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難道是幻覺？
翌日。
司馬瑤抵不過慕風揚在耳邊絮絮叨叨的碎念，為了讓他安心，她乖乖的走出了房間。
慕風揚說整天悶在屋子裏容易胡思亂想，出來散散心，心情就會好上許多。
真的是這樣嗎？
看來有沒有效果，得自己出去一場才知道了。
對此說法，司馬瑤是持着半信半疑的態度。
一路沿着河邊緩慢前進，看着遠處巍峨壯觀的山巒，錯落有致的丘陵，嗅着天地間特有的泥土的芬芳，感受拂面而來的清風帶來陣陣涼爽，她感覺心裏安靜極了，嘴角不自覺的上揚，露出了一個甚是好看的弧度。
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的街道，她看見來來往往的行人三五成群的有說有笑，特別是手牽着手的小夫妻，眼中都含情脈脈的望着對方，儼然一副恩愛無比的模樣，蘇寧玉的眼眶微微有些濕潤，不禁在心中感慨，多麼熟悉的畫面，曾幾何時，她和他也是這般旁若無人的遊行於街市，可如今……
蘇寧玉蹙了蹙眉，心口暮地一沉，突然間就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是的，那和諧而又美好的畫面，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是的，她不得不在心裏承認自己又想他了，他就像是自己的影子，擺不脫亦逃不出，所到之處皆有蹤跡。
司馬瑤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漫無目的向前走着，她緩緩地低下了頭，緊抿着雙唇，放在胸口的右手攥着，頂着一雙猩紅的眼眶任眼淚在裏面打轉。
“對……對不起！”一個年青的小夥子看着被自己撞到在地的女子，一臉內疚的說道“姑娘，你沒事吧？”
司馬瑤恍然間回過了神，她勾了勾嘴角，輕快地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自己手上的泥土，臉上扯出了一絲牽強的笑意“呃，沒……沒事！你不用擔心！”
“哦，沒事就好，姑娘保重！”青年男子摸了摸自己的頭，溫和的笑道，說完就朝着前面不遠處的同夥而去。
司馬瑤眨了眨眼睛，循着他的背影望去，看着男子和自己的同夥一起消失在了人群中，當她收回自己的視線時，周圍的一段話悠然的飄入了她的耳中：“真是老天有眼，聽人說皇上翻了七年前的舊案，為大名鼎鼎，驍勇善戰司馬如將軍沉冤昭雪了，告示就貼在前面，咱們一起過去看看！我就說嘛，司馬如將軍為官清廉，剛正不阿，又怎麼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後面的話司馬瑤是一句也聽不進去了，整個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腦袋中嗡嗡的作響，心裏更是掀起了千層巨浪，久久也平靜下來。
雖然事隔多年，但當年爹娘被害的畫面就如同昨日才發生般清晰，她是一日也不曾忘記。
等等……
剛剛有人說什麼！
沉冤昭雪？
司馬瑤一下子回過神來，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平復了一下的情緒后便追上剛剛說話的那兩個男人一路尾隨而去，想要和他們一起前去看個究竟。
果然，十字街南面的牆壁周圍了擠滿了人，再定睛一看那牆上果然貼着告示，司馬瑤的心如擂鼓，她閉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后，便擠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眾人見是個姑娘，很識趣的給她退開了路。
事情真的像剛才那兩個人說的一樣嗎？他……為爹爹平反了？司馬瑤簡直有點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此時此刻，她恨自己不能長一雙翅膀，這樣，她就能快點躍過人群，去看她想看的內容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穿過了人群，走到了貼告示的牆壁那裏，她目不轉睛的盯着告示，嘴裏一個字一個字的讀着，等到讀完，她不由的伸出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一雙美眸里更是噙滿了激動的淚水。
真的！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皇上他已經查明了事情的真相，為你們沉冤昭雪了。
爹，娘，你們在天上都看到了嗎？司馬瑤抬頭望着天空，暗自在心裏道。
淚水簌簌的滑過了司馬瑤的臉頰，她等這一天真的是太久太久了，……
爹爹，恐怕這是您生平最想看到的結果吧？這是好事啊！可是，為什麼瑤兒的心裏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瑤兒想你們，瑤兒真的好想你們……
眾人看着司馬瑤淚流滿面的模樣，心裏不禁一陣陣好奇，有人定定的看着她，有人則小聲的嘀咕着，司馬瑤拉回了自己的思緒，察覺到身邊人異樣的眼神，她伸手抹了兩把臉上淚水，然後低着頭，擠開了人群匆忙朝着包圍圈的外面走了過去。
這時，在街上的另一端，只見一身朝服的歐陽澈正騎着高頭大馬和身後的一些隨從緩慢的朝着十字街這邊的方向而來。
街上，人聲鼎沸，圍在一起的人群，自然是眾人矚目的焦點，歐陽澈也不例外，他下意識的望了過去。
看見眼前的一幕，歐陽澈暗暗在心裏感慨道：“真是大勢所趨，民心所向啊！儘管大將軍蒙冤而去，但是，他對於將山社稷做出的豐功偉績卻是牢牢的定格在了人們的心裏，是怎麼也無法抹去的。這不，皇上將旨意一頒佈出來，就湧來這麼多人前來觀看……如此一來，大將軍也算是可以含笑九泉了！”
歐陽澈拉回了自己的思緒，定了定睛，在人群中好像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蘇……司馬瑤？是她！
歐陽澈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索性揉揉了揉眼再看，沒錯，果然是她！
歐陽澈整個人激動不已，他來不及在心中多想什麼，立馬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飛快的朝司馬瑤所在的方向跑去。
“讓開！讓開！都給我讓開……”歐陽澈大聲的嚷嚷道，恨不能變成了一隻鳥兒越過人群，好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
歐陽澈只顧盯着司馬瑤所在的方向看，一不小心被迎面而來的馬車撞倒在地，他悶哼一聲，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咬着牙，忍着膝蓋傳來的鑽心的痛疼，一瘸一拐的繼續向前走着。
人呢？她人哪裏去了？
歐陽澈再看，人群里早已沒有了司馬瑤的身影。
好不容易找到的人，說不見就不見了，叫他如何能夠甘心？
歐陽澈抬頭在人群里四處張望着，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死馬瑤的名字，拖着受傷的右腿挨個挨個的查看，可結果依然一無所獲。
難道只是自己的幻覺？
不！不會的！她的身影是那麼熟悉，就是化成了灰，他一眼也能認得出來，是她，剛才的那個人一定是她，她活着，她還還活着……歐陽澈的眼眶一猩紅而又濕潤，顯然，他為自己的這一重大發現而高興不已。
短暫的興奮了幾秒后，他又立刻失笑的搖了搖頭，否認了自己剛剛的想法。
怎麼可能是她？她死了，他親眼看見她已經死了！
是的，她死了，她再也回不來了！
當時，她走得那麼得匆忙，他來不及見她最後一面，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聽她說一句話，那怕就是一個字也好，她什麼都沒有留下，就那樣一個人悄無聲息的走了，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歐陽澈無比沮喪的低下了頭，雙手無力垂在了身側，他抿了抿嘴唇，直覺得胸口堵得厲害，他已經快要喘不過來氣了。
他回想起了初見她時的場景，想着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滿腦子都是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思念如潮水般席捲而來，幾乎將他整個人淹沒。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歐陽澈的隨從才從後面跟了上來，其中的一個隨從看見了下半身份衣衫上斑出現了駁的血漬，臉色大變，急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一臉擔憂的說道：“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受傷了？”
他心裏真的是很好奇，好奇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他家大人怎麼那麼著急？要知道，他跟在歐陽澈身邊那麼久了，可從來沒有看見他如此的失態！
“沒關係，一點小傷，不礙事的！”歐伸出了自己的手，示意他不要擔心。
“大人，你剛剛竟然奮不顧身的往前沖，連馬車過來都沒有看到，屬下門真的是好擔心……”另一個隨從的心中也很是好奇，忍不住上前一步問道。
歐陽澈望了他二人一眼，又望了望人群，愣怔了片刻后淡淡的說道：“沒什麼，許是幻覺！我們走吧！”說完便由他們二人扶着上了馬，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向前趕路。
由於帶的人馬不少，歐陽澈所到之處的人群自覺的分散開來規規矩矩的站在街道的兩邊目視他們離開。
許是心存疑慮，又或許是執念太深。
坐在馬背上的歐陽澈依舊不甘心，再次掃視了一眼人群，然後又側着身子四處張望，可是令人遺憾的是依然沒有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有的只是一些毫不相干的路人。
也罷！歐陽澈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即正襟危坐，一臉嚴肅的看着前方，隨着大軍的隊伍前行。
眼下還是正事要緊，他要替國之棟樑好好的修建葬墓，努力替她完成她生前未能做到的事情。
他心裏想，若她在天有靈的話，一定會更高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