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五章勸諫
聽到老軍醫的話蔡聰愣了一下，過了一會他才笑笑的說道：“將軍難免陣前亡，這次都以為死定了，能撿回來一條命已經是上天垂憐。感謝你們都來不及，又怎麼能怪罪你們呢？”
雖說語氣輕快但個中悲涼的滋味真是不足為外人道。
“元帥…”
老軍醫哽咽的說著，若是他能再厲害一點，那一定能治好元帥，看着一名戰場的不敗戰神落得傷殘的下場，他心中真是好痛苦。
“好了，此事莫要說出去，以免擾亂軍心。”
蔡聰不是那種沉浸在悲傷里的人，作為主心骨的他深知一個不敗戰神對軍心士氣有多麼重要。
“老夫領命！”
老軍醫跪在地上的說著，他的心中一片悲涼還說什麼軍心士氣，只要養好傷以後蔡聰便只能回長安了，他的身體再也不許他在這大漠中煎熬。
三天後的長安兵部，一個負責飛鴿的小吏從鴿子的腳下解出一封軍報，看着紅白相間的封蠟他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紅色是捷報，白色是敗報，黃色就是大勝，黑色是潰敗，綠色是需要糧食，這些顏色各有含義，可像這樣的，他從沒見過。
事出蹊蹺必有妖，他也不敢私自拆開來看，立刻將軍報送到程咬金的案几上。
程咬金看完軍報后呆坐了許久，身邊的官員皆是焦急的看着他，是好是壞倒是給句話啊！
“速速去請諸位尚書還有三位輔臣前來。”
程咬金吐出一口氣緩慢的說著，大勝了！可蔡聰生死不明，這對皇帝來說絕不是什麼大勝。
“知節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派來的人說的含糊其辭的，可是出了什麼壞事？”
沒多久房玄齡就率先走進來，他皺着眉頭的問着，若是大勝他兵部早就滿世界吆喝着領軍功了，那像現在這樣把所有人都叫過來，這擺明就是有棘手的事情。
“你們自己看吧！”
程咬金捂着腦袋一副很頭疼的樣子，房玄齡接過軍報看完以後，擰着眉頭的問道：“確定了嗎？”
“飛鴿傳書一共要連發七份，我們兵部已經收到六封，消息準確錯不了的。”
程咬金說著將他桌上的其餘五封遞給在場的人。許敬宗看完以後眼睛就紅了，魏徵也一臉的悲傷。
程咬金不動聲色的觀察着所有人除了長孫無忌面露喜色又很快的擺出悲憤的表情，其他人都是擔憂或悲傷的神態。
“王爺不可能有事的，他天生神力有霸王之武，天下誰人能傷得了他？這個楚雲崢謊報軍情當斬！”
許敬宗一臉憤怒的大叫着，其他人都沒有理他，不到兩千人被幾萬人圍攻一天，他蔡聰連殺七八百人可謂萬人敵，但那又怎麼樣？蟻多咬死象啊！
馬周面容冷峻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將那軍報狠狠的捏在手心裏，他發誓若有機會一定將那所謂的神人斬盡殺絕。
“對朝廷來說這是大捷，戒日已經兵敗而走，如今大食也潰不成軍，我大唐只需要加派兵力，不出半年吐蕃，突厥可定。
但是陛下未必會這麼想啊！若是蔡聰戰死沙場你們說陛下會怎麼做？”
房玄齡平靜的問着，但是他說話都是顫抖的，天下誰不知道李承乾跟蔡聰那比親兄弟還親？
“兵發大食，不死不休！”
馬周冷峻的吐出八個字，在場之人無不色變，這八個字意味着勞民傷財，生靈塗炭。
“若真是這樣，我杜雲龍當以死相隨，如此也能忠義兩全。”
已經當上工部尚書的杜雲龍咬着牙的說著，其他人心頭顫抖，連工部尚書都用死來支持皇帝開戰，那些讀書人，軍中將領豈不是要上書請命？
“如今還不得確切消息，我老程請諸位來便是想商討一下，這消息是不是該壓一壓？等播仙鎮那邊來了確切的消息再上報陛下？”
程咬金頭疼的問着，這事滿是瞞不住的，但是貿貿然報上去，他怕皇帝會受不了刺激。
這一年多以來，皇帝先是子嗣意外沒了，接着先皇夫婦齊齊御龍升天，若是這時候將消息傳上去，他怕皇帝會出意外。
“老夫覺得壓一壓吧！正好吐蕃那邊有捷報傳來，將捷報傳上去，穩住陛下先。”
長孫無忌終於開口了，其他人沒有說話，都在思考着該不該壓一壓。
若是這壓下去，那不往龜茲方向運糧，反而加大往吐蕃，突厥運糧增兵的事該如何才能瞞得過皇帝？
“陛下心神不宜再有大波動，一連三驚，老夫怕陛下受不了，不如便壓一壓，等他個幾天，這是好是壞消息也就這幾天會傳到長安的。”
魏徵站出來說話，這心憂則神傷，大喜大悲最傷人，先帝夫婦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等幾天也無妨，不過這兵力調度卻需要加派往吐蕃，吐蕃不除他日會是心腹大患，至於這突厥，連正面交鋒的勇氣都沒有，已經不成氣候了。”
程咬金沉聲的說著，可以不上報，但決不能耽誤戰機。
“都是朕的大忠臣，大能臣，已經不需要朕過問便能將這軍國大事處理的有條不紊了，朕該怎麼嘉獎你們？”
這時候一道滿是怒火的聲音從大門外傳來，眾人慌亂的抬頭看去，大門被人推開，一臉憤怒的李承乾便站在門外。
“臣等有罪，請陛下責罰！”
誰也沒有辯解，齊齊伏地請罪。心中把程咬金罵個半死，你他娘的陛下既然派人在你這駐點了，你還說什麼上不上報啊？
程咬金也是暗暗叫苦，陛下這才登基多久啊？居然就已經在兵部安插了人手，這下可倒霉了。
“哼！速速將蔡聰的情況說來。”
李承乾大步走進來卻沒有叫眾人起來，不管什麼原因，這些人若是繞過他自作主張，那他豈不是成了傀儡皇帝？
“蔡聰追擊大食軍，由於有神人暗助大食，所以蔡聰中伏，全身多處重創，軍報上說盔甲解下來的時候，戰靴里積滿了兩靴子的血，怕是，怕是九死一生。”
程咬金咬着牙都說著，這皇帝如今的權勢不比先帝差多少，到底是先帝苦心栽培出來的主，他說這話的時候，居然有些冒冷汗。
“他不可能會死，朕命他不許死。若蔡聰陣亡，朕必定率百萬戰士，血洗大食國。”
李承乾想都不想的大喊着，他恨不得此刻自己就在龜茲，而不是坐在這裏放狠話，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
他將軍報看完以後，猛拍桌子喝道：“大元帥危在旦夕，這秦正不思救治反而千里追敵也就罷了，蔡聰麾下的將領居然領走三萬人馬趕赴吐蕃，他們眼裏還有沒有大元帥了？若是蔡聰有所不測，朕要他們陪葬！”
“陛下，無論是秦正，亦或者是蔡聰麾下的將領，他們的作為是沒有錯的，戰機不等人，若是貽誤戰機不知道要死傷多少將士。臣請陛下三…”
“住口！便是殺敵百萬也抵不過蔡聰的安慰，朕一定要重重的責罰他們。”
李承乾紅着眼睛的打斷了魏徵的話，什麼三思而後定都是屁話，兩靴子的血啊！一個人能有多少的血？若蔡聰真的死了，他會瘋的，他這輩子就這麼一個知己，蔡聰若死，宏圖霸業與誰談？
“功過分明方為明君，陛下如今為了一己之喜惡而要責罰有功之士，難道不怕天下人寒心嗎？”
長孫無忌站起來厲聲的斥責，他是老國舅，還真不怕李承乾把他怎麼樣。
“舅舅說的有功之臣是指在吐蕃殺敵千餘人的沖表哥嗎？好一場廝殺，這五千人一戰下來殺的人，比之蔡聰獨自殺的人也多不了幾個吧？倒真是值得上報的大功啊！”
李承乾冷冷的說著，長孫無忌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那點私心誰也瞞不住，否則剛剛眾人怎麼會不搭他的話。
“賢妃娘娘到～”
就在長孫無忌無地自容的時候，外面一聲傳唱聲響起，群臣不約而同的皺眉，幫忙批閱奏摺還不夠，現在還想明目張胆的干政了？
“臣妾拜見陛下。”
楚瑤帶着哭腔的給李承乾見禮，李承乾不快的說道：“你來幹什麼？”
“臣妾來是想給陛下說一段話，母后在世時常對臣妾說，天子御四極而控諸天，至尊也！天子喜怒則萬民生死！然天子非聖賢，自有過錯時，爾為貼身人，又為李家婦，自當時時勸解，帝王小錯萬民難活，帝王大錯天下罹難。
陛下如今為一個蔡聰要御駕親征萬里之遙，大唐必定生靈塗炭，陛下要為一個蔡聰而責罰有功之臣，朝堂之上必定君臣離心。臣妾請陛下三思再三思。”
楚瑤這話說完的時候，已經跪坐在地上哭的不成人形，那是她的哥哥啊！說這話的時候她心如刀割。
“那是你大哥啊！”
李承乾不敢置信的大吼着，楚瑤聲嘶力竭的回道：“你是皇帝，我是李家婦，不能為了一個蔡聰而斷送江山，讓百姓哀鴻片野，這是責任，我大哥難道沒跟你說過嗎？”
吼過之後楚瑤眼睛一翻暈倒在地上，群臣終於動容了，往日這個他們怎麼都看不順眼的女人，今天看來雖然不如長孫皇后那般柔婉，可大是大非的問題前做法卻跟長孫皇后無異，老李家這福氣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