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馬子羽
傳能傳亮追趕林朝鳳，沒有追上，只追上了馬子羽。
原來柴存打破浮梁縣，又帶人攻打林家莊時，林朝鳳就已預知到不好，把五子指使出去守庄，自己則在庄中，如熱鍋螞蟻一般，坐立不定，問道馬子羽：“先生，可還有退兵之策？”
狗頭軍師賽卧龍馬子羽轉了轉眼珠，嘆息一聲道：“莊主，為今之計，只有逃離這林家莊了？”
林朝鳳急道：“我這幾代人的偌大家業，豈能白白送與賊人！”
馬子羽道：“莊主，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黃巢本是流寇，不會在浮梁久待，只要他離了浮梁，莊主到時候再回來，東山再起，憑莊主的經濟手段，這家業再斂起來想必不難。”
林朝鳳不忍棄財，唉聲嘆氣，不置可否。
馬子羽又道：“此時黃巢必知太平楚軍與他作對，莊主，你想黃巢可能饒你性命？如沒有性命，一切不過泡影而已。”
林朝鳳聽了此言，直覺得脖子後面涼風簌簌，不禁打了個冷戰，道：“先生所說有理，只是我能逃往何處？”
馬子羽道：“我有一處、一人，莊主可去投靠。”
林朝鳳道：“何處？何人？”
馬子羽道：“千秋河邊三清觀，小懼留孫袁廣輝。”
林朝鳳大喜：“先生所說甚是！速去速去。”
馬子羽又道：“莊主，這逃脫也得有章法。空手前去，袁觀主怎會收留？”
林朝鳳道：“先生所說有理，我這就命管家去打包金銀細軟，作為投靠恩師的見面禮！”
馬子羽急忙攔住，道：“莊主，這逃跑之事不可宣揚於外人，否則，黃巢必回循跡去三清觀追殺於你。”
林朝鳳恍然大悟，道：“先生所言極是，我親自去打點細軟。”
林朝鳳轉身去了寶倉庫，撿些輕便貴重的金銀珠寶打包了一個大包袱。
林朝鳳打包之時，慌亂心情逐漸平復，便想着如何逃跑。
林朝鳳把大包袱打包好，又翻箱倒櫃，去箱底取出兩件寶貝來，一個是犀角麈尾金拂塵，一個是三瓣捲雲玉如意，二件都是工藝考究、價值不菲的物件。林朝鳳將二物包了個小包袱。
林朝鳳又去翻來一身短打衣靠。
這些年，林朝鳳擺着莊主的架子，穿的都是寬袍大袖、錦衣華服，他之前學武之時，也結識了一些江湖豪客，有些是正人君子，有些則是小人匪類。林朝鳳也做了一身遊俠的短打衣靠，只是多年未穿。
林朝鳳把這身短打衣靠換了，發現裏面也有個百寶囊，也貼身帶好，又把那個小包袱貼身背上，外面又套上莊主的寬大衣服。
林朝鳳收拾已畢，拎着那個大包袱回到大廳，對馬子羽說道：“先生，我剛才仔細想了想，先生所說甚是，逃脫也得有章法。我們兩人如果同時逃走，目標過大，容易被追上，不如我們分開逃走。”
馬子羽心中得意，想到：“如今林家莊一破，我跟着林朝鳳也沒有意思，正好趁這個機會脫身，再去投靠其他大戶。”便應聲道：“莊主所言極是。”
林朝鳳道：“我打包了一包袱的金銀珠寶，就勞煩先生帶去給我的恩師袁觀主。”說完把那個包袱遞給馬子羽。
馬子羽心中大喜，想到：“沒想到我還能得到一筆意外之財。”壓住笑顏，道：“自當為莊主效勞。”把大包袱接了過來。
林朝鳳道：“還有一點，為了混淆賊人，我還要與先生換下衣服。你把我這身莊主服穿去，如果被賊人捉到，見你不是林朝鳳，也不至於喪命。”
馬子羽心中罵道：“這林朝鳳果然狡猾，讓我穿他的衣服作為掩護。也罷，我就穿着，也一定就能被賊人捉住，即便捉住，也不一定被殺。”
馬子羽爽快答應，就穿了莊主的衣服，騎了匹高頭大馬，帶着那包袱高頭大馬，從後花園的小門偷偷逃了出去，未曾想被傳能、傳亮追上捉了。
……
傳亮聽說林朝鳳去了三清觀，追問道：“林朝鳳為何沒有給你在一起？”
馬子羽道：“那林朝鳳甚是狡猾，與我換了衣服，分了線路，自己往三清觀去了，卻不知道他走的什麼路線。”
傳亮與傳能商議道：“這林朝鳳確實奸狡。我在浮梁，雖然見過他幾次，卻認不真切，一時怕追他不到。”
傳能道：“既知他在三清觀，逃不了他。這個馬子羽該如何處置？”
馬子羽此時依然被踩着臉，聽到說自己，急忙道：“二位佛爺！二位好漢！我之前被林朝鳳脅迫，才替他出謀劃策，如今已與他分道揚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求二位佛爺饒命！”
傳亮冷眼看了馬子羽一言，面沉如水。
馬子羽急忙又道：“佛爺若饒了我的性命，那馬褥套中，有金銀珠寶，我願送與二位佛爺。”
傳能和尚最貪財，聽說有珠寶，就把腳鬆開，去馬褥套里翻出了那個包袱，果然黃金白銀珍珠瑪瑙甚多。
馬子羽這時已經站起身來。傳能和尚對馬子羽道：“我收了你的財寶，我不殺你。”
馬子羽大喜，連忙叉手躬身，道：“多謝佛爺！多謝……啊！”
馬子羽高叫一聲，握住肚腹，翻身栽倒。原來傳亮從他背後一刀扎了進去。
傳亮冷聲道：“我沒收你的財寶，我卻要殺你！像你這樣為虎作倀，又見風使舵、背信棄義的人，殺了也是為民除害。”
馬子羽二目瞪着傳亮，蜷作一團，不多久便斷氣身亡。
傳能、傳亮也不管馬子羽的屍體，命人把那匹大馬帶上，帶隊回了林家莊，見到黃巢，把殺死馬子羽、沒有追上林朝鳳的經過講了。
柴存連夜攻打浮梁縣，又打林家莊，如今太陽偏西，已近酉時。
黃巢道：“既然那廝去了三清觀，就跑不了他。今日晚了，先把浮梁整頓了，開倉散糧散財，發出安民告示，引窮苦百姓到大雲倉領受錢糧。明日一早，柴存依舊按照路線攻城略地，王璠繼續跟柴存做副將。傅道昭返回大雲寺與鄧天王送信，林言隨我去三清觀會會那個小懼留。”
黃巢鄂州分兵之時，王璠本是柴存的副將，當時正犯眼疾，就沒有跟隨柴存，此時便歸了隊，做了柴存的副將。
黃巢在此地亦有一段時間了，對袁廣輝也久聞其名，又剛剛會過五子，心想這五子尚且如此厲害，袁廣輝應不是平常之輩。
黃巢也不懼怕，安頓停當，命林言帶領控鶴軍好生休息，明日醜末寅初出發去往三清觀。
再說林朝鳳，待馬子羽走後，即換了短打衣靠，也是偷偷出了後花園的角門，也不騎馬，施展輕功，抄近道奔三清觀而去，在掌燈時分到了三清觀。
這時那個耳聾的火工道正要關門，林朝鳳上前攔住，說道：“我來見師傅袁觀主。”
那火工道已認不得林朝鳳，也聽不清楚，就扯住他不讓進，正巧碰到那個叫做王元尚的道人，把林朝鳳引到鶴軒來見袁廣輝。
林朝鳳見到袁廣輝，急忙跪倒在地，拿膝蓋當腳走，爬到袁廣輝腳下，連連叩頭，涕淚併流，把林家莊被黃巢賊人打破，自己逃了出來，求師傅收留的話說了出來。
袁廣輝聽了，眉頭緊鎖，道：“元鳳，黃巢武藝高強，能隔山搖刀斷人頭，喪門劍能裂石切玉，又是大軍首領。為師我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管不了你的紅塵瑣事了，你還是去往其他地方吧。”說完把臉轉了過去。
林朝鳳在山中學藝之時，取名叫做元鳳。
林朝鳳聽袁廣輝如此說，哭聲更加慘烈，道：“誰不知道師傅人稱小懼留，可比玉虛宮元始天尊門下，夾龍山飛雲洞的懼留孫佛，黃巢豈是你老人家的對手，他必聞風喪膽，不敢近三清觀半步。即便他斗膽包天，趕來三清觀，師傅你動動小手指，也能把他打敗。”
林朝鳳又從背後取下那個小包袱，恭恭敬敬遞上去，道：“師傅，我有兩個小禮物奉上，還望師傅笑納。”
袁廣輝垂眼望去，見包袱里一個犀角麈尾金拂塵、一個三瓣捲雲玉如意，都是道人最愛的物件，上乘之品。
袁廣輝嘆了口道：“無量天尊！也怕，你我師徒情分，就收留於你吧。”
林朝鳳連連叩頭，王元尚上前來領林朝鳳，要把他引到客房去。
林朝鳳正要走出鶴軒，袁廣輝突然想起一事，急忙喊住，問道：“元鳳，那五子下落如何？”
林朝鳳恭恭敬敬回身道：“那五子為我守門，我來時他們正與黃巢廝殺，如今恐怕已被殺了。”
袁廣輝命林朝鳳、王元尚下去，便坐不住了，在鶴軒踱步起來，口口道：“那狐妖把五子託付於我，但願那五子平安無事，否則那狐妖來找我麻煩，我豈能對付得了。”
突然，袁廣輝聽到外面有風聲凌厲，香氣襲人，空中有人大聲喊道：“袁廣輝，還我五子公道！”
鶴軒門被風吹開，從外面怒氣沖沖闖進來一個絕色佳人。只見她：千年女道士，頭戴蓮花巾。霓衣不濕雨，特異陽台雲。足下遠遊履，凌波生素塵。尋仙向南嶽，應見魏夫人。
袁廣輝心中害怕，心道：“怕誰，誰來！原來是狐妖胡九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