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責任感讓我們繼續活下去
“這麼說，不是現在已經不在分國家了啊，那我算什麼？”在陳列着數萬個冷凍倉的合金大廳內，老兵身披着幾件迷彩大衣看着眼前的孫易和布里茨還有米高說道，可惜米高胸前的徽章被黑水家族的傻大個拿走了，不然着老兵又得暈一會。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約翰麥克塔維什！美軍第75遊騎兵團141特遣隊，上尉！”老頭，啊不對，約翰上尉一臉自豪的說道，白髮蒼蒼下，說到自己的部隊番號，老頭的眼睛那麼明亮和自信。
“您好，上尉先生，二級軍士長孫易向您帶來千年後人類軍隊的問候！”孫易對着老頭行了個老式軍禮，右手成掌在太陽穴位置一比。
“上士米高.傑克遜！向您致敬，您和故事中的美國英雄一樣偉大！”米高激動的看着這個老人，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爺爺口中那些英勇無敵的美國軍人，在經歷空間站奪取戰役后，出去孫易接過了軍士長的位置，合金小隊其餘成員全部晉陞為了上士。
“上士布里茨.若博特！向您致敬，願主的榮光照耀您！”滿頭天主教經文的布里茨莊嚴的說道。
“好好好！”老頭——約翰上尉激動的看着眼前蹲着的三人，從沒見過的盔甲和武器，孫易等人胸口那個藍色的聯合國旗幟讓老者激動，特別是在三人的交底后，老人更加確定，這是屬於人類的軍隊。
“上尉，感謝您的艱苦付出，現在很高興的告訴您，目前我們的艦隊已經基本佔領了太陽系，正在進行清算任務，地球收復戰役，非洲，南美洲，已經光復，北美區域，加拿大已經有我軍部隊登陸，美國區域，已經完全解放，現在，您可以光榮的休息了！”孫易微笑着對老人說道。
“終於，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我很高興孩子，但是，我還不能休息，那裏，是希望，這裏有一萬個低溫冷凍的青少年，我需要激活他們，我的隊友在六百年前的一次能源供應故障中失去了聯絡，我為了守護這裏，只能放棄尋找他，還好能量供應故障被修復，這些孩子才能繼續生存下去，數百年來，我和我的另一位隊友，兩人交替着蘇醒，然後查看這些冷凍倉的狀態，很遺憾的是，再次期間，依然後數百個孩子失去了生命跡象，最近一次檢測是在一年前，我蘇醒后發現我自己已經快撐不住了，於是我開啟了靜默了數百年的無線電，希望能夠知道外面的信息，終於數個小時前，我收到了你們的通知，我被喚醒，準備恢復時我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按下緊急求助按鈕，希望能夠得到回應！”約翰上尉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走到一個冷凍倉面前，細細的把冷凍倉外殼上的冰霧擦去，裏面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安靜的沉睡着，約翰上尉再次拂過冷凍倉，冰舞下的冷凍倉狀態表上顯示着生命體征正常的字樣。看着合金大廳昏暗的燈光下，整整齊齊排列的一萬個冷凍倉，其中數百個失去了光芒，約翰上尉雙眼濕潤，老淚縱橫，近千年的時光，這裏給與老人的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任務，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仰。
“這裏是美國當年的少年營中選出最為聰明的孩子，他們，是被犧牲的一代，也是代表希望的一代，這裏同時儲存了一個地球已知動植物的DNA圖譜和數百個主要國家和民族的歷史，如果有一天，地球的生態被恢復，外星人撤離，我們會喚醒這些孩子，告訴他們歷史，引導他們代表人類，再次踏入地表，活下去，新的人類歷史開啟！我和我隊友的任務，就是充當黑暗中的守夜人，現在，任務可以結束了！”約翰上尉輕輕的摸着冷凍倉，轉頭看向孫易，眼光中帶有一絲懇求和期盼，還有，一絲解脫。
“軍士長閣下，我能相信你嗎！”老約翰緊緊的盯着孫易說道。
“上尉先生，我認為，您不需要相信我，而是相信他們！”孫易的手指指了指胸口的聯合國旗幟，是啊，約翰上尉已經冷凍，休眠，近千年之久，現在的他身體已經即將枯萎，只能選擇眼前這個微笑着的中國人，在看到孫易的第一眼，老約翰還以為地球已經被修復，而美國卻已經被滅亡，中國人統治了世界，在他們那個年代，中國一直是美國的心頭大患，直到被戈爾人入侵才知道，所謂的世界霸主原來只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蟲子，如果不是中國提供材料和工人，美國當年的運輸艦都無法建造成功。想到這，老約翰嘴角苦笑，心裏卻釋懷了，希望吧，希望這個看起來是領導者的中國人善待這些被冷凍的孩子，他們是美國的希望之一，也是人類的希望之一。
“那麼，辛苦你，把他們喚醒吧，程序在那裏，只需要開啟那個黃色的按鈕！”老約翰的手顫顫巍巍的指着他開始摔倒的敵方，在紅色按鈕前，有一個黃色的按鈕。
“不，我拒絕！”孫易在老約翰誠懇的目光下，卻搖了搖頭，笑着拒絕。
“為什麼！？”老約翰的眼神已經開始混沌，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而孫易的回答卻讓他震驚，頓時驚醒。
“您說的沒錯，他們是被犧牲的一代，那麼，他們需要的是和現在聯盟星域內同齡孩子一樣的待遇，優秀的教育和醫療，然後他們在長大后帶着這些學習到的知識，再來建設這裏，不是更好嗎？”孫易微笑着說道，按在老約翰的肩膀上。
“什麼？”老約翰有些震驚，不解的看着孫易。
“他們將被我們的飛船帶回人類星域，學習新的知識，賦予新的身份，相信您也不希望看到他們在這裏如同原始人一樣從零開始吧！”孫易微笑着眯了眯眼，看着這個張大嘴的老頭。
“那，那，真是！”老約翰的心不再懸着，興奮的表情躍在臉上，終於，他可以宣佈完成任務了，鬆了口氣的老約翰彷彿失去了力量，整個身體開始癱軟，如果不是孫易扶着他，整個人估計都將直接摔打在地。
“給我只香煙，可以嗎？”老約翰靠在冷凍倉的腳下，看着孫易，抿了抿嘴唇，艱難的說道，手掌顫抖着伸向孫易。
“您等一下！”露露提醒着孫易，老人的大限到了，哪怕是科技發達的今天，人類也無法避免死亡，身體的衰老是不可逆的，現在使用高純度的營養液可以保證人體活性210年，但卻只在實驗中可以達到，現在的人均壽命是130年，目前是人類的極限，孫易翻動着儲物格，遺憾的是，不喜歡吸煙的孫易從來不帶煙。
“這！”旁邊，米高的手伸出，一根皺巴巴的香煙出現在幾人眼前。
“這個是我幫三槍保管的，我也戒了這個！”米高看着孫易的眼神急忙解釋道，賽琳不喜歡煙味，於是，數年老煙民的米高接受了手術，去除了香煙的記憶。在提到史三石時，幾人都沉默了。只有老約翰在米高的幫助下，點燃了香煙。
“唔！舒服！”香煙的煙霧在巨大的空間內升起，老約翰重重的吐出一口煙霧，很遺憾，現在的香煙只能給他帶來痛苦，他的肺部已經腐爛，只剩下不到15%的肺泡還在工作，煙霧給老約翰帶來劇烈的咳嗽，尼古丁帶來的麻醉感，讓他產生了一絲幻覺。
“有酒嗎？”老約翰再次吸入一口煙霧后，對着孫易三人問道，米高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個行嗎？”孫易從儲物格內取出一瓶伏特加，拿給老約翰，人之將死，已經不需要顧忌什麼能不能喝的事情了。
“唔！伏特加！”老約翰渾濁的雙眼一亮，伸手拿向酒瓶，在孫易的幫助下，老約翰抿了一口，高度數的酒刺激着老約翰乾枯的喉嚨和食道，最後到達已經失去功能的尾部，神經系統告知着大腦來自於伏特加的刺激，火辣辣的感覺蔓延了老約翰全身，原本蒼白的面容有了一絲紅潤。
“和老毛子鬥了那麼多年，我們斗死了大毛子，坑哭了二毛子，把俄羅斯經濟逼入了寒冬，卻沒想到，最後送我一程的是我們的死對頭中國人，我最後喝到的酒是俄羅斯的伏特加，這真的是，哈哈！”老約翰笑呵呵着說道，說完，手中的酒瓶滑落在地，酒水流淌在地，一股刺鼻的酒味在空間升起，夾着香煙的手也不再顫抖，那個活了近千年的美國遊騎兵老兵，最後了無遺憾的在自己守護的地方逝世，相比於那些化為塵埃的戰友，也許，他算是幸運的了，但是，那種被肩負希望的沉重感，卻伴隨着老約翰的一生。或許，那些曾經逃離地球了的先驅者們，身上帶着同樣的沉重感吧。
“敬禮！”孫易看着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的老約翰叫道，起身立正，莊重的右拳扶胸，低下頭對着老約翰的遺體敬禮。身旁，米高和布里茨也是無比嚴肅的看着老約翰，這位老兵，一生都在為他的信仰付出着。
“檢測下這裏，確定能量源閾值。我想在三個小時后，太陽升起后，讓這些孩子看到朝陽！老邁，算了，等會我去吧，你到處逛逛，最好能找個國旗，送這位英雄最後一程！”孫易看了看四周說道，準備叫米高的時候發現這個黑大個正蹲在老約翰的遺體旁邊發抖，這是他第一次看中他真正意義上的先輩犧牲在他眼前，相對無言，心頭卻別有一番滋味，見此，孫易也不好意思安排他任務，只是希望米高能夠找到一面美利堅的國旗，這是一個軍人一生追尋的最大榮耀。
“頭，地下還有一層，而且，我好像發現了上尉的隊友了！”通訊器內，在對着老約翰祈禱超度了的布里茨已經檢測着四周了，他在地下不遠處，發現了第三層的存在。
“唉！”在經過數分鐘的行走，在距離放置冷凍倉底部深處十五米的位置，一個小型反應爐正在工作，裏面的燃料已經所剩不多，一具已經風化的骨骸抱着數個反應爐的燃料核能反應棒倒在地上，不遠處，一個破損的核能反應棒容器倒在地上。
“這裏有過能量風暴的產生！”布里茨蹲在骨骸旁邊看着到來的孫易，檢測數據告訴着布里茨這裏發生的一切。
“老式聚變的核能棒，如果外殼破損，裏面的物質會被瞬間釋放，倖存風暴，現在無畏級護衛艦攜帶的風暴武器就是這種，這個軍人也許是失手打破了容器，經歷了能量風暴的襲擊，身體組織已經接近潰散，你看，左臂的骨骼失去了肩膀以下，這是被大量高能粒子擊中后，骨骼組成粒子被擊碎的結果，讓我震驚的是，這位軍人在被擊中后居然把反應爐內的六根能量棒換了五根，他屍體上的全部都是已經失去能量的能量棒，不知道他是怎樣做到的！”布里茨感嘆着說道，拿起一個收納袋，小心翼翼的想要收納烈士的遺骸，只可惜，雖然這裏沒有大規模空氣的流動，骨骼沒有被風化，但是被粒子擊中的骨骼已經失去了作用，一碰就化為了塵埃，布里茨頓了頓，看着低下的骨灰，繼續一把把的放入收納袋，很細緻的抓着，甚至把修理用的機械臂也拿出來清理着骨灰。
“是信念，還有責任感！”孫易也是輕聲感嘆，上大學的時候，老師講過一個故事，馬克族的科學家在實驗時意外觸發了粒子風暴，高能粒子擊中了這名科學家，然後，這名科學家在同僚的眼中，骨骼開始塌陷，體內組織開始分離，最後化為了一攤血水。也許，有的時候，人的意志力能超越一切，這是人性的好處。
“指揮官，我在拷貝這個基地的數據庫時，讀取到了一些有一絲的東西！”露露在孫易的腦海中說道，到達每一個基地需要拷貝數據，這是總參對每一個作戰人員的要求，他們需要這些數據了解近千年來同胞們的動態，很遺憾的是，大部分堡壘都淪陷了。
“停，這個打開給我！”數個畫面從眼前劃過，51區的絕密資料，所有堡壘的分佈圖，美軍地下核設施分佈圖，還有老約翰的維護日記，孫易將目光放在老約翰的日記上，相比於其他資料，孫易相信，日記會記錄主人的心聲。
“2053年7月12日，我們的艦隊已經離去幾年了，按照現在的速度應該已經離開了太陽系了吧，他們好運，我們現在進入了這裏，據從外面回來的戰友說，地表大部分已經淪陷了，也許只剩下我們這裏了吧！願上帝保佑人類！”
“2054年3月12日，我們和外面失去了聯絡，普萊斯上校正在想辦法，我們已經失去了衛星和無線電通訊。”
“2054年4月9日，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51區的基地只剩下我和森德曼！普萊斯上校帶去探索的小隊帶回來了一個怪物，龐大的身體和酸液居然將基地的一層攻破了，普萊斯上校啟動了最終條例，將我和森德曼鎖在了休眠室內，並警告我們保持無線電靜默，不要被找到！我們和外面斷開了聯絡！”
“新曆3年7月3日，我稱呼我們和普萊斯上校失去聯絡的那一日開始為新曆，今天是我醒了，我要做維護，嘿，看着這些孩子的面容，你知道嗎，我感覺有一種使命感，你知道嗎？我感覺能讓他們看到藍天是我未來的使命，順便吐槽一下森德曼這傢伙居然不寫維護記錄和日記，這可不是好習慣！”
“新曆604年5月1日！我記得不錯，今天是國際勞動節，很遺憾，我失去了唯一一個能和我交流的戰友，森德曼失蹤了，我需要檢側並監控這裏，他留下紙條說是去能量室內，但是我們沒有防護服，天吶，我現在該怎麼辦！”
“新曆703年9月15日，再次醒來，我感覺我的身體已經不行了，頭髮已經白了，我好想激活一個孩子來陪我，但我每次看着他們年輕的面容時，心裏一直在想，約翰，你確定要這些未來的希望來提前承擔他們無法承受的壓力嗎？好吧，我再忍忍！”
“新曆821年1月7日，再次醒來我已經快不行了，我需要有人來接班，但是我現在連激活打開一個冷凍倉的力量都沒有，只能希望外面有人還活着吧，我開啟了無線電，並決定在生命的最後一個按下那顆黃色按鈕激活所有，孩子們，帶着美利堅最後的希望，好好的活下去把，約翰麥克塔維什留！”孫易關閉了日記，他能感受到老約翰從失去戰友的痛苦再到使命感和失去森德曼最後的孤獨感，也許，是那一絲使命感讓約翰堅持到現在吧，是上帝最後讓他收到了孫易的廣播。
“老邁，走了，我們需要呼叫大型運輸艦，去外面佈置引導！”孫易收起拷貝好的和捧着烈士骨灰的布里茨走到正將一面不知道哪裏找來的美國國旗蓋在老約翰的身上正在發獃的米高。
“老邁，現在不是需要你多愁善感的時候，你現在需要堅強，身後，還有幾千個希望等在我們！這是約翰上尉的遺願！我們需要完成它！”孫易看着失神的米高大聲說道。
“是！”米高貝孫易的呵斥聲回過來聲，也許，頭說的沒錯，是時候我們扛起大梁的時候了，米高對着老約翰的遺體深深的鞠躬，然後看着孫易，眼神失去了以前那種狡黠，多了幾分堅毅，一路走來，米高總在想着如何活着順便討好賽琳這個心上人，親眼見過死亡才會知道生命的可貴，隊友和戰友的犧牲讓米高想要苟且偷生，老約翰的盡職盡責和史三石夜梟還有突擊艦隊的慷慨赴死現在給了米高作為軍人勇氣。同為美利堅的軍人，自己就不能向老約翰那樣嗎？答應是不，可以，一個真正的軍人，不需要懼怕死亡。
米高戴上頭盔，對着孫易點了點頭，率先走了出去，他需要去添加引導，大型運輸艦的引導，極易引發戈爾人的獲知和襲擊，米高現在已經獲知作為一個盾牆應有的責任。
孫易和布里茨相視一眼，嘴角露出微笑。
“看來，老約翰的死，卻帶來了米高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