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丑是丑了點，好歹人活着

面目全非，是一個很委婉的用詞了。

實際上，在眾人眼裏僥倖從死神手中逃回來的梧桐，現在他那重度燒傷的臉龐，應該用恐怖來形容。

“前輩們穿越都是穿成天之驕子，再次之的身世慘些，也好歹有張帥臉，沒想到我這運氣實在是忒差了點，還是罕有的混合魂穿。”

梧桐依然是梧桐，他現在背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大樹剛抽的新嫩芽，在他懷裏蜷着一隻六尾，儘管這隻六尾的皮毛依然光澤亮麗，可是它的眼神獃滯，嘴角還會不時的流涎。

當初兩份瀕死的靈魂穿越融合在一起，才勉強的喚醒這具本來應該冰冷的躺於地下的身軀，作為死裏逃生的人，大多數心態都會變得豁達起來，無所謂誰主誰副，活着就好。

“獨角蟲……”

梧桐看着大樹上的綠毛蟲正在拚命吃着樹葉，手指甲不知不覺深深陷入肉中，他那看似平靜甚至有幾分呆的眼神深處，隱藏着微弱的仇恨火光和深深自責。

“放心吧，有些債，我一定會幫你討回來，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

他輕輕的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那個已經不復在的小生靈承諾，沒有人能想像它對梧桐的重要性，那幾乎是和家人一樣的存在，卻又死得那麼渺小。

同時，另一個份量更重的理性靈魂記憶，也讓梧桐明白，當時他的弱小和幼稚也是害死獨角蟲的兇手之一。

今天是出院的日子，梧桐看了一下日曆，那一天是九月二十四日，正值秋分。

而現在，已經是開春了。

那天傷了他的六尾的主人，那名少年身份不凡，雖然他當時跑掉了，據其他探病的捕蟲少年夥伴們是這樣說的。

然後自己被送往醫院搶救，原本他就算因為魂穿這種事情有了一線生機，可是做為孤兒是沒有錢繼續冶療的，他很大幾率依然會死掉。

但是有人替他交了所有的冶療費用，並在確定他的生命癥狀穩定下來后，由這間醫院的院長親自交給了梧桐一枚精靈球，裏面是裝着一隻精靈。

梧桐還記得很清楚，當時這位院長是怎麼樣說的，關於這件事情的任何點滴細節，他都會拚命的記牢。

“這是那隻六尾的精靈球，是某位大人讓我轉交給你的，你也不用擔心住院的費用，好好在這裏養傷到康復，還有這些錢，也是那位大人給你的補償。”

一顆精靈球，一張數額為十萬聯盟幣的支票。

未了，院長似乎擔心這個小孩不懂事，又貼心的說道：“梧桐啊，雖然和你說這些可能你還小不懂，不過你養好傷后，這些錢也夠你過上好日子了，就不要再糾結這件事情了。”

這位院長眼中的小孩沒有回答，只是用一種古怪眼神看他，直看到院長心裏發毛，準備轉身離開。

“院長，如果它還在的話，麻煩您幫我收集一下獨角蟲的屍骨，然後把它交給我，可以嗎？”

梧桐的聲音很嘶啞，比破鑼還要嘶啞，給人很暗沉的感覺，因為那場大火不僅僅毀了他的長相，還燒傷了聲帶，唯一幸運的是視力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

而現在，今天是他的出院日，行李非常簡單，依然是一顆屬於六尾的精靈球，一張動用了小部分的支票，一套換洗的衣服，一個裝着獨角蟲骨灰的小盒子，以及幾本精靈知識相關的書籍。

在醫院休息的這段時間，梧桐用那一筆錢，買了很多書，然後不斷的閱讀學習。

成年的那份靈魂對於精靈的了解，僅限於在原來世界看過無印篇和遊戲的程度；而小孩的那份靈魂，也僅僅只有精靈對戰時的那份專註天賦，以及從公式圖書館學來的粗淺知識。

現在的梧桐很清楚，他做為一個平民，一名孤兒，想要發跡的唯一途徑，除了等待天上掉下一隻神獸哭着要做他寵物之外，只有不斷的學習，用知識來武裝自己。

他穿着簡單的素白長袖T恤和長褲，然後是一件帶兜帽的衛衣，儘管遮住了大半面容，可是醫院裏的其他人仍然是避着他走，而牽着小孩的家長也會遮住孩子的眼，不自然的不敢讓他們看向自己。

“吉利！”

只有過道中路過的吉利蛋，這種天生屬於醫生護士角色的小精靈，像一顆行走的粉紅色蛋形精靈，會向他打招呼。

“再見，吉利蛋。”

梧桐禮貌的低沉回應了一聲，但無論是表情還是聲音都沒有任何波動，並且他的聲音也很難有什麼波動，損傷后的聲帶無法進行劇烈活動，也就是說要避免大吼大叫和高聲及頻繁說話，否則薄弱又脆弱的它很容易受傷。

安靜離開醫院后，走在大街上，梧桐現在計劃清晰，目標也很明確，他知道自己餘生都應該集中精力做一件事情，否則將會心靈不得安寧。

十萬聯盟幣……現在只剩下九萬多，對於精靈訓練家來說，這十萬聯盟幣隨便買些強化道具、技能機器和能量方塊，就能很快見底。

不過這個世界的物價來說，除開和訓練家相關的東西都是較為昂貴之外，購買力只略低於梧桐那份成年靈魂所知的美元，手頭上這些聯盟幣，他估計應該足夠雇傭一支施工隊幫助自己在常磐森林建起一座簡陋的實驗室，以及購買一些實驗器材。

在他所知的那個世界，各行各業的人工費都是相當昂貴，可是在精靈世界裏，由於精靈可以視為是一種相當廉價且高性能的工人，建築行業相關的人工費反而要便宜很多，至於材料方面，也可以在常磐森林就地取材。

如果要達成自己的最終目標，梧桐知道光靠個人實力不夠，他要組建一個組織，組建屬於自己的勢力。

但這些都太遙遠了，首先他要先弄到一隻擁有強大潛力的精靈，然後去正式的登記成為訓練家。

想到這裏，一邊走着的梧桐撫摸了一下懷裏的六尾，它從早上醒來到現在，身體一直都是一動不動，偶爾會抽動一下。

對於那位大人把這隻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六尾送過來，這個舉動的背後有着什麼深意，梧桐是明白的。

所以他沒有選擇殺死它泄憤，而是豢養起它，梧桐要讓這隻六尾好好的活着，活到見證他目標完成的最後一刻。

院長在偶爾聽手下說起這事後，沉默良久，只是說了一句“成大事者，忍常人之不能忍。”

梧桐先去了房屋中介所，現在的常磐已經發展成一個真正的城市了，畢竟現在時間線已經到了探索到合眾那一邊。

到了這個時間點，梧桐明白他從另一個世界所知道的精靈知識信息，恐怕也沒有辦法幫上什麼忙，也沒有辦法成為金手指。

梧桐一邊以成年人的經驗，熟練的開始尋找合適的居所，心裏同時在吐槽冥冥中的命運，怎麼就忘了給自己標配一個系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