此刻卻染上了幾分惆悵!

已經兩個時辰多了,他為了使三萬將士能安然撤退,與東勝狼騎在長平關入青玉坪的峽谷戰了整整一個時辰,最後箭絕兵損,寡不敵眾。

東勝四萬士兵追擊,由那位神秘的軍師和大將李蹇親自帶領,他無奈之下,只好令人邊戰邊退,退至青玉坪時,就已經被東勝狼騎追上。

他們派騎兵封鎖了回華州城的山埡口,三萬步兵雖未能全部跟上,但若與那一萬騎兵硬拼,想強行打開回華州城的山埡口通道,只怕就要被圍攻被俘。

他當時環顧四周,只見青玉坪東邊有一個亂石坡山崖,靠近山埡口,所以便令全軍先佯裝進攻山埡口那一萬騎兵,待到了亂石坡山崖下后,便讓全軍折返退上亂石坡。

如今他們弓箭兵所余箭矢已經不多,若不是憑着這亂石坡上的石頭和有利的地形,又如何能抵擋了下面強攻的東勝狼騎一個時辰之久。

可如今亂石也快搬盡了,若無援兵來救,如今的他們,就只是困獸,終有被擒之時。

“將軍,亂石即將用盡,怕是抵禦不了多久了!”這時一個士兵上前報道。

“再等等,我相信王翰將軍的援兵即刻會到,令盾牌兵布好防禦陣型,就算東勝狼騎攻上來,用長矛守住也得把他們逼下去。”蘇儀轉身道。

“是!”那士兵領命而去。

“將士們,”蘇儀對着周圍圍着的將士揚聲高呼,“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本是親人團聚的好日子!可無奈,東勝欲犯我朝國土,將士們為國遠赴邊疆抗敵,我們守的,是千千萬萬等着你們回去團聚的家人。我希望大家撐住,不要讓自己命喪於戰場之上。留好命,等我們打勝這次戰役,凱旋之後,回家,再與親人團聚!”

“是!將軍!”亂石坡上響起戰士鏗鏘的應答之聲,震徹山野。

“呵……”

山崖下的青玉坪上,一位面戴銀色面具的男子冷笑了一聲。

他未被遮住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愧是蘇儀,晉國的戰神,居然能撐上這麼久!”

一旁的李蹇看着身邊的男子,真不知他如今為何還能笑出來,這進攻的士兵一批接着一批,可都被亂石壓下,耗了快一個時辰了,若是晉國援兵來到,可就麻煩了。

可是李蹇又不能斥駁此人,這人據說是寒青崖那位的手下,受了元凌太子的命前來,助他來破這晉國的長平關。

這人也確是用兵如神,一來軍中便改了他的攻城之計,直接用強兵重器強壓長平關,雖然在蘇儀手下折了近萬的衛國降兵,但的確在兩天之內,就把長平關拿下了。

長平關攻下后,他又下令追擊蘇儀,說要活捉蘇儀這個晉國被稱為戰神的將軍。

追至青玉坪后,他又派了八千輕騎繞了蘇儀全軍,直接堵住回華州城的山埡口,斷了蘇儀後路,逼得蘇儀全軍退上亂石坡。

可是現在蘇儀據地勢強守,卻是怎麼也攻不上去了。

“護法大人,”李蹇開口對那男子道,“恕李蹇冒味問一句,如今我們根本攻不上去,如何拿下蘇儀?若是晉國援軍來到,我們就功虧一簣了!”

“哼!”誰知那男子聞言只清哼了一聲。“李將軍,這麼簡單的事,你還需要問我嗎?難道你忘了,長平關是怎麼攻下來的了?”

李蹇口一窒,心中一憤。這男子雖然來到軍中就一直戴着一個面具,但聽聲音,絕對不會超過三十歲。但他又是寒青崖那位的左護法,他又不能不敬。不然的話,這個人這般脾性,他聽了定是要火冒三丈。

“你每次只派小隊人馬進攻,自然攻不上去,別想着什麼損失慘重,你這樣的進攻方法,比派一大堆人馬攻上去來說,損失更大!”那男子轉頭看着李蹇,面具后的眼睛是滿滿的嘲諷之意。

“那,依護法大人之見,該如何?”李蹇對上那男子的目光,開口問道。

雖然心有不忿,但他說得不無道理,蘇儀全軍據地勢強守,他派的進攻人數過少,最易被亂石壓下。但若派大隊人馬強行強攻,他又怕戰士死傷慘重。

這裏的士兵除了那一萬騎兵外,剩下的三萬將士,都是衛國降兵,他其實也還怕一點,過於嚴苛對待這些降兵,只怕軍心不穩。

可顯然,身邊的這個人,毫不顧及這些。

“傳我令,派六千人馬壓上去,盾牌兵開路,弩兵跟隨其後,以箭弩攻潰敵軍防線,現在他們已經沒什麼可以威脅到我們了,亂石坡上的亂石,早已所剩無幾!你也不需再擔憂什麼死傷慘重。”那男子淡聲開口。

“這……是!”李蹇聞言雖猶豫了一下,但依舊按照那男子說的吩咐了下去。

隨後六千人往那亂石坡上壓了上去,最先還是有不少亂石滾下,但攻山的士兵們分散了隊形之後,躲開巨石也易了許多。

最後,弩兵依着滿天的弩箭壓制,成功攻了上去,與蘇儀的軍隊廝殺起來。

可這時,“轟隆隆”的馬蹄聲忽然從那山埡口處傳了出來!

“哈——”震耳欲聾的齊喝之聲傳入眾人耳朵。

山崖上的蘇儀見峽谷內霧塵升起,當即大喊道:“眾將士,援軍已到,隨我殺出重圍。”

“殺——”一聲“殺”震徹寰宇。

蘇儀本就據地勢而守,這一個時辰的圍困,對於此刻有援軍的他們來說,就是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休息。

眾人見援軍已到,更是士氣高漲,直接隨蘇儀往亂石坡下殺了下去。

這時,那一隊守在山埡口的東勝軍已經和王翰的一萬騎兵對上。

此時的王翰全軍裝備充足,對上東勝那已經沒有什麼對敵重器的八千輕騎,只用了一刻鐘,便已經將那隊騎兵衝散。

這時蘇儀也已經帶着大軍殺下了亂石坡,與王翰會合。

“王將軍,多謝王將軍帶兵前來支援!”蘇儀策馬奔到王翰面前喊道。

“蘇將軍不必客氣了,此時不宜再戰,退吧!”王翰回道。

蘇儀點點頭,兩人各自帶着軍隊奔入回華州城的雲天江峽谷。

兩人帶的本就是騎兵,撤退極快,待李蹇和那男子再集合好被打散的軍隊時,蘇儀和王翰早已奔出幾里開外。

“追!”李蹇見狀,大聲喊道。

“慢!”那男子忽然出聲制止了李蹇。

“不是要活捉蘇儀嗎?為何不追?”李蹇勒住馬繩,轉回身不解地問。

“再追下去,地形於我們不利!”

“可他們最多只有兩萬人!”

“可那是兩萬騎兵!”男子冷聲回了一句。“我們只有八千輕騎,三萬步兵根本趕不及他們的速度!就算趕上了,你焉知他們先退回去的幾萬士兵,不會利用地形設伏?”

這……

這話說得李蹇頓了一下!

“是全軍覆滅,還是儘早撤退,李蹇將軍應該分得清!”

那男子說完,勒緊馬繩便策馬轉身離去。

李蹇聽罷,眉頭擰了一下,心想:他說得不無道理,反正如今已經拿下了長平關,到時再慢慢派人一探這去往華州城的雲天江峽谷,確認安全了再領兵壓境華州就是了。

李蹇一揮手:“退!”

陪在一旁的副將點頭,揚聲道:“眾將士聽令,退!”

是夜。

華州城,州府。

“也不知這次這位帶領大軍攻破長平關的軍師,是何方神聖,用兵如神,下令果斷決絕,恐怕不過幾日,李蹇便要帶兵來攻華州了!”

蘇儀看着桌上的地圖,蹙着眉道。

“據探子來報,這次東勝,一共派了四十萬大軍,準備壓境了!”王翰接過話。

“四十萬!”蘇儀暗暗嘆了一口氣。“如今我晉國駐守北境,由我帶領的士兵僅有十萬,加上王兄你的十萬,也不過二十萬士兵。沒想到東勝一壓境,就出動了四十萬大軍!”

“況且東勝狼騎,個個驍勇善戰,這仗,怕是難打!”王翰嘆道。“而且今日糧草營來報,我軍糧草,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都是些大問題啊!”

蘇儀說著,坐下提筆,將方才所講一一寫下,最後封入一個銅盒之中。

“來人,八百里加急,將此軍情密函送回京城玉陽!”

……

八月十五的晉北,月圓。

月光柔柔地灑在大地之上,而華州城南城門處,一個士兵驅着快馬,正負着軍情密函,奔往京城玉陽!

而這一道軍情送至玉陽之時,便是九州風起雲湧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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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江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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