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頹廢的仙符師
“我不知道她怎麼想的，也再也不想知道了。”
老者一句話，二人便張着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老者抬了抬眼皮，眼睛睜開一條縫，視線掃過二人，二人立刻覺得如深處極寒地獄一般，身上的每一根寒毛筆直豎起。
老者站起身來，隨手拍了拍身上的破布，伸了個懶腰，竟然就一步踏到空中，居高臨下的看着二人，冷漠道：“哎，今天也沒有遊客，賴在這裏也沒事幹，不如出去走走，你們留在這裏沒用，走吧。”話音剛落，老者的身影便消失在天際，就那樣憑空消失了！
地上的男人看到這一幕，握緊了拳頭，卻一句話都說不去來，他身邊的女人握住了他的手，擔心的看了看他，男人會意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但他明顯是心有不甘，不想就這樣離開，他抬起頭看着老者最後消失的地方，不相信老者就那樣離開了，於是喊道：”對於異界發生的事情，各國都已經了解過了，也發現自那之後全球出現的異常，所以世界各國高層準備，舉行一個由各國從異界大劫倖存下來人們領頭，各國的軍界重要人物都參加的大會，而這場大會我們需要一個首領！一個領袖！我在此代表全部異界倖存下來的人們，懇請您參加此次會議，帶領我們贏得勝利！”
天空中沒有任何動靜，沒有像男人想像的那樣出現老者的身影，男人皺了皺眉頭，他尋找這個老者找了兩個多月，到了最近才在網上看到了老者給人算命的那段視頻，他一眼就看出視頻中那活人一般的紙片人是法符做出來的效果，於是立刻叫人尋找視頻中的景區，並在得知準確地點之後馬不停蹄的趕來。
可是眼下，老者卻是一點面子不給，徑直離去，將他二人置於不顧，更是可能將全人類置於不顧。男人臉上的肌肉抖了起來，可以看出他已經是十分生氣了，眼看就要大罵出口，他身邊的女人趕忙拉了他的胳膊一下：“不能怪他，他已經做了很多了，這次讓我們來站在最前面吧。”
男人還是站在原地：“可他是仙符師，他......”
“他就是神仙，也沒有那個必須幹什麼的責任。他首先是個人，然後才是仙符師，他也有心。那一次大劫他已經失去了喜歡的人和最好的朋友，你現在卻因為自己的大義讓他重新回憶那些，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他身邊的女人如此說到，她的語氣中已經參雜了些許怒氣。
男人看了看她的臉，不得不搖搖頭：“你說的對，但我還會再來的。”
女人知道，這已經是他的讓步了，今天也只能離開了。
其實她的心中也期盼着看到那個危難關頭矗立於天地間的背影能夠再次向世界展現他的英姿。
半空中，老者和男人猜想的一樣，確實沒有離開，卻也沒有現身，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們。靜靜地看着他們沖自己這邊的大喊，沖自己發怒，然後心有不甘的離開。但他不想出去，他不想再去接觸那些熟悉的人們，他知道自己一旦再次觸碰，就會脫不開身，然後漸漸回到那個以前的自己；換句話說，他不想讓自己忘記失去過什麼。
他只想待在這個地方，這個山清水秀的小鎮，看着周圍和自己毫無干係的人們來來往往，看着自己過去七十多年沒有見到過的和平景象。
感覺到那一男一女的氣息已經離開了自己的感知範圍，老者這才顯出身形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坐下，耷拉着眼睛像是在睡覺。
“為什麼不去呢？人家都這樣邀請你了。”一個戲謔的聲音突兀的響起，“要是我我就去了，人家那麼吹捧我，都把我叫做人類領袖的，我還不得給他們點面子？你說是不是？”
老者眼皮都不抬：“你要是能動當然會去。”
那個聲音沉默了一陣，老者背後的大榕樹無風自動，樹葉沙沙作響，無數銀光從樹葉間落下，像是飛舞的蝴蝶。銀光在老者背後一點點匯聚，一個孩童出現在他身後。
“哎呀！今天人少，能這樣出來透透氣了。”孩童伸了個懶腰，“你別拿我不能動這件事情懟我啊，聽到沒？”
“哈哈哈，為啥啊？怎麼，攻人所短不是戰鬥中的重要技巧嗎？”老者笑了笑，回答他到。
孩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抱怨道：“那是戰鬥！我們這明明是在聊天！”
老者笑而不語，這個小孩就是傳說中這個千年大榕樹的樹靈，從老者第一天來這裏，就發現了樹靈。一個剛經歷過大挫折的人，一個千年來無法移動的孤獨樹靈，兩個……算是兩個人吧，很快就搭上了話，成為了朋友。
“話說異界的事情你不去管管？萬一真的打過來怎麼辦？”孩童在後面輕輕拍着老者的背，開口問到。
老者還是懶洋洋的倚靠着欄杆：“當年我愛人犧牲自己，關閉了地球和異界之間的通道，用生命鑄造的大門怎麼會那麼容易打開？”
孩童不這麼覺得，他伸出手，在空中揮了揮：“可你不覺得這半年來空氣中你那所謂的靈氣越來越多了嘛？”
老者眼皮動了動，確實，雖然他很不相信小靜用命關閉的通道在邪煞的手下會那麼的不堪一擊，但是事實就在眼前，天地間靈氣的增加說明了一切。
“別想那麼多，就是真的打過來了，我也能護這一方水土的安全。”
“就只有這一方水土？”
老者一時語塞，他沒想到樹靈會這麼問，過了好半晌，他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不過幸好，就在他無言以答的時候，他幾個月來佈下的靈氣網絡出現了波動。
老者趕緊轉移話題：“啊！我的獵物終於上鉤了！”
樹靈果然上當了：“什麼？什麼獵物？”
“沒什麼，就是當時關門疏忽間不小心放進來的幾隻害蟲，需要我去清掃一下。”老者站起身，看了看身後的銀光孩童，“你要不要一起來？”
孩童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本體，那個千年榕樹，苦笑道：“其實我挺想去的，大自然不允許。”
沒想到老者輕蔑一笑：“那算啥？你就說去不去？”
孩童當然是毫不猶豫：“去！”
“那就別廢話，”老者伸出手，乾瘦如枯枝一般的手腕上繫着一條玉墜，“既然我問你了，那一定是有辦法，你也在這待了數千年了，我帶你去看看不同的風景！”
他一邊說著，手中的玉墜便開始漸漸發出亮光：“以靈石為介，納天地無根之魂，溫養於內，代時機成熟，奪大造化大機緣以重塑肉身，再度一世修為！”銀光孩童臉上充滿了好奇，幾千年來這個老頭不是第一個發現自己的人，卻是第一個說要把自己帶走的人，他十分好奇這個老頭能有什麼辦法帶自己走。
“借我一些你的靈魂。”老者手朝樹靈這邊一抓，不受樹靈自己控制的，自他身上飛出來了一個銀色的小團，到了老者手中，順着老者的手掌，進入到了他手腕上的玉墜裏面，“來吧。”
老者話音剛落，樹靈便立刻感覺到了從玉墜上出現的引力，瘋狂的撕扯着他這具靈魂身體，他慌張的望了一眼老者，只見老者神色淡漠，若無其事的站在那裏，見他如此，便一咬牙，任那引力撕扯。
靈魂上的疼痛，比身體上的痛苦要可怕數十倍數百倍。樹靈覺得，哪怕是自己數千年間被蟲蛀，被火燒甚至被雷劈都沒有這麼疼過。他被那股疼痛幾乎折磨到失去意識，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就這麼消亡的時候，疼痛卻瞬間消失了。一種無法言明的舒適感充斥了他的身體，像是為了補償他剛才受到的痛苦。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服，他可以感覺到千年來一直存在的某種東西消失了。
“舒服夠了沒？”老者的聲音淡淡的傳來，那股淡漠瞬間讓樹靈打了個哆嗦，“看來是夠了，那我就出發了！”
“啥？行吧，那你走吧。”樹靈的聲音從玉墜中傳來，此時玉墜上的亮光已經消失殆盡，“哎，話說你到底叫什麼名字？你到我這都快半年了，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老是你你你的叫我也會不好意思的。”
老者沉默了一陣兒，覺得樹靈說的也有道理，便開口道：“也是，你叫我王清吧，叫我仙符師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