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回歸日常
晏明以為他久違地回到家的時候會很有感觸，但是其實他並沒有，這很可能是因為某人跟着他下了車的緣故。
“為什麼你要跟着我一起上來啊？”他有點不滿地抱怨，但是陽只是聳了聳肩。
“只是以防萬一罷了，我覺得你在這段時間會變成一個問題寶寶，為了避免麻煩，本爸爸只好全程奉陪，把問題一次回答完，感謝我吧。”
“我能有什麼問題……”晏明嘟囔着走進了樓道，電梯口旁邊是個熟人。
是他媽媽小區里和他媽媽一起跳廣場舞的大媽，看到晏明的第一眼熱情地打了個招呼“誒小明啊，好久不見了啊，國外好玩嗎？”
“啊？”
“聽說你們已經移民了啊，這次回來是打算把房子賣掉嗎？唉你父母真是有福氣，有這麼一個孝順的兒子，去美國養老也挺好的啊，那兒也有跳廣場舞的嗎？”
“大概有吧……不過在美國咱們都叫街舞……”晏明腦子有點混亂，他不是入獄了嗎，怎麼他身邊的人都不知道的嗎？
他記得差不多半年前警察都破門而入了，這愛八卦的大媽怎麼也不可能不知道啊。
但是他也不能表現得太過異常，畢竟這樣熱情的招呼總比看罪犯的眼神要好很多。
大媽被他這話逗笑了：“可別唬我了，街舞是你們年輕人跳的東西，我們那兒有那麼潮啊。”
“沒有，您看上去就是跳街舞的那一型，跳舞這玩意沒有年齡限制的。”
“誒你這小子嘴真甜，現在這麼懂事的年輕人很少見了……這是你的朋友嗎？長得真俊俏啊，怎麼稱呼啊？”
晏明想起來自己身後還有個一開口就能把人氣個半死，日常愛好是把人打進醫務室的大麻煩，剛想要打個圓場，陽卻露出了一個鄰家大男孩的和煦笑容：“阿姨您好，我是晏明的同事，叫我小陽就可以了。”
小陽是什麼……晏明幾乎要笑出聲來了，的確陽這傢伙裝乖的時候確實有幾分樣子，畢竟他有一副好皮相，今天穿的又是正統的西裝。和T恤牛仔褲的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果把這傢伙帶到家裏，估計他爸媽也會以為他是個正經朋友開始拿他和自己作對比什麼的，他們老是喜歡這樣……唉。
在樓道里聊了一會兒，拼盡全力拒絕掉大媽提出來的相親邀請，在大媽相當“遺憾”的眼神中，晏明和陽終於坐上了電梯。
“你不是很嫌棄別人煩你嗎？怎麼這個時候就和大媽聊的那麼開心了，明明在監獄裏面我說兩句你就把我打進醫務室了。”電梯裏，晏明有些不滿。
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陽語氣輕鬆地道：“那可能是因為我現在比較閑，而且我比較看你不太順眼吧。”
晏明已經習慣這傢伙對自己的針對了，他只好閉上嘴打開家門。
他還以為他會看到一片狼藉，畢竟不管是他在照片里看到的慘相，還是他記憶之中的家裏，都沒有這麼……整潔的感覺。
鋪滿整個房間的鮮血，曾經擺過兩個老人的頭顱的茶几，被撞得凌亂甚至散架的傢具……他都沒有看到，他看到的是整齊的傢具，潔白的牆壁，沙發上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就好像之前他所經歷的都是一場夢境一樣。
但是不是——沒有夢會與落地窗外照進來的陽光一起造訪，他們天生不合。
“基金會會把收容物造成的社會影響消除到最小……包括受害者受害的現場，他們也會清理乾淨。”陽嘆息一聲：“這應該是沒有收容物這種東西存在的時候，這個家應該有的樣子。”
“還有，對不起。”
“你在為什麼道歉？”
“沒什麼，我只是稍微有點理解你了。”
晏明輕輕地碰了碰沙發上的衣物，像是在觸碰一個易碎的肥皂泡一樣，他的表情卻是陽從沒有在他臉上見過的認真和嚴肅：“陽，我要為我的父母報仇。”
“你的仇應該在半年前你回到家打開門的一瞬間就報了才對，理論上。”
“不是這個……之前照顧我的那個護士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因為收容物的暴動而失去家人的人……有很多，我能夠理解他們的痛苦……我也不想讓別人也經受這樣的痛苦，這太難熬了。”
晏明閉上眼睛又睜開：“我不喜歡基金會，我也討厭你，說實話你們這樣的人出現在我的身邊我第一反應就是遠遠躲開……但是我普通又幸福的人生已經被打碎了，我不想讓別人的人生也被打碎。”
“陽，你也應該有這種理由吧，為了基金會工作，收容這些收容物的理由……如果方便的話能夠告訴我嗎？”
陽站在原地思考了很久，最後嘆了口氣，露出一個可以說得上是悲傷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這種理由我好像真的沒有。”
晏明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帶走的，反正他的銀行賬戶里已經有了一個月的工資，五萬，不考慮住所的話已經足夠他在這個城市裏過上挺不錯的生活了。
他其實對強制和陽住在一起的宿舍是拒絕的，準備在看到那個宿舍的第一眼就用各種挑刺來淹沒陽，讓他放棄和自己住在一起的想法。
………………
但是在發現陽的車子正在往市中心開的時候，他就有些底氣不足了。
然後陽帶着他走進了一個市中心的高級公寓門口，刷卡進了電梯。
“你管這叫宿舍？”看着佔地一層，電梯直達的超高級公寓，晏明有些崩潰：“這完全不是月薪五萬就能承受的地方吧？這兒租金多少？”
“又不需要租金，免費住的。”
“那水電費呢？物業費呢？”
“當然要自己交，誰家宿舍會給你交水電費啊？不過是不向你收租金罷了。”陽從巨大的客廳一角的冰櫃裏輕車熟路地拿出一罐蘇打水，看了看生產日期后打開喝了一口：“別這麼大驚小怪，這樣的宿舍我們在全球各地的一二線城市都會有的。”
晏明不說話了，事實上他真的嚇到了，誰能想到基金會的宿舍是他只會在電視上看到的那種市中心高層豪華公寓啊……
還是要交物管費的那種……
“你別太得意了，這樣的日子你過不了多久的，在市中心只是為了聯繫和出行方便而已，畢竟特工是用命拼的工作，福利不高一點怎麼會有人來應聘嘛。”陽整個人癱了在沙發上，似乎終於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而且這兒算是我們的總部，去其他地方出差就只能住賓館了，而且其實我們也有去深山老林里的任務……不如說那樣的任務會比較多一點，你要做好野外求生的心理準備哦。”
但是晏明已經完全陷入了月薪五萬能不能承擔富人生活的消費的困惑里了：“基金會配車嗎？”
“配，還會配直升飛機，在樓頂。”
“油費要自己交嗎？”
“非公務出行需要，而且像是這裏的飲料啊食物之類的都是需要自費的。”陽眯着眼睛笑了笑。
“你手裏喝的收費嗎？”
“這估計是以前的特工買來放在這裏的，喝完了就要自己去買了。”
“你有工資嗎？”
“沒有。”陽挑了挑眉頭：“D級人員連人權都沒有，你還想要工資？”
“每個月五萬，負擔兩個人，衣物鞋子生活用品都要買新的，衣食住行水電物管不知道還要不要別的支出……一線城市市中心豪華公寓的物管費……嘶……這哪兒夠啊？”晏明看着陽漫不經心喝蘇打水的樣子就覺得心疼，沒準他們以後就要過上喝蘇打水為生的生活了：“咱們能不能住別的地方啊……”
“不能，有好地方住為啥要去住別的地方啊？再說我在這裏放了點裝備，換小地方的話我怕東西放不下。”陽皺了皺眉：“槍支彈藥之類的，這裏還收容了一些挺實用的收容物，任務中會用到，小地方根本擺不下的。”
看着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敗家子”氣息的陽，晏明開始考慮換個搭檔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