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魔女貞德 洗濯黑暗

她似乎有些猶豫，沉默着好像是已然睡着，地下室寂靜而無聲。即使再明亮的白熾燈也無法讓她猙獰的黑紫色鎧甲重新變得光明而聖潔。

似乎是放棄了心中的什麼，似乎是做出了什麼決定，沉默無聲的復仇者緩緩轉過身黑色的瞳孔看着地面，低着頭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她的面容染上了旁人無法理解的黑暗與陰影。

御主就在身前，他還是個青少年，眼中閃爍着勇敢與信念，那麼，我呢？

“呵。”

復仇者少女自嘲一笑，那苦澀至極的笑容既不洒脫也不美麗，只是讓人看了以後覺得有一絲絲的難過和心疼。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想隱瞞我的名字，隱藏住關於我所有的一切。我不希望任何人，包括（我）自己知道。”

她的瞳孔中滿是陰霾，微微低着頭，垂下的銀色髮絲也讓她的面容陷入了陰影之中。

“吾，名為貞德（Jeanned'Arc），生於法蘭西王國，一個叫做棟雷米—拉—皮塞勒的小村莊。”

“什麼！”

“不會吧……”

“系統數據整理中，檢索到四千七百個有關目錄信息……”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其他從者包括夜言在內的驚訝。只見貞德抬起了頭，環視着地下室內所有的人。臉上是令人無比熟悉的嘲諷的笑容，雖然不知道她嘲笑的，到底是在在場的誰……

總之，她開還是口了：

“哈哈！你們在驚訝，你們在疑惑，你們肯定在想——這個可恨而卑劣的傢伙怎麼可能，怎麼可以是聖女貞德呢？對吧！”

只見貞德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她兇狠的怒吼着：

“是的，沒錯，沒錯！！！

我根本不是那個聖女貞德，我根本不是什麼帶來自由與勝利的聖人。

她，那個真正的聖女，即使在暴虐的火焰中也沒有放棄信仰，所以，即使是死後成為了英靈，她也一定會是主最虔誠的信徒。

哪怕此時都已經變成了被利用的武器和工具，那個高尚的聖女也一定不會對生前所遭遇的一切不公和欺辱產生哪怕一絲一毫的怨恨！”

隨着少女憤怒的怒吼，一層層恐怖的魔力被釋放了出來，連插在貞德背後的龍紋魔旗也無風自舞，在密不透風的地下室中獵獵作響，她潔白輕柔的髮絲也被黑紫色的魔力裹挾着飛舞起來。

貞德雙拳緊握，奮力的向著夜言踏出了沉重的一步。她背後黑紅色的披風也狂亂飛舞了起來，如同熊熊燃燒的黑色烈焰。

“貞德她是真正高尚的、聖潔的聖女，她有着幾乎語言可以描述的所有優秀美德！好似她天生就沒有帶着任何負面污濁的東西出生一樣。

所以，我出現了。我是站在她對立面的黑暗的另一個極端，我是邪惡、是憎恨、是憤怒、是厭惡……是一切她所生來就不具有的劣根性的集合體！”

她把右手置於胸前，死死的攥着那根原本捆住她脖子的鐵鏈——夜言一直都不知道，為什麼她的鎧甲上會有鐵鏈，本來他還以為那僅僅只是裝飾而已。

貞德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你知道嗎？這些該死鐵鏈是用來把我捆在火刑架上用的。我就是在這些鐵鏈的束縛下，在眾人的觀賞下，被火焰給燒死的！然而最可笑的是，即使成為了英靈，這些鐵鏈依舊束縛捆綁着我，他們始終不肯放過我。因為我就是女巫！是異端！是魔女！！！

因為我就是一個醜陋的，難看而又滑稽的複製品！因為我就是黑化聖杯所誕生的那個最最最畸形的變異從者！更準確的說，我連貞德這個名字也配不上，因為我是她的Alter！（反轉or黑化）我不願意說自己叫貞德，因為那會讓我顯得像一個披着她的外皮，在她的影子裏跳舞的可笑的蛆蟲！！！”

隨着她幾乎聲嘶力竭的咆哮，痛苦的怒吼回蕩在狹小而又逼仄的地下室之中。她原本陰暗漆黑的瞳孔此時也被憤怒的猩紅所遮蔽了顏色。。

夜言的樣子變了，他的氣場變得不再像那個只知道插科打諢的平凡少年了。

他緊緊的咬着牙齒，雙目滿是怒火的看向了貞德。他如同惡狼一般緊緊盯着貞德那一雙彷彿死了一般的眼睛，幾乎是怒罵般開口道：

“你放屁！！！”

貞德：“你說什麼！…………”

夜言走上前去，他的臉幾乎就要貼在貞德的臉上了，可他卻沒有絲毫的怯懦，依舊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少女。

“沒聽清？那我再告訴你一遍！你就是一個白痴！而且還是很好看，很性感，很迷人的白痴！我不管你覺得自己是怎樣的落魄難看，反正我就是不允許任何人侮辱我最漂亮的從者，哪怕是你自己也一樣！”

貞德如同遭到了雷擊一樣，此時少女的大腦完全是一片空白。她看着眼前暴怒的少年卻呆愣在原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突然間，夜言的左臂如同被澆上了汽油一樣，轟的一聲就瘋狂的燃燒了起來。

“把你的手拿開！”

貞德微微愣神，她無力的垂下了右手，空留一串漆黑冰冷的鐵鏈還掛在胸前。

“嘩啦！”

夜言的雙手一齊抓住了鐵鏈，左臂上的火焰不再是沒有溫度的，而是極其熾熱的復仇之火，它把左手與鐵連結觸的區域直接燒成了紅色，即使夜言的左手可以不受影響，可他的右手依舊是正常人類的肉體凡胎啊！

但他依然沒有鬆開手，像瘋了一樣死命的拉扯着黑貞脖子上堅硬的鐵鏈，即使他的額頭上早已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啊啊啊！！！”

夜言真的拼盡了全力，他的額頭與身上剛剛冒出的汗珠，立刻就被炙熱的烈火給蒸發殆盡。然而，最讓人驚訝的是他的毅力——很難想像一個人居然能在自己的右手被燙出嘶嘶聲的情況下，依舊苦苦支撐着不放開手。

“咔擦！”

終於，無比堅硬的黑色鐵鏈還是被夜言扯斷了。他如同野獸般劇烈的喘着粗氣，左手高舉着剛剛扯斷的鐵鏈。

“轟！”

黑色鐵鏈被夜言猛地砸在地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甚至連鐵鏈也被摔得四分五裂。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夜言左手揮向貞德：

“貞德，以吾之令咒命令你，從今往後，永遠也不能討厭你自己、鄙視你自己、嘲笑你自己！我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那一瞬間，貞德內心到底在想着些什麼，恐怕誰也不會有機會知道了。只不過，她作為從者現界，就在今天，第一次流下了淚水。

淚水很少，可即使僅僅只有兩滴，卻也帶走了某些束縛在貞德靈魂上的“東西”，甚至連她眼中的那一抹陰暗也被一齊沖刷掉了。

此時她的雙眼不再是深邃卻冰冷的黑暗，

而是：

——無比璀璨迷人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