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前因後果（3）
不甚明亮的燈火照在張良柔和的面龐上，晦暗莫辨。
上官婉兒把目光從書上挪開，心驚肉跳地看向張良，苦笑道：“無論是人，還是神明，都無法對抗時空法則。時光回溯，只能是傳說。紂王如果成功了，他為什麼不去救心上人呢？”
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是很明顯上官婉兒與張良一樣，想到了外面成片稻田，還有那頭無主的老黃牛。
“其實，你應該見過時光回溯的事情。我的老師莊周，他豢養的鯤就擁有回溯時間的能力。雖然不能真正地回到從前，但是能夠以旁觀者的身份看到以前的世界。唯一的問題就是，無法控制夢之力，讓人準確回到某段時間。”
“如果商紂王也是如此，作為魔王繼承者的他，擁有魔種的特性，可以使用夢之力回溯，也未必不可能。只是，他也沒有準確定位到某個時間。”
張良的話說完，整個房間內一片寂靜。
上官婉兒有很多話可以用來反駁張良，鯤的夢之力，並沒有把實體傳送到某個時刻的能力。所謂的“夢之力”其本質就是夢。
但是，沒有人對魔種的力量有完全的了解。甚至夢之力這個詞，也是極少數人聽過的。那麼如果繼承魔王力量的商紂王，真的研究出時空回溯的辦法。但是以當時的情況，沒有辦法控制時間呢？
看着眼前的書籍，上官婉兒的心情無法平靜。商紂王最後的統治時期，兵戈不斷，他根本沒有心思去研究這些東西。如果放在現在平穩的唐帝國，時空回溯，是不是有希望？
沒有人能夠給出答案，就像沒有人能夠知道，回到過去，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一樣。
“啪！”率先合上書的是張良。
作為天書的持有者，他足夠聰明，也擁有足夠多的理智。此時，就是理智與聰明真正該發揮的時候。人真正高貴的地方，就是在於克制住自己的慾望。商紂王就是無法剋制住自己的渴望，無比想要復活戀人，最終與魔王做了交易。
時空回溯，就是這樣大的誘惑。如果他不能停止對這件事情的構想，那麼下一個與魔王做交易的，極有可能是張良自己了。
“時間不早了，我們應該先休息。”
搖曳的燭火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好像下一秒就要熄滅般，印證着張良話。
上官婉兒小心翼翼地看了張良一眼，點了點頭，吹滅了燭火。
整個房間陷入了沉寂的黑暗，遠處田地裏面閃爍着點點熒光。此處，與世界上任何一個普通村莊好像沒有什麼兩樣。
李白就是在這樣一片沉寂中驚醒的，黑色的噩夢如影隨形，最後定格在幽深的海底。
睜開眼睛，入目仍舊是黑暗，只有房頂隱隱約約的輪廓讓他放下心來。視覺受限之後，聽覺與嗅覺被無限放大的。遠處田野間傳來的蟲鳴，空氣中瀰漫的稻香，驅散了來自噩夢中的黑暗。
靜謐的環境並不會讓李白放鬆警惕，他立刻就想起來，自己暈倒前最後的畫面，提筆揮毫的上官婉兒直取自己的性命。
而後，是自己身體內有強大的魔道之力迸發，與上官婉兒的力量形成對抗……
玉藻前並沒有如同約定的那樣，等李白到來之後，告訴他真相。反而是直接出手，甚至想要直接要了三人的命。
難道說，玉藻前騙了自己？
李白想起月之巫女，對方絕對沒有騙自己。以此類推，玉藻前也沒有騙自己的必要。那麼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呢？
還沒等他想明白，一團幽暗的狐火在黑暗中倏然出現。饒是膽大如李白，也被嚇了一跳。
狐火圍繞着李白閃了閃，然後飛進李白的額頭，與他體內的魔道之力融為一體。
狐火帶來的信息，也跟着一起顯現在李白的腦海中。
玉藻前邀請李白，單獨見面，不希望有第三個人打攪。前塵往事，她會為李白一一解答。
此時力量耗盡的玉藻前，正在等李白送上門來。
白天一戰，玉藻前已經非常清楚，只要那個人類男子在，那她得到李白力量的可能性就非常小。一想到被靈言緊緊束縛的自己，玉藻前蒼白的臉色就更加白上三分。
她從未感受到如此無力，如非李白在身旁，她在電光火石之間控制住李白，恐怕，自己已經成為那個人類的囚徒了。
即使過了千年，玉藻前也能夠一眼認出來，人類男子使用的，是諸神賜予人族的靈言。也就是說，那名人類男子，很有可能是神族後裔。、
思及次數，玉藻前恨不得生食其肉、生飲其血。
長吸一口氣，平復憤怒的心情，玉藻前知道，此刻必定不是對神族下手的最好時機。她要先吸收李白的力量，與李白締結生死之約。
屋外，清晰的腳步身響起。該來的人，來了。
李白看着這山間的豪宅，心中想到的是鬼怪故事裏面的一些香艷的故事。
書生夜間投宿，方圓百里無人煙，只有山中一座老宅。宅內住着一位美若天仙、父母雙亡的千金小姐。頓時功名利祿，全都忘了，眼中只容得溫柔鄉了。
如果忽視自己的心情，李白覺得這個故事倒是挺符合眼前的狀況的。換個場合，李白甚至想要見見那些鬼怪到底有艷美。
只是，李白想到了玉藻前留言中的那個單獨會面，完全沒有風花雪月的心情。
玉藻前一直想要的就是單獨會面，李白看到留言時就確定了。而她達到這個目的的手段，卻是除掉與李白一起來的人。
這樣的人，必定是兇殘之輩。
“叩、叩。”輕敲大門，李白等待的是解釋或者一場惡仗。
大門在李白指尖觸及的瞬間，似是有感應般，豁然洞開。庭院內巨大的櫻花樹，在月色的照耀下越發溫柔。
李白踏足進宅園時，它似是歡迎般落下點點櫻花，與入水的月色，一起罩在李白身上。
最溫柔，也最深的殺機，即將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