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劍神遺迹-決戰(下)
巳月二十四，地下教堂祭壇；
“哼，你以為有神劍相助，區區職業者就有與神對抗的資格了么？”
毒之女神巫方圓的話音越來越大，三千年沉寂的寂寞、功虧一簣的震怒在這時一併發泄而出！
“一介凡人竟敢與神靈爭鋒？！今日，我必叫你神形俱滅！”
就在她雙目赤紅地出招前一刻，高天之上的劍神神威貫穿了遺迹大陸，如同旭日噴薄的鐳射，直直灌在玉冰頭頂！
與神威一同到來的是如烙鐵般灼熱的火劍‘熒爝’！
千鈞一髮之際，玉冰竟獲得了第三代劍神不遺餘力的幫助，加護與傳承如同狂風驟雨，迫不及待地與他融為一體！
這是殘留在這片土地億萬年的劍神意志的反抗，無恥的入侵者必將被驅逐，被擾亂的傳承必須恢復原本的秩序！
巫方圓的面色陰晴不定；她等了三千年的‘變數’——這個男孩也好，那個女孩也罷，盡皆為了毀滅而來？
縹緲闕的仙人為她卜算出的機遇究竟在哪？！
良久，天搖地動緩緩平歇。玉冰吐出一口氣，鳳眸凜然。
“奉劍神意志所託，晚輩玉冰，懇請女神殿下離開遺迹重地！”
目光如炬，劍意蓬勃；此刻的玉冰已是蓄勢待發！
“狂妄小輩，”巫方圓冷然道，“即便這片神陸上一切加護都降臨在你身上，神凡間的差距，也絕不可能消失。”
巫方圓從容地推開左掌，兩條烏青發紫的長蛇瞬間消失，急速突刺中，只見四顆毒牙的紫光閃爍着直指玉冰頭面！
“劍蓮一轉，散華”
雷火劍蓮彈射出的飛劍頃刻間刺穿了兩條毒蛇。“嗤嗤”聲伴隨一陣毒霧，毒蛇竟分裂成數不清的細短小蛇！
“嘭、嘭、嘭”
一窩蜂的小蛇狠狠沖向玉冰，卻被盛放的蓮花屏障狠狠阻隔在外！
“劍蓮二轉，成玦”
《觀心諦世》與《劍蓮歌》共同編築的防禦法陣讓身為神靈的巫方圓都感到一絲驚艷，她冷哼一聲，左手以掌化拳，打了一個響指。
地面開始淪陷。
“在我的神廟中，我能主宰一切。”巫方圓殘忍地吐出四個字，“萬蛇螺旋。”
迷離的空間錯換在玉冰腳下生成，他試圖衝出小蛇的包圍，卻像陷入沼澤般無力。即便修為跳躍式飆升，也無法改變他在空間一道的寡聞。
“轟————”
砂石在毒霧中翻滾，有某種龐然大物代替萬蛇包裹住了自己；玉冰不敢鬆懈，緊繃的精神力刺破迷障，一點點將敵人的全貌反饋——
難以丈量的蜈蚣身軀、數百對腹足、撕裂穹頂的鐮翼——
大地之蝗！
玉冰瞳孔抽緊，熟悉的恐懼倒灌而來；一聲暴喝脫口而出，他不遺餘力地揮劍前斬！
劍蓮五轉，殤涌！
這是玉冰目前能用出的最強一擊！盤踞在腰側的八柄神劍光芒一暗，唯有他手中的金劍綻放出炫目蓮華！
“當！”
足有參天巨木般碩大的左鄂寸寸斷裂，最後竟如隕石墜落般發出轟然巨響！
刺耳的悲鳴震得人腦仁生痛；玉冰一擊即退，踏着大地之蝗的軀幹迅速後撤。餘光瞥見巫方圓意味深長的冷笑，頓時背生冷意。
“承天階。”
巫方圓的笑里有嘲諷、有憐憫。就在玉冰心緒震蕩的一瞬，她神級的精神力終於刺破了劍神神威之守護，一眼看破了玉冰此時的真實修為！
“能來到遺迹大陸之人，非富即貴，看你法典更是貴胄中的貴胄。獲得劍神護佑自然值得恭賀，可能不能活着把傳承帶出去，可還是未知數。”
玉冰神色寡淡地回道，“若女神殿下願意高抬貴手，早日到遺迹大陸外樂享清福，晚輩自然能活命。”
巫方圓收斂笑意，似乎轉眼間忘記了戀人魂飛魄散的事實，重歸冰冷平靜。
“交出水劍淋漓，我送你平安離開。否則——
“你的戀人就要永遠留在這兒。”
可以用‘瞳孔地震’形容玉冰此刻的狀態，顯然他還不知仇酒兒早已身陷囹圄。反觀巫方圓：她抓住玉冰破綻時探查到的不只是修為，更有水劍劍靈隱藏起來的‘小秘密’，這令她得以重拾理智。
巫方圓很寬容地讓出大段時間給他思考，半炷香的沉默里，只有大地之蝗不停發出牙酸的刮擦聲。
“不可能。”玉冰眸光沉痛，“交出神劍與背叛劍神有何異？我不會為了酒兒背離劍道正義。”
‘那你對她的愛也不過如此了’
——巫方圓本想這般揶揄，卻猛地想起沈正卿生前大差不差的脾性，難道劍客都這麼死心眼？
“看來那九柄神劍沒少幫你出謀劃策。那它們告沒告訴你，連躍四大階，以職業者之軀駕馭承天之力的代價？”
職業者、領主、君主、霸主、承天；每一次晉階都是一大道坎，職業者媲美領主都是妄想，更何況承天？那可都是十尊根基的大能者啊！
玉冰當然知道代價不淺，要不是神像的連接與遺迹大地的加持，這種奇迹壓根不可能發生。
“殿下不必挑撥離間。為承天而後戰死，總比被他人掌控生死好得多！”玉冰神情堅毅，唇邊露出雨後初霽般的一笑，“承天、偽神、神，我自知不配成為殿下的對手，不過‘水劍易折’，您要小心了。”
“你威脅我？！”
巫方圓冷卻不久的憤怒再度一涌而上！
沈正卿的屍身的確化作白骨了，可他的靈魂本源遠未潰散。
原來不是正卿的靈魂本源藏在水劍中，而是水劍劍靈為求後路，將靈魂本源囚困在了水劍里！巫方圓先前的推測是錯的！
玉冰淺笑，“彼此的戀人都在對方手裏，不如我們一同離開，到了第九十九陸再歸還各自的伴侶？”
巫方圓明白，她輸了。
自己心中最重要的只有正卿的靈魂，而這小子最珍視的卻是劍客道義，其次才是他自己和戀人的性命。他不肯割讓水劍，水劍劍靈更是隨時能殺死正卿的靈魂。
可她也不是白活了三千年。她想起了奪舍仇酒兒的初衷，想起了離開遺迹后的計劃……
“我答應——”
“！！轟！！”
本被大地之蝗撞裂的穹頂突然不堪重負地墜落，與大塊碎石一同砸下來的，還有散發著高熱的黑色幽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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