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王小七
眾人望去，見說話的正是黃巢。
黃巢道：“看來黃金山有異常，絕海，不必再尋出山的路了，且回大雲寺吧。”
孟絕海應聲道：“就依大哥之命。”
此時天色一亮，太陽高升，朝霞滿天，孟絕海就認定那是東方，在前引路。
引路不過不過一刻，孟絕海便雙眉緊鎖，道：“這日出之處，並不是東方。這回大雲寺的路我卻也找不到了。”
眾人大吃一驚，慌作一團。
尚讓上前道：“上次乃是一隻錦雞帶我們回的大雲寺，此次再看看有沒有那隻錦雞。”
眾人又都四下里去看。
黃巢點手把王小七叫來，道：“小七，你在前引路。”
王小七畏畏縮縮，道：“黃王，我已不辨東西，怕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黃巢道：“你無需擔心，只管找去就是，無論找不着不得，我都要賞你。”
王小七這才斗膽，在前開路，黃巢隨後跟上。
眾人見黃巢走了，也都陸續跟了上來。
眾人都跟着黃巢，只有黃巢一人注意着王小七，只見他走到岔路時，便二目緊閉，搖頭晃腦片刻，再定方向。
如此行路，走了足有兩個時辰，緊跟黃巢的尚讓大聲喊道：“大哥，前面不就是大雲寺嗎？”
眾人遠處望去，果然在山石樹木掩映中，看到了大雲寺的蹤影，俱都歡呼雀躍。
黃巢朗聲道：“眾位弟兄，如此奔波了一夜，且回去休息，休息好后，仔細打點行裝，做好今夜出山準備！”
眾人聽了，俱都愣住，心想：“這黃金山中，太陽不從東升，石頭和樹木自己會動，黃王為何會說今夜出山呢？”
傳能眼珠轉了轉，道：“主公有令傳下，爾等難道沒有聽到嗎？”
眾人這才齊聲道：“遵令。”各歸本處去了。
黃巢把王小七留住，讓他跟隨自己到了方丈室。
黃巢與王小七二人獨處密議了足有兩個時辰才罷，黃巢命林言帶王小七去吃飯休息。
黃巢命人把尚讓、喬鈐叫來。
黃巢拿出一支將令對尚讓道：“賢弟，今夜我帶人尋出山之路，留下義軍大隊，就勞煩賢弟統領。如見我山外有飛火，便說明山中困局已破，你即刻帶着弟兄們尋路往外衝殺便是。”
尚讓不解，正要問如何出山，黃巢擺了擺手，道：“賢弟不必多問，就依令行事便是。”
尚讓這才接了將令。
黃巢又拿出一支將令對喬鈐道：“喬將軍，你善在山中行走，又看過九宮圖。此次你須做兩件事。一者仔細看着山外的飛火，看到后，即刻報與尚將軍知道。二者，拿着黃金山九宮圖，協助尚將軍把義軍大隊帶出黃金山。不得有違！”
喬鈐上前接過將令。
黃巢讓二人離開，又把鄧天王、蓋洪叫來了。
黃巢對鄧天王道：“天王賢弟，諸路義軍中，唯有你的財、物最為豐厚，是也不是？”
鄧天王嘿嘿笑道：“大哥所言不差。小弟我也是幸運，攻打州縣頗為順利，積累了些財寶卻是不假，這義軍倉庫，唯我占的最多，內里各色軍需、奇珍異寶數不勝數，就是那飛火也是從我倉庫中得來的不是。”
黃巢點了點頭，拿出一支將令，道：“賢弟，我今夜帶人出山，留你與尚讓在山中統領大隊人馬，等山中困局破了，你和蓋洪賢弟帶領你的人馬，跟隨尚讓出山就是。這是其一。其二，你須從你那奇珍異寶中尋出最好的十幾件來，造成禮單，好生保管，我以後自有用處！”
鄧天王豁然道：“雖然不知大哥有何計劃，交給小弟的事，我必會妥善辦好，請大哥放心便是！”
鄧天王、蓋洪離開，黃巢又把毛遂、趙璋叫了來。
黃巢對毛遂甚是恭敬，道：“仙長，我今夜竟要尋那出山之路，破那困山之局，倒是仙長自可離去。如仙長能記得黃某些許，就請可憐我這些還在生病的弟兄……”
黃巢往下的話沒有說，意思是希望這位不知名的世外高人能幫助祛除瘟疫。
毛遂自然懂得，心想：“我就是困在山中了，等我出了山，到天台上，讓我三哥降些祛病的甘霖之類的，這瘟疫還不是隨之就破了。”
毛遂道：“無量天尊，黃王對我情意深重，貧道也不是薄情寡義之人。”
黃巢自然千恩萬謝，客套一番。
黃巢拿出一支將令，轉身又對趙璋道：“軍師，我出山之後，還須得對付張潾那九州兵馬，其餘之事倒還好說，就是張潾那廝的金弓彈子甚是可惡。出山之後，勞煩軍師去把張潾的金弓彈子取了。”
黃巢沒有說“偷”字，只說了個“取”字。
趙璋嘿嘿笑道：“黃王，些許小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不僅金弓彈子，就是張潾那廝的人頭，我也順手牽羊帶來。”
毛遂一旁聽了，雙眉緊鎖，念了聲“無量天尊！”意思是斥責徒弟不該口出妄言。
趙璋臉一紅，伸手接了將令，與毛遂一同離開。
黃巢又把柴存、賽華佗叫來。
黃巢問賽華佗，道：“先生，如今我義軍中死的弟兄有多少人？”
賽華佗依袖揮淚，道：“死者已有三萬五千人了。屍體堆在一起，已如山一般。”
黃巢面色沉重，拿出一支將令，對柴存道：“柴賢弟，今夜我要帶人出山，就帶你這支人馬！你去備些大車，去把死傷的弟兄們屍首拉上，用布蓋上，不要現天。趕大車的弟兄們要把口鼻蒙上。今夜三更準時出發。”
柴存二話沒說，接過將令，道：“謹遵黃王令。”
柴存下去，跟隨賽華佗去搬運死屍。
為了怕瘟疫散播，義軍中的死屍都是集中存放在一處山谷僻靜處。
如今是八月初的天氣，還不甚冷，這些死屍有些還沒腐爛，有些早已腐敗，腥臭難聞。
柴存手下軍士從黃昏開始矇著摳鼻，搬運屍體，邊搬運便痛苦落淚，好不凄慘！
到了二更時分，搬運完畢，那些大車一輛挨着一輛，足有五里之長。
黃巢又把孟絕海、張歸霸叫來，取出令箭道：“二位兄弟，今夜我們出山，出山之後，必是張潾佈下的包圍圈，又是一場硬仗，就要勞煩二位兄弟與我一同衝殺！”
二人接令在手，雙雙退下。
黃巢又把傅道昭叫來，取出令箭道：“道昭，你身上帶好飛火，今夜跟我出山，等到山外后，聽我指令，再放飛火。”
傅道昭接令退去。
黃巢又把王小七及另外的斥侯，一共二十八人叫來，道：“弟兄們，你們作為斥侯，最熟悉山中環境，今夜就靠你們帶我們出山了！”
那二十七名斥侯面面相覷，都沒有信心的樣子。
黃巢道：“你們都聽王小七的便是。”
眾人這才將信將疑，聽命而去，做好準備。
轉眼間就到了三更，但見：
烈烈群師君休詫，鴻冥哽噎泣秋聲。
天狼隱耀暗星宿，太白沈槍復西東。
權植油幢皂纛張，坐聽前騶鼓角鳴。
大雲寺中兵未罷，黃金山裡鯨鯢興。
鯨鯢者，無辜之死者也。
從后往前看，但見數里長的屍首車，連接着赳赳的義軍長隊，孟絕海、柴存、林言、張歸霸、傅道昭等眾將群星拱月一般，簇擁着全身戎裝的衝天大將軍黃巢黃巨天。
黃巢之前，是二十八名斥侯，最前面帶頭的正是王小七。
王小七取出一塊黑布來，蒙住雙眼，大喊道：“弟兄們，隨我來。”
其餘二十七人也皆蒙了黑布，徐徐前行。
走出去大概三里路，有一三岔路口，有二十六人均選了右邊之路，有二人躊躇半日，撞到了路邊樹上，便羞紅了臉，取了黑布，退到隊伍後面。
黃巢帶領大隊，遠遠跟在王小七等人身後。
如此過了幾十個路口，在前者只剩了三人。
三人前面不遠處有一懸崖，三人兀自往前後，義軍大隊中就有人“哎呀！”驚嘆聲起，還有人喊：“不要往前走了！”
黃巢把螣蛇赤金槍空中一舉，示意眾人噤聲，千軍萬馬霎時間屏住聲息，鴉雀無聲。
王小七三人聽到了後面人的喊聲，也停不住了腳步，並沒有摘下黑布。
過了片刻，王小七又往前走去，只是步子慢了，一步一步往前挪，轉眼間，一隻腳已踏上了懸崖。
義軍中都驚得大張開嘴，看到黃巢金槍舉着，卻也都不敢出聲。
說也奇怪，這王小七一腳踏到了懸崖，卻沒有失足掉落，依然實實在在的，恰是在半空中行走一般。
眾人暗暗稱奇。黃巢帶隊到了近前，這才看清，那裏有懸崖，不過遠觀而已，近看卻有條小路可通。
眾人大喜，信息倍增，跟隨繼續前行。
眾人看王小七三人在前，有一巨石攔路，乃是死路一條，不覺有有人心灰意冷，心想：“又出不去了！”
誰曾想，矇著眼的王小七竟走進了那巨石，眾人到了近前看，原來是巨石后隱隱確實有條路可通。
如此走了大半夜，也不知走了多遠。
忽然，聽到孟絕海高聲吟唱：“四星恰似彎弓狀，大角一星直上明，折威七子亢下橫，大角左右攝提星，三三相對如鼎形。”
黃巢問道：“絕海賢弟，可有發現？”
孟絕海指着天上一個星宿，喜道：“大哥，這是尚君長將軍教我的步天歌中的東方亢金龍之歌，我現在能看到亢金龍了！”
這是在隊伍後面的斥侯之一，也上前道：“黃王，這段路我認得了，正是黃金山外的黃道！”
眾人聽了，都面露喜色。
傅道昭伸手從背囊中取出飛火，道：“我們出了黃金山了！我且放了飛火，去與尚讓將軍送信！”
傅道昭正要放火，黃巢厲聲說道：“不要點飛火！”
黃巢接著說出一番話來，直驚得三軍失色！
究竟黃巢說的什麼話？究竟義軍有沒有衝出黃金山？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