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和解
血脈的羈絆往往比人們所能接觸到的友情之類的感情更為深刻與長久,在人類數萬年的發展歷史中,來自血液的緊密聯繫是遠古時期到現在人們賴以生存的本能。
窮河的蛻變始於富江一般的血脈與本質,早在窮河接受了富江的那一半本源開始,他們之間就再也無法分離,就像人沒辦法離開脈搏的跳動一般,富江的生命便是窮河的生命,窮河的情緒就是富江思想的脈絡,就像是陰陽一般的關係。
防火女在富江的注視下坐到了床邊,目光注視着窮河此刻寄身的大雞蛋當中。
隨手關掉房門,富江從冰箱的上層拿了兩瓶可樂出來,剛剛從冰箱拿出來的可樂瓶身上還帶着一絲因為溫度變化而出現的水霧。
防火女接過了富江遞過來的可樂,擰開瓶蓋喝了一大口,然後打了一個嗝。
“在此擁有生者的身軀,想必感覺還不錯吧。”防火女隨手將喝過的可樂瓶蓋擰好拿在手中,看着倚靠在冰箱門上的富江問道。
富江的目光注視着防火女的臉龐,似乎在思索如何回答防火女的問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富江並沒有讓防火女久等,在稍作思索過,富江回答道:“這個問題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陽光、空氣、美味的食物,心思複雜卻又充滿善意的普羅大眾,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曾經所期待的,如今再次成為生者世界的一員,我想我應該回盡全力去守護這個世界的,至於世界之外的事情我不想知道。”
富江的話語中帶着一絲解脫,在體驗了人世間的美好之後,富江那顆本就久經磨礪的心終於決定沉寂起來。
“說起來以後一輩子守着蛋里的那個傢伙好像也挺幸福的樣子”富江喝了一口手裏冰可樂,有一絲自嘲的補充道。
防火女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膀,將手中的可樂放到了床沿邊,然後站了起來走到了富江的身邊。
“你應該知道這不可能“
說完防火女轉身回到了床邊,慢慢的坐回了床上。
“我想賭一下。”
富江將手中的可樂放回了冰箱的冷凍層,然後徑直走向了窮河所在的位置,將雙手放在了繭的上面,神色溫柔。
就在富江準備繼續說出自己的想法時,變故發生了。
窗戶外的天色陡然暗了起來,在短短的五分鐘內整個天色就徹底暗了下來,然而太陽依舊高高的掛在天空當中散發著自己的光與熱,但是奇怪的是以這片小區為中心的一大片區域卻陷入了黑暗當中。
天色的變化讓坐在床邊的防火女站了起來,走到了窗戶邊上。
窗外的異象並沒有並沒有引起任何波瀾,天象在變化的同時也將富江防火女帶到了一片平行於現實世界的另一片時空。
“咔嚓”
如同蛋殼一般碎裂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防火女將注意力從窗戶外的天象上轉移到了窮河所在的繭上。
經歷了時間的洗禮,窮河寄身的繭顏色早已經變化,原本耀眼的顏色在天象變化的瞬間也變成了混沌的黑灰色。
“咔嚓”
“轟”
繭碎裂的聲音與窗戶外的雷聲相互交映着,面對這對於常人來說很恐怖的場景防火女的面色並沒有任何變化。
而富江卻不像防火女一般表現的如此鎮定,與窮河有着根源聯繫的她緊張的不行。
此刻的富江懷裏抱着一個寬大的外套,神色緊張的站在繭的旁邊,牙齒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此刻的富江像極了一個高高陷入戀愛的小女生在等待自己即將結束工作的男朋友,緊張而又期待。
繭的碎裂還是很快的,繭上原本只是有着一些細微的裂痕,但是很快這些裂痕就逐漸變成了大裂痕。
“啪”
在經歷了十幾分鐘后,繭終於還是碎掉了,露出了裏面的窮河。
“這是哪?我是誰?”
一連串的問題在窮河的腦子中閃過,但是很快窮河就發現了一個更令自己尷尬的問題,那就是自己身上的衣服沒了。
“先把外套披上吧。”
一個溫柔的女聲將窮河從困境中解救了出來,他將遞過來的外套披在身上后才發現兩個非常漂亮的美女正在注視着自己。
“好好回想一下,你應該知道的應該都已經放在你的記憶里了,好好想一下,另外把自己的衣服穿好。”
說完防火女就拉着富江的手離開了房間,給窮河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為什麼不讓我留下來陪着他,我對他來說又不是外人。”
房門剛剛關上,富江就掙開了防火女的手,有些生氣的問道。
“你真的覺得你和他的關係很好么,你確定他不會在想起來你到底是什麼之後而跟你打起來嗎?“
防火女的質問讓富江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冷靜下來的富江也沒有爭吵而是很安靜的用背依靠着牆面,等待着。
“嘎吱“
打開了房門之後窮河就直接回到了房間內,一言不發。
在進入屋子后富江隨手將房門關上,坐到了窮河的對面,目光注視着窮河的面孔。
“感覺還好么?“富江有些關心的問道。
窮河用目光注視着富江的臉,看的很仔細,好半天之後才開口道:“我真的不敢相信我有一天會變成我最恐懼、最痛恨的,人世間的反覆無常也不過如此吧。”說完窮河整個人就如同失去了精氣神一般雙肩聳了下來。
富江伸出手來想要摸窮河的臉,卻被窮河躲了過去。
“彆扭的像個孩子一樣。”防火女站在旁邊冷不丁的插了這麼一句話。
撫摸的動作被窮河躲過去后富江也沒有生氣,而是選擇坐到了窮河的身旁,挨得很近。這次窮河卻沒有閃躲,而是很安靜的低着頭沒有說話,屋子內有些安靜。
雷聲漸漸消散,屋外的天氣明朗了起來。
富江伸出雙手緊緊的抱住了窮河:“以後就拜託你了。”
窮河的內心在掙扎,但是這掙扎卻消散的很快。他說:“好”。
富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個回答,但是當她確認自己真的聽到了這個回答時,臉上露出了止不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