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三章 錦妃
這小宮女倒也不想想,自己指的是哪個宮裏的。
在這宮中,皇后之後,貴德惠賢四妃之位,貴妃涼涼升天了,惠妃作為貴妃之人跟着涼透沒升天也早貶為美人了,賢妃變成靜妃后,盛寵過一陣子,本來複位賢妃有望,卻在省經閣之事上栽在了臨夏手裏進了冷宮也涼了。
算下來,四妃之餘德妃一人,便是德妃在宮中宛若透明,誰又敢真的不把她放在眼裏,妄然造次。
臨夏不等對方找自己麻煩,看向那位宮女逕自道:“你這麼血口噴人真的好嗎?我站在這裏一動沒動過,怎麼就伸腳絆你了。我們榮華宮的人,雖然從不與人爭,可不代表好欺負。娘娘,我同您同您的奴婢都無怨無仇,我們娘娘更是同這後宮之中任何一人都無怨無仇,你願意相信這奴婢的鬼話嘛?”
那宮女顯然沒想到,臨夏會是德妃宮裏的。
且不說德妃是這宮中第二人,便說德妃的心性脾氣,一向與世無爭甚至閉門不出,底下的人在宮中也是行事低調,若說惡劣伸腳絆人,那絕對是不可能。
她一時慌了,前頭她家主子上得前來。
掌燈那奴才自也匆匆過來照明。
臨夏只一眼就垂下了頭去,斷沒有想到,這娘娘竟會是錦妃。
她的聲音同兩年前不大一樣了,氣性也大了許多。
兩年前的她,是個十分溫婉的人,說話也總是軟聲細語,如今那言辭間,頗有些冷傲急躁之勢,不怪臨夏一開始沒聽出來。
“你是榮華宮的奴才?”
錦妃問。
臨夏點頭:“是。”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清脆的劃破夜空。
當然挨打的不可能是臨夏。
這一耳刮子,是甩在了先前不長眼污衊臨夏那個宮女臉上的。
這完全在臨夏的意料之中。
錦妃即便不怵德妃宮中第二人的地位,單憑當年她被貴妃針對德妃庇佑她的恩情,她也斷然不可能開罪德妃的。
而且,錦妃心裏也該明了,那宮女純屬瘋咬旁人。
宮女挨了一耳光,嚇的跪倒在地,不住求饒:“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婢錯了,娘娘饒命,是奴婢自己不小心絆了一下,娘娘,娘娘饒了奴婢,饒了奴婢啊。”
錦妃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對邊上一嬤嬤吩咐:“脫遠些,給本宮掌嘴二十,送去慎刑司,就說此人以下犯上,衝撞本宮,還滿嘴胡言,攀咬旁人。”
嬤嬤領命:“是,娘娘。”
說完,拽着那宮女的后脖領,跟拖條死狗一樣拖着人往遠處走。
頓然夜色之中,遍是那宮女的求饒和慘叫。
卻很快估摸着被那嬤嬤捂了嘴,只剩下嗚嗚咽咽恐懼的哭聲。
人走遠,錦妃看向臨夏,語氣雖還是高傲,但比之剛才的陰沉,算是放軟了幾分。
“今日之事,是本宮管教奴才無方,讓你受委屈了。”
臨夏忙道:“娘娘英明,明察秋毫,奴才並不委屈。”
“你是幾時去的榮華宮,本宮瞧着你眼生。”
臨夏心微提。
德妃避世之前,錦妃也是常去榮華宮走動的。
在榮華宮的奴才,錦妃自然全部識得。
此後德妃避世,步門不出,這榮華宮也再也沒有進過新人。
她該怎麼答?
正不知道如何答覆的時候,遠遠一人走來。
“是錦妃妹妹嗎?”
齊妃的聲音,臨夏倒是識得的,還和幾年前一樣,沒大變化。
錦妃目光自臨夏那挪開。
笑吟吟對着來人方向道:“是齊妃姐姐啊,怎的你也出來了?”
“出來透透氣,遠遠聽到有人慘叫,過來瞧瞧。”
“妹妹教訓奴才,擾了姐姐了,實在對不住。”
齊妃道:“無妨,錦妃妹妹宮中之事,我這也不便插手,那你繼續教訓,我去前頭走走。”
“姐姐慢走。”
齊妃走到錦妃身邊的時候,看了臨夏一眼,也不甚在意,大抵以為臨夏就是錦妃正在教訓的奴才。
倒是錦妃,放棄了同臨夏問話,追了過去:“齊妃姐姐,一道走走吧。”
“行。”
兩廂走遠,臨夏鬆了口氣。
這宮中,真是處處是熟人啊。
看來就算有夜色作掩護,也不好大意。
她回到榮華宮的時候,也不便將這事告訴德妃。
直到夜深人散去,各自回宮,她進榮華宮后,跟德妃說了錦妃之事。
德妃聞言,只淡淡道:“無妨,我這榮華宮中的人來來去去,誰也不會上心,錦妃無非那麼一問罷了,若真有所懷疑或者有所在意,也就會刨根問底不會沒等到你回答就同齊妃去散步了。”
德妃說的也是。
臨夏想到了今夜見到的錦妃,忍不住問了一句:“她倒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若非離的近看得清,我都沒敢認她。”
德妃道:“人總是會變的,尤其這宮中環境。而且你對錦妃也並不了解,你怎知道她原本就不是這樣的人?”
這話中有話啊。
“娘娘是說,錦妃本就是這般模樣?”
“多年前,本宮不是勸過你錦妃此人,不可深交嘛?她是個表裏不一的女人,如今無非是表裏一統罷了,早些年位卑,她只能壓抑住內里那個攀權富貴野心勃勃的自己,現在有太后做靠山,她還需再那般小心翼翼,四處討好?”
臨夏很久之前就覺得錦妃並不是個可以托心相交的人。
就算沒有德妃的提醒,她和錦妃也從未交過心。
不過德妃看到的錦妃,還是比她深很多。
當年的德妃,依附於貴妃活的小心翼翼,若非曹家不仁,坑了她妹妹和全家,她怕是在貴妃倒台之前,絕對不可能放開貴妃這條大腿。
此後她同臨夏一起揭發貴妃,一舉成功之後,卻也沒能徹底擊垮貴妃,貴妃短暫失寵復寵后的那段時光,她日日都來尋臨夏,言辭間皆是恐慌和后怕。
然後,因為害怕貴妃報復,她抱上了德妃這條大腿。
如今,她倒厲害,抱上了太后的大腿。
臨夏想到自己進省經閣那段時光,她本想着以錦妃日常對她的親近,必會來看望於他。
然而齊妃都來了,她也沒等到錦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