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厲斯對着孫洛兒說道。

“啊，是啊。呃呃，厲斯大人，衣服……”

“等你換好了衣服之後再說，應該會有便服之類的衣服可以先替換吧……那我就在外面等你啰。”

“好……”

孫洛兒淚眼汪汪地看着厲斯，緊緊握着心愛的制服。

告別孫洛兒，在回學生會辦公室的路上。

“唉呀呀，孫洛兒完全迷上你了耶……厲斯，你要怎麼負責？”

“責任？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事情而已啊，總不能讓女生丟臉吧。”

“哇啊……你什麼時候那麼自然地變成一個了不起的紳士啦……雖然好高興，但總覺得心情好複雜……”

厲斯跟白雪一起回到學生會辦公室后，他迅速地完成了做到一半的工作，再把自己原來的工作快速完成。

從孫洛兒手上接過了制服，在不爽的思思丟出難題之前，厲斯就快快地離開了辦公室。前往第三校舍里的白魔法科。

目的當然就是去找讓白雪變回人類的方法。

前天，小希和梅爾曾經說「讓死者復活並不屬於死靈術的分野」。即使如此，那就要去找其他有可能的魔法體系。

講到復活，就會想到白魔法。

白魔法，為了治病或療傷，以提高人類的治癒能力、修補傷口、精製血液之類的術法為主的魔法體系。白魔法跟醫學有着密切的關係，也因此使用了很多最先進的機械。對一般人來說，是想像與現實中差距最大、最令人吃驚的魔法體系。

（沒有耶……）

厲斯一直待到圖書館快關門，他到處翻閱了白魔法的文獻，不過並沒有找到相關的法術資料。

讓停止心跳的心臟再度恢復的方法、治療骨折的醫術、修復身體的魔法、從細胞複製的技術──雖然大大地滿足了厲斯追求知識的好奇心，但最重要的『讓骷髏變回人類的方法』，卻完全沒有線索。

【你真的很認真念書耶，好厲害。】

在回家的路上，白雪把筆記本遞給厲斯。

太陽西下，月亮高掛天空上。因為有點暗，所以字很難看得清楚。

「那裏都是書，你會不會覺得無聊呢？」

厲斯尋找文獻的時候，白雪一直在旁邊看小說。不過她不時偷瞄厲斯，所以也沒集中精神看書的樣子。

【你很失禮耶，我當然也會看書啊，我可是個文學少女耶！】

「啊，對了，你好像喜歡男男對吧？」

【我又沒特別喜歡。】

白雪馬上回答。

「是嗎？可是我記得你的房間有那種書啊……」

【那是你想太多了，我主要喜歡的，是更高尚的文學。】

「高尚的文學？你是指阿格先嗎？」

【沒錯。】

白雪很用力地點頭。

「那，你也有看『空圖』嗎？」

【當然啦。那可以說是我最愛看的書了。】

「……是喔，大約在一年前出版，登場人物每個人都是嚴重的變態，一開場就是女孩被虐狂主角的畫面，簡直超級詭異。這種奇書居然是你最愛看的書啊？」

白雪僵住……

【該不會，是跟其他小說搞錯了吧。】

……然後開始找藉口。

「你最愛的書還會搞錯唷？」

【……因為，我有五年的空白嘛。該怎麼說呢，就是文體像詩一樣的美妙，令人惆悵的戀愛故事……】

「啊啊，你說的該不會是『空之圖』吧？那是一百年以上的古典文學……」

【沒錯沒錯，因為標題太像，所以我搞錯了。】

「……在古典文學裏，特別是以奇怪著稱的這部作品，作者在交稿后的隔天就發狂自殺。登場人物全是壞蛋，內容可以說是奇書中的奇書。我聽說最愛看這種書的話，有可能會被大家當成神經病，白雪，你要小心點唷。」

厲斯忍住想笑的情緒，一臉認真地跟真白說道。

【……你騙我。你從以前就是這樣，好狡猾唷，很討厭耶。】

「我又沒有騙你，應該是說，你從以前就是這樣，很喜歡扯一些很容易被發現的謊話，然後自爆耶。」

【我才不喜歡這樣呢！】

「好好好……那就那樣吧，我想梅爾應該會有很多你喜歡看的書，去跟她借吧。學院裏的圖書館是不會有那種書的。」

【我知道了，梅爾也是文學少女呀。】

「這個嘛……」

聊着聊着，很快地就快到公寓了。

就在這時候……

「啊終於來了，很慢耶，你知道我已經等了幾小時了嗎？」

一副很不爽的壞人聲音。

在昏暗的街燈下，有一個身穿老舊大衣的中年男子。看他手上拿着金屬制的魔杖，想必他應該是個魔道士。

「會講出這種任性的話，真不愧是遜爆先生耶，你乾脆去死一死好了。」

另一個人，彷彿融入了男人的影子裏。

她穿着深紫色的長袍，手上拿着骷髏魔杖，是個面無表情的少女。

「你們是誰？」

厲斯露出驚訝的表情，中年男子開口說道：「哼，我不是什麼值得報上名字的傢伙……」

故意講得一派瀟洒。

「喔，你自己也知道啊，真是嚇了我一跳……就如他自己所說的，你要記他的名字，只不過是浪費你的腦細胞罷了。他就是這樣沒有用的垃圾，簡直就是遜到爆的男人，簡稱遜爆男，請不要理他。」

面無表情的少女淡淡說著很過分的事，結果男人便開始慌張了：「不不不，我要說！我一定要說！因為我的名字值得你記得！我可是在黑社會裏響噹噹的厲害事件處理人，羅傑，嚇一跳了吧？」

「不會嚇一跳啊，我不太了解壞蛋……」

厲斯回答得很老實。

叫作羅傑的男人一臉尷尬。

「是嗎……說得也是……一般的學生是不可能會知道的。不過你最好記住我的名字，我以前可是曾經使用過禁斷之術而被宮廷放逐的人！」

「禁斷之術……！？」

「嘿嘿，嚇一跳了吧！」

「……他是因為在宮廷魔導師的採用考試時作弊，所以才會被趕出會場的。從此之後，就過着墮落的人生，不過，就算他作弊沒有被發現，其實也沒有能力當上宮廷魔導師的。」

這名叫作小妮的少女，爽快地說出真相。

「等一下，小妮，你怎麼會知道啊？」

「……呃呃。結果，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啊？」

厲斯受不了了，開口問道。羅傑指向厲斯的身邊說道：「嘿，我要找的是那具骷髏。」

「白雪……」

厲斯看向白雪。

【我不認識他們。】

白雪歪着頭。

「小子，乖乖地把那具骷髏交給我吧，要不然的話，我就要你好看唷。」

「簡直就像小混混的台詞嘛。你難道就不能說點什麼帥氣的台詞嗎？算了，你一定說不出來的啦。真可憐，期待你這種小混混骨子裏能有那種知性的東西，實在是浪費時間。」

羅傑狠狠扁了小妮，弄得她淚眼汪汪。

「……好痛喔，有一天我一定要殺了你，虐殺。」

「我就叫你閉嘴啦，怎麼樣啊？小子。」

「什麼怎麼樣？你以為我會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把白雪交給你們嗎？」

「是嗎？那我只好動手啰！」

男人突然大叫，拿着魔杖沖了過來。

厲斯的話其實不是拒絕，意思是「總而言之，先把話說清楚吧」。但這個男人想事情實在太直接了，真的就只是個小混混，居然還想把魔杖當作是鈍器使用。

（……但還是不能大意，畢竟還是職業的事件處理人。）

厲斯急忙將魔法石嵌在魔杖上。

那是召喚火精靈的紅色魔法石。

他集中精神在魔杖上，高速吟唱着咒文。

高速吟唱厲斯得意技能≠單純念得快。

咒文如果沒有搭配魔力的話就沒有意義，愈急愈有可能導致失敗。

一字一句讓咒文搭配魔力，確實地發動術法，必須要經過訓練。

等級D的火精靈火炎。

一陣爆音。

厲斯說完，一聲巨響，魔杖前方出現了伴隨着暴風的紅色火焰！

爆炸的威力直擊衝過來的羅傑身體，將他吹到幾公尺遠。

「呀啊啊啊啊啊好燙啊啊啊啊！燒起來了！我的身體燒起來啦！全身燒傷會死人的啊！」

羅傑一邊慘叫一邊在地上打滾。

這個用暴風加上火花威嚇、牽制的法術，看起來雖然很嚇人。

（……莫非，這個男人很弱？）

厲斯停止吟唱第二擊的咒文，歪着頭思考。

那名叫作小妮的少女，看起來一點也沒有想要幫助這個男人的意思。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蟲子一樣漠不關心。

過了一會兒，羅傑終於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會被牽制用的法術傷害成這樣的人，還真是很少見耶……）

「咳……小妮……這小子，還挺強的……」

「……根據調查目標所收集到的情報來看，他的名字是厲斯的優秀人才。」

小妮淡淡地說著，但羅傑聽到時眼睛都快掉出來了。

「等一下，喂，小妮。你幹嘛不早講啊？我還以為他只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所以才會這麼大意的啊！」

「抱歉，就算你沒有大意，跟蟲沒兩樣的你與魔法學院的菁英厲斯的差距，我想也一樣是這麼大的，所以我就沒說了。」

「才沒有那回事呢……我也是魔法學院的畢業生啊，只要好好擬定作戰計劃的話……」

羅傑轉身看向厲斯。

「啊，沒辦法，這次我就饒了你！喂，快滾啦。」

他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動着頭表示快走。

「不，我不走，你們針對阿雪的目的是什麼，還有其他你們知道的事情，我都要你們一一說出來。」

厲斯邊說邊走近羅傑。

不知道是因為剛剛慘遭修理，還是因為精靈魔法科首席的威名，害得羅傑很明顯地一臉狼狽。

「不、不要過來喔！喂，小妮，幫幫我啊！」

「我只負責收集情報，我這麼一個弱女子，做不出野蠻的事。」

「呿，既然這樣的話……那就戰略性撤退吧，小妮！」

「是。」

少女點點頭，輕快地離去了。

「想逃嗎？」

厲斯朝想要逃跑的羅傑身後再度放出暴風。

「嗚哇！」

羅傑發出好像很痛苦的聲音，往前撲倒。

「好，把全部的事情都說出來吧……」

厲斯站在試圖爬起來的羅傑面前，小妮就站在幾公尺外看着，並沒有想過來幫忙的樣子。

「為什麼要找上白雪？」

厲斯推了推眼鏡，以冷酷的語調問道。

結果羅傑突然指着厲斯身後。

「啊，你後面有殭屍喔！」

……看起來真的很刻意，根本就是為了要引開厲斯注意力才編出來的謊話。

就連羅傑自己，也不知道這個方法可行。

但……

「什、什麼！？」

厲斯反射性地臉部一僵，往後一看。

殭屍這個字實在是選得太致命了。

即使知道是騙人的，「後面有殭屍」這句話，還是直接刺激到了厲斯的心理障礙，喚起當時恐怖的回憶。

「嘻！中計了！」

一踢！

羅傑爬了起來，往厲斯的背後踹了一腳。

「嗚！」

厲斯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

「哈哈哈，這樣就會上當。你還是太天真了啦！這就是實戰經驗豐富的我所具備的實力！不過，今天就先饒了你吧！」

丟下狂妄的話語之後，羅傑便跟小妮一起跑走了。

他們跑得還挺快的。

厲斯站起來想要使出追擊魔法，但早已看不見兩人的蹤影了。

「呿……」

他咋了咋舌。

【你沒事吧，厲斯？】

白雪一臉擔心的模樣，厲斯報以微笑。

「沒事。不過，那些傢伙到底是什麼人啊……你心裏有譜嗎？」

白雪搖搖頭。

「是嗎……」

不過，大概可以猜想得到。

有自我意識的骷髏是很稀有的，如果拿去賣的話，應該能夠賣個好價錢。也許有同道中人想要拿去做魔法研究也不一定。

（……不過，白雪的事是今天才曝光的唷，未免傳得也太快了吧……）

不管如何，看來事情都已經鬧大了。

以後不能把白雪一個人留在房間裏了。

（……我要保護白雪。）

不只是那個叫作羅傑的事件處理人──今後也要一直保護白雪。

可以的話──在她變回人類之後也是一樣。

......

厲斯每天跟白雪過着熱鬧的校園生活，放學后就到其他學科的圖書館去搜尋讓白雪變回人類的方法，或是跟老師討論收集情報。回到公寓后，便把帶回來的學生會工作做完、預習複習功課、讀着從圖書館借來的文獻、偶爾跟白雪玩玩遊戲，睡眠時間大概只有兩到三個小時。

接連着幾天這樣的日子以後，終於到了安息日。

白雪來到這裏，已經過了一個禮拜。

（好累唷……今天好想睡一整天喔。）

厲斯難得睡到中午，雖然張開眼睛，卻沒有起床，他只是望着天花板。

這是來到這裏之後……不，應該是我到目前為止的人生之中，最累的一個禮拜了。

找不到可以讓白雪變回人類的方法。

一點進展也沒有。

閱讀專門文獻就已經夠困難了，那麼多分野的專門書籍，看起來簡直就像是異世界的資料。

這時，厲斯終於察覺到已經取得兩種導師執照的思思有多厲害。

同時也深刻地體認，自己真的不是一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