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戀人心

都說人在臨近死亡的時候會出現這一生的走馬燈，可蕭雪瑛卻仍未能看見任何事情。眼中唯一能看見的東西，就是凌的臉。

（難道這因為死的不是我自己的身體……？看不見一絲過往呀……)蕭雪瑛仰躺在凌的懷中，因為失血過多，眼前一陣模糊。但是仍能感受到凌的慌亂，臉上落了幾滴淚水，蕭雪瑛抬手想為凌拭去淚水，可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嘔出一口血，喘了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凌……別哭……”

“凌不哭……凌就在這裏……公主，您不要……不要放棄……！凌去想辦法……您不要死！”凌雖然答應着蕭雪瑛不哭，但是眼淚仍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淌着，蕭雪瑛這時候的想法還是在吐槽，人的淚腺實在太發達了，凌哭的都快給人洗了個臉了。

蕭雪瑛搖搖頭，“不用了……凌，陪我再呆一會……”

蕭雪瑛被貫穿的傷口正正好好是處於心髒的位置，而且蘇雪月的身體確定沒有任何心臟右移，要是這種傷勢是普通人，早就死了個徹底，更別說是再說這麼些話。

“凌……我知道……你為了我，受了很多苦……從我出嫁，到我稱帝……明明你我年歲相仿……辛苦你了……我死後……你就不用再守着我了……你應該，擁有更好的人生……呼啊……不要，再因為我……受盡苦楚了。”蕭雪瑛覺得自己越來越冷，眼皮不是一般的沉，長吸了一口氣卻憋在胸腔內，頭一歪，便失去了所有的生命體征。

“公主……凌絕不會讓您死去的……”凌抱着蕭雪瑛的屍體喃喃自語，可現在蕭雪瑛的思維已經接近破碎，已經聽不到凌的聲音了。

ーーーー“公主……公主……！”睜眼一看，嵐燦的雙眸映在眼前，蘇雪月長嘆了口氣，帶這些埋怨的口氣說道，“小燦，你就讓我自己一個人待一會能怎樣，每次都以為藏好了，你都能找到我。”

嵐燦卻一點嚴肅的意思都沒有，嬉皮笑臉的捂着嘴打趣蘇雪月，“公主不要怪奴婢說的話直，奴婢看啊，不是奴婢每次都能找到您您才失望的，是凌沒過來找您，所以才生氣的吧。凌不過是去求見陛下了，不用多長時間，就能出來見您了。”

“哎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皮癢了吧，敢編排你家主子了！”蘇雪月佯怒，一巴掌拍上嵐燦的頭，嵐燦笑着跑開，蘇雪月隨後跟了上去。

“王上……！”

“休要多言，六公主出嫁已成定，本王心意已決，你多說無益。”

“不，王上，卑職無意要對公主求情，不過懇請陛下賞個恩典，待到公主出嫁的時候，請讓卑職隨侍公主身側！保護她，”

被凌稱作王上的男人沉思了片刻，“畢竟也是本王的女兒……也好，本王准了。”

“卑職，叩謝王上。”

ーーーー“凌……我……你不要！！”蘇雪月驚叫一聲便從床上驚起。

“怎麼了……？公主？凌就在這裏，陪着您在此。不要害怕。”凌聽到蘇雪月的驚叫之後便直接開門站到門口那裏，看見蘇雪月沒什麼事就放下了心，朝着她略一躬身，“公主可是夢魘了，您不要害怕，卑職就在門外，公主如果有事情可以隨時叫我。”

“凌……本宮做了個噩夢……但卻十分真實……本宮，本宮甚至，都有點分不清那個夢，是否會成為現實……我，我真的很害怕……”蘇雪月抱着頭部非常害怕的樣子，凌雖然十分心疼她這幅模樣，但是作為妃嬪的侍衛，能讓他在宮門守候實屬不易，也只能待在門口處，不可再進入的更深了。

“本宮，本宮夢見你死去了……徒留本宮一人……凌……本宮……”

“凌……不要離開本宮身邊……”蘇雪月滿臉淚痕的望向凌，但倆人之間終究像是隔了一道巨大的屏障一樣，凌沒法過來，蘇雪月也沒有辦法過去，只不過是邁開兩三步就能走到的距離，現在猶如千山萬水那般長。

“公主殿下……對於以後的事情，凌不知道會怎麼樣，但，凌從十年前，就已經發過誓了。”

“凌只護您一人安康，傾盡此生，絕不負此諾言。”

“可……”

ーーーー“公主……凌曾經發過誓……會傾盡此生，用這條性命保護您。”

“凌，絕不負……”

蕭雪瑛像是被強行回魂一樣，思維破碎之後又被人拉了回來。

睜眼就看見凌的一口血噴出來，掙扎着想動起來，可怎樣都無法從那些細絲之中掙脫，“凌……凌，你在做什麼……快停下！快停下！不要！！！！”

凌凄然一笑，聲音卻帶着些許的欣喜，“公主……您……再等等，再等等，咳咳咳……”

隨着咳嗽聲，凌噴出一口鮮血，可凌連擦都沒有擦一下。依舊帶着笑意，看的蕭雪瑛目眥欲裂，卻無任何辦法。

“公主啊……您不是問過凌……是否從毒龍那裏學過蠱術……凌被廢掉之後，怕無力護佑着您……所以凌自願去做了葯人，換取，能學習蠱術的機會……此蠱名為戀人心……”

凌的身體已經開始發顫了，但仍然堅持着講述，“……凌的手已經無法握住劍了，無法持劍的侍衛還有什麼用呢……”

“凌，你別說了……不要講了，你快，快停下。”蕭雪瑛雖然極為著急，但也沒有什麼用，凌依然保持在剛剛的姿勢，“沒有用了……此蠱一旦開始，即便是它的主人，也沒有作用，無法控制，停不下來的。”

“這戀人心……本是苗疆蠱女為自己的心上人所煉製。如果他不幸身隕…那麼，便可用此蠱替他修補傷口，逆天而行。”

凌說的輕鬆，但蕭雪瑛知道，這種能復活人的東西，一般都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凌……它在用什麼修補傷口……莫不是……”

“是用寄宿者的身體…傷於哪處，就會……”凌晃了晃，一頭栽倒，蕭雪瑛的一聲凌，響徹於整個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