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頂峰

“我們都中毒了。”李白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追問。“當然了，毒是眼前的這位下的。”

頗有些自食惡果的味道，張良扶了扶眼鏡，對目前的局勢分析后，得出了結論。

玉藻前，此時已經毫無反抗之力。

看到張良眼鏡片上閃過的一絲光亮，她深覺自己已與死亡相擁。然而實際上，她聽到的是李白的追問：“所謂的大量的準備工作是什麼？”

“他屠滅了青丘狐族，借用謹天生的夢之力，獲得了千年之後，再生的力量。與狐族消失的，還有龍族。他以所有龍族的生命為代價，獲得巫女大量預言，得到了千年之後，世間的諸多變化。至於其他的準備，縱然無人知曉，但是也絕對是類似的。”

玉藻前在生與死的縫隙裏面反覆掙扎，話語中，也不由的帶上了顫抖。

聰慧如張良，只是聽到幾句，就已然知道，他們說的，竟然是千年之前的往事。而且其中的一位主人公，正是他的同僚好友，此時正在死亡邊緣徘徊的韓信。

所有人裏面，唯一真正不知情，完全聽不懂的，只有上官婉兒。可是此時室內沉重的氛圍，令她明白此刻絕非最好的發言時機。

“他到底想要做什麼。”李白完全不明白。或許這個疑惑，在見到風之巫女之後，才有答案。“做這些有什麼意義？”

但是與謹對信的偏見不同，李白可以確定對方想做的事情，一定與自己很相似。並不是只是單純的在人魔之間選擇站邊，而是對整個王者大陸的危機有所防範。

也就是說，在諸神寂滅、魔王封印之前，整個王者大陸，出現了危機雛形之時，早就有心細如塵、聰明絕頂的魔種發現了這一切。

聯想到韓信鬧市縱馬、月下醉飲、飛揚跋扈的樣子，他實在無法把那人與千年之前、為了王者大陸成為劊子手的魔種聯繫在一起。

救世者為了救世，卻屠戮世間。這樣的對比，李白恍惚間覺得也在自己身上、女帝身上應驗。

如果不珍惜生，如何對抗死？

黑色的噩夢重新席捲李白，頃刻之間強大的意志被另外一個靈魂吞沒。狐狸重新佔領了這個身體。虛弱的聲音直問玉藻前：“你想要的是他的力量，對嗎？”

上官婉兒與李白對視，兩人立刻就察覺到眼前的李白有所不同。原本以為玉藻前倒在那裏，必定沒有反抗的餘地。誰曾想，李白似乎又被人控制住了。

靈言書再次被打開，張良此時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在李白或者玉藻前動手的瞬間，他就會以靈言束縛住對方的行動。

可是，室內的劍拔弩張，似乎是單方面的。

李白、玉藻前都很平靜，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緊張備戰的兩人。

玉藻前驚喜地發現，形勢逆轉，柳暗花明。驚喜的語氣在話語中完全藏不住：“你回來了？！”

謹痛苦地看向玉藻前，有着自己也察覺不到的絕望。“我其實是因為他才能活着？我本來早就該死了？”

他視之血海深仇的人，卻一直在幫助他。但是血海深仇是真的，救命之恩亦是真的。

如若只是至交好友，反目成仇，為名、為利、為其他，也都罷了。可是救命恩人卻是仇人，這其中錯雜誰能理得清呢？

玉藻前沒有想到，謹居然糾結於此事。

“他幫助你是真的，可是他與青丘狐族不共戴天也是事實。前程往事，皆無了，你應當為青丘狐族而活。”言語中帶着絲絲誘惑，她有預感，如謹這樣性格怯弱、擅長逃避的人，或許要選擇最絕望的路。

他不需要仇人的力量，就如同他不需要互相利用帶來的友誼。原本對方是欠他滅族之仇的，然而實際上，對方早就以命抵押了這場仇恨。

自己現在所持有的魔道之力，都是來源於仇人。這種力量，他有什麼資格使用呢？

“為什麼，你會想要仇人的力量呢？你真的是為青丘狐族而活嗎？”

謹看向玉藻前，眼中全是質問。復興我族，是他們的職責。可是用滅族仇人的力量去復興，這應該嗎？

沒有心的玉藻前，很難感受到情緒，但是謹的質問，讓她有片刻的迷茫。然而短暫的天人交戰之後，她選擇了替龍族開脫，因為她太需要這力量了。千年之困，比起仇恨，她更嚮往自由。她有更深的信念，有一定要去做的事情。

“他把龍之心給了你。失去心的魔種，感情會逐漸凋零。青丘滅族，實際上也非完全是他能夠控制的。失去龍之心的他，還能視你為摯友，保護你。這足以證明，龍族對狐族絕非完全的惡意。所以，這力量，你有使用的資格與正當性。”

玉藻前的話雖然前後有諸多矛盾，為的只是從謹身上騙到龍族的力量。但是有一點，她確實是對的，並且自己就是真正的證人。

魔種失去心之後，感情會凋零。但是心底最珍貴的人，不會因為失去心而忘記。愛，是一種本能。

即便已經被帝辛取走了心，她也仍舊愛着那個人間帝王，想着與他共渡此生，記着兩人初見時的理想。

所以她很確定，視謹為最重要之人的龍族，一定給李白留下了絕對強大的力量。強大到可以號令風之巫女，在王者大陸上盡情馳騁。

而她，需要這力量。

謹的困惑更重了，他已然不明白，千年之前自己存在的意義、千年之後自己蘇醒的意義了。

“我不知道……”

隨着這句話落下，李白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體。玉藻前再次處於弱勢。

“所以，你就這麼需要龍族的力量嗎？”李白站起來，經歷剛才的變故，他體內的心火之毒已經全部消失，世界安靜而美好，令他忍不住揚起一個微笑。

看到這個笑容，玉藻前嘴角全是諷刺：“你嘗試過魔種的力量吧？對於你這樣的凡人，你得到這種力量的時，難道沒有欣喜若狂嗎？強者，嚮往更強，有錯嗎？而且，我還有一定要實現的事情。”

漫長的壽命，鑄就強大的力量。在魔種中，龍族的力量無疑是最強大的。人類本身就難以匹及，而李白這種連魔道之力都沒有的人，面對這種力量，根本無法經受住誘惑。

懷着這樣想法的玉藻前，才不得不等到謹覺醒之後，與對方結契，獲得力量。

李白懷中抱劍，神色中的輕蔑，可見一斑。

“你從來沒有真正站在頂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