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孤影自憐
司馬瑤一路小跑，任眼淚嘩嘩的從眼角滾落了下來，等到了林子裏，跑到沒有力氣了，她才靠着身旁的一顆大樹停了下來，喘了一口重重地粗氣后，整個人沿着樹榦無力的癱坐了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有那麼一瞬間一股刺痛的感覺，從全身蔓延而來，直達自己的心臟，痛得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是氣他的輕薄無禮？還是氣那個人的薄情無義，又或者兩者都有？一時間她也難以理出個思緒來。
一道響亮而又不失真誠的聲音突然間在半空中響了起來“瑤兒，我對你的心意，任海枯石爛，地動山搖，也不會更改絲毫，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好嗎？”
原本歐陽澈不知道何時已經從後面追了上來，他定定看着司馬瑤，心裏莫名的一陣心痛，想來自己又害她傷心了！
那一刻，他在心裏想了在心裏想了許多，他想起了他們的初見，已經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一直不離不棄的守候，雖然，她一直未能接受自己的心意，但他是真的喜歡她，想要和她相守在一起，想要照顧她一輩子。
上面的話，句句都是他的肺腑之言，他在心裏醞釀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要說出口，他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喜歡她，哪怕是有一絲一毫的機會，他也不想放過，不知從何時起他已經深深的戀上了她。
他甚至在心裏自責，一定是自己剛才的舉動太過唐突了，她一時之間難以接受，才會有如此過激的反應。
不過沒關係，他可以等，哪怕是等上一輩子，他也願意，只要是還能看見她，能和她說說話，甚至時不時來一場掐架……於他而言都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了你，為了我這樣的人根本不值當，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了吧！”司馬瑤的內心似乎經歷了一場痛苦的掙扎，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定了定神說道，那一雙濕氣漉漉的眼睛是分外惹人心疼。
“為什麼？我哪裏做的不好，你告訴我，我可以改！”歐陽澈雙手無處安放，臉上的表情更是極盡痛苦掙扎。
這些話在他聽來完全就是一種推辭，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她為什麼還是不能放下，他也沒有要求她要怎麼樣，如今她要趕他走，連和她在一起的機會也不給他了嗎？
他很想知道她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為何如此鐵石心腸，為何如此的殘忍，為何一次次褻瀆他的一片真情！
司馬瑤的眼眶已然發紅，她緊抿着雙唇，內心像是在做什麼艱難的決定，許久后，她的眸光一沉，直接伸手指着遠方，嘴裏歇底里的咆哮道：“呵呵，為什麼？你說為什麼呢？你竟然還好意思問我，難道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
歐陽澈垂在腰側的雙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心就好像被人給壓上了一塊石頭，沉重的他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他潛意識裏已經知道她想要說什麼了，他想聽，可是又害怕聽，他覺得自己真的很糾結，也很矛盾，他真的快要不知道拿她怎麼辦了！
“我討厭你！我生平就沒有見過像你這樣死皮賴臉的人，我都說不喜歡你，你幹嗎非要纏着我！你走，你走啊，走得越遠越好，我不想看見你了，再也不想看見你！”
司馬瑤說著，整個身子都跟着顫抖了起來。
“瑤兒，你別這樣激動，我不知道自己竟然給你帶來這麼大的困擾，你要是真的不想看見我，我……我走便是了！”歐陽澈紅着眼眶哽咽道。
看到她如此的激動，他的心裏也很難受！他想自己是應該給彼此一點時間冷靜，至於其它的還是以後再說吧！
歐陽澈見司馬瑤半天沒有做聲，他無可奈何的搖頭，滿臉失落的緩緩向前行走着。
此時，他的心情真是沮喪到了極致，本以為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忘記過去，慢慢敞開心扉，開始接受自己了，誰曾想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她如今如此決絕的表現，如何叫他能夠不傷心難過？
歐陽澈越走越遠，看着他孤單而又落寞的背影，司馬瑤不由的一陣心疼，霎時，她抬起頭來，睫毛微微輕顫着，雙眸里噙滿了淚水，一臉茫然而又頹廢的看着天空。
她何曾不知道他對自己的心意，只是他那樣的美好，就如陽光般溫暖和煦，有着一種鼓舞人心的力量。而她呢，十幾年的光陰都被仇恨佔據着，就如同暗夜裏幽靈般醜陋黑暗，她實在是配不上他，像他那樣的人就應該找一個心地善良，並且全心全意愛他的女孩……
她的一顆心早就完完整整的給了皇宮裏的那人，即使，被他傷得體無完膚，每每想起痛不欲生，但也不能否認的是她愛他，愛他到骨子裏，只因愛之深，恨之切，她無法面對自己，無法面對他，她選擇了逃避，一個人躲在暗無天日的角落裏，獨自舔傷，等待時間撫平自己的傷痕……
不知道過了多久了，太陽緩緩的下下山了，她腳步虛浮，一臉失魂落魄的從山上下來，回到了竹屋裏。
“瑤兒，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了”慕風揚接過司馬瑤背上的竹簍放在地上，一臉關心的問道。
“沒，沒什麼，有點累了而已！師父，不用擔心！”司馬瑤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意，有氣無力的說道。
“累了，明天就別出去了！吃完飯後，早點歇息！”慕風揚拍了拍司馬瑤的肩膀，一臉溫潤和煦的說道。
晚飯的時候，司馬瑤只是隨便的吃了幾口，便作罷了，因為實在是沒有胃口。
吃完飯後，司馬瑤便回到了屋子裏，坐在了梳妝枱前，她揉了揉自己酸痛的鬢角，緩緩的打開了抽屜，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泛着綠光，用上等翡翠玉石製成的玉笛。
她伸出雙手，緩緩的將玉笛從抽屜里取了出來，雙眼定定的看着，一雙手來來回回的撫摸着，儼然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過往的點點滴滴再一次浮現在司馬瑤的腦海里，她清楚的記得，因為自己說了一句，喜歡那婉轉悠揚的笛音，喜歡那一種唯美唯情，上善若水的境界。
他便記在了心上，將自己母親留給自己隨時攜帶從不離身的玉笛贈於了她。
他說，知音難尋，非同尋常之物，必由和自己心靈相通，心心相惜之人才配擁有，他為自己慶幸，此生能覓得此如良人，有汝相伴，夫復何求？
於是，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時笛音便成了一種不可卻失的存在，更是成了見證她二人之間一切美好的詮釋。
自從出宮后，她一直將它放在抽屜里不曾動過。這會兒，她突然心血來潮感情不能自已，只想好好吹奏一曲，好好重溫一下以前那熟悉而又溫暖的感覺。
司馬瑤將笛子輕輕的放在了嘴邊，隨着嘴唇的輕顫，手指規律的抖動，那婉轉清澈，綿長悠揚的笛音伴着從窗戶傾瀉而入的月光，唯美唯情，只是任良辰美景，佳人如故，美則美矣，如今卻孤影自憐，自少了又一番感傷。
司馬瑤忘乎所以的投入，以前的那些浪漫溫馨的場景，悉數從腦海中浮現出來，她的紅着眼眶，眼裏泛着星星點點的亮光，可是，下一秒，便想到了他的絕情冷酷，還有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她的心一下子絞痛不已，她用一隻手緊緊的捂着自己的胸口，任淚水緩緩的從眼角滑落了下來。
“瑤兒，你有心事？”慕風揚聞聲過來，敲着女子的房門，一臉擔憂的問道。
“沒有，師父！瑤兒只是一時興起而已！打饒到了師父，瑤兒，這就休息！”司馬瑤並沒有開門的打算，而是隔着門背對着慕風揚說的。
她怕開門了，自己會忍不住撲到他的懷裏，大哭不止。她不想讓他為自己擔心，她只要他開開心心的，至於這份自己醞釀的苦果就由她自己獨自品嘗好了。
“哦，那你別胡思亂想，早點休息！”慕風揚說要，一臉黯然放在門上的手無力的垂下，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后便緩緩的走開了。
他知道她心裏的苦，可是，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又不能為她做點什什，叫他心裏怎能不難過？他抬頭來，一臉苦澀的看着天空的月亮，久久的站在院子裏一動也不動。
慕風揚走後，司馬瑤便來到床上躺着，雙手緊緊的握着笛子，一臉獃獃的看着天花板，任思緒飄出了老遠老遠，漂向那今人心馳神往的地方……
歐陽府，在皎潔的月光下，歐陽澈陰沉着一張臉，一手端着酒壺，一手持着玉劍，用儘是全身的力氣，瘋狂的亂舞，而後，便拿起酒壺，仰着脖子，一通猛灌，如此循環往複，直到精疲力竭，應聲倒地，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一臉頹廢無助的盯着上空，他真的累了，好累，好累……
這註定是一個無眠的夜晚，三人都孤影自憐黯然神傷，只因情深緣淺，誰也無法走進誰的世界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