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喜歡你，也就到此為止了。

墨麒風上好葯，回眸正好撞上葉芷的眼眸，她一雙手掌托着精緻的臉蛋，笑成月牙似的眼珠里，滿是星星。

“看夠了嗎？”

墨麒風原是劍眉緊扣，抬眸撞見她正兩眼水光瑩瑩，神情有些不知所措，畢竟葉芷在他面前少有眼前着這般乖巧模樣。

葉芷察覺墨麒風眼神局促，一定是剛才大殿裏的氣氛過於窘迫，她也是稀奇能見到墨麒風這副神色，特意挑逗一句，“太子殿下這般俊俏，哪能一眼就看夠呢。”

說完還朝他笑了笑。

此話一出，墨麒風如刺哏喉，險些一聲咳了出來，貫是清楚她的作風，也還是會被他挑弄。只好低頭拽拳，假意掩飾起身，不料因在大殿裏跪的時間長久了些，雙膝早已麻痹不受控，只是剛才一直沒空注意，他一起身，身體就失去力氣向葉芷撲去。

對於沒有任何預兆就壓向自己的墨麒風，葉芷只能乖乖地被壓着，只覺後背被緊緊圈在墨麒風的臂彎里，無比近的距離，隨着掉落的藥瓶與地面碰撞的聲音逐漸平靜下來，兩人的心跳變得越來越清晰，四目相對的兩人，被這心跳聲擾得面紅耳赤，眼神柔情波瀾。

“墨麒風，你...餓嗎？”墨麒風的鼻息縈繞在葉芷的鼻樑上，配合著心跳忽冷忽熱的，讓葉芷犯了癢，為了避免自己控制不住噴墨麒風一臉口水，她只好先發制人。

墨麒風連着跪了幾天，說不餓那是假的，“你一定餓了，我看門口有個食盒，我陪你去吃點東西吧？”

這種情況下，葉芷是不會承認自己也有些餓了的。

“好。”墨麒風緊盯葉芷，輕輕應了一聲，便站起身來。

趁着他起身的空隙，葉芷好好的換了口氣，預備起身穿鞋，和墨麒風一同前往大殿，還沒等她腳探進繡鞋，整個身體又騰在了空中。

葉芷抬頭盯着墨麒風的眉梢，嘴角不由上揚露出幾粒白牙，她這般花痴好在沒讓墨麒風看到，否則日後定會拿來取笑她。

還沒等葉芷的眼神從墨麒風的臉上移開，她人就輕輕的落座在了前殿的側塌，她只得用手指裹着袖口蹭了蹭鼻頭，以掩羞澀。

她倒是也沒想到，自己陷入愛情會是這般不知所措的模樣。

月色如寒，門外小夕獨自捲縮着坐在階梯上，時而看看身後的門，時而抬頭看了看夜空，自是天寒地冷的，伴隨着鼻息的白氣，她將披風緊了緊，暖和了許多。

忽而身旁遞來一個暖手爐，小夕神情略顯驚異，自幼時起，除了小姐以外，她便不在期許從別的什麼人那裏獲取絲毫關心。小夕驚異的不是有人在她冷的時候送她暖手爐，而是對她之前對別人不報期許的話，此刻居然動搖了。

生性靦腆的雲帆，本就話不多，本以為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隨了他的主子，結果不然，他比他主子墨麒風還悶，就更別提面對女孩子的時候了。小夕呆住一直不接，他就一直這樣舉着，眼睛像是看着小夕的，又好像不是，這才會眼珠頻頻閃動。

小夕一笑打破寂靜，“多謝雲公子。”胳膊從披風裏轉出來，雙手抖了抖衣袖，接過暖爐捧入懷中，“雲公子這般好心給小...奴婢送來暖手爐，定是個悲憫心善的人，難怪我家小姐會喜歡上太子殿下。”

對於小夕這段毫無因果關係的結論，雲帆略顯疑惑向小夕，“這...與我家太子殿下和你家小姐有何干係？”雲帆不解問道。

“因為吸引力法則啊。”小夕瞪大眼睛，如同向別人展示自己最爛熟於心的學識一般。再看看雲帆雙眼迷離，小夕就知道自己成功賣弄了一把學識，就像她家小姐之前在她面前表現的一樣。

雲帆問道：“何為吸引力法則？”

“這是家小姐說的。”小夕捂緊手中的暖爐，“她說人與人之間其實都是相互吸引的，你是什麼樣的人，自然而然就會吸引什麼樣的人來到你身邊。，如果你是一個好人，那你身邊的朋友也會死是好人，如果你是一個壞人，你身邊的朋友也會壞人。”

“嗯...雲公子你給小夕送暖爐，所以小夕覺得雲公子是個心細善良的人，雲公子你又自幼跟隨在太子身旁，那太子殿下定然也是一樣的。”小夕轉了轉手中的暖爐，心懷感謝地說道。

話音未落，雲帆似乎察覺出小夕對自己的誇讚，向來面如銀水的他，從臉頰到耳根都紅了個遍，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眼神閃爍，了了也不敢看向小夕，只是輕聲說了句：“多謝小夕姑娘誇讚。”

小夕本就心思純清，只不過照實說了心中所想，並未覺得對方是一男子而覺言語有何不妥之處。

“雲公子不必客氣。”

雲帆那話也並非真的要謝謝她的誇讚，只是一時實在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到是小夕這不諳世事，又還如此理直氣壯的模樣，到是和她家小姐越來越相似了。

一牆之隔的大殿內，再精緻的窗格也擋不住夜襲的寒風，燭火將坐榻周圍照得十分明亮，俊男俏女的剪影躍然於窗紙上，迎上蒼色銀勾，景象精美絕倫。

礙着腳踝有傷，葉芷只好一條腿撩在榻下，一腿盤坐着，樣子雖然有些不雅，倒也絲毫不影響她見到美食的激動，雖說這宮裏的東西吃多了確實會膩，但耐不住人家宮裏的御廚手藝高超，食材珍貴，咱也不是沒加過世面的人，但這不是餓了嘛。

對面的墨麒風已然是吃飽了，茶都續到第二杯了，葉芷仍沒有停筷，很認真地盯着碟里的，墨麒風也十分認真地盯着她。慢慢地他也琢磨出，葉芷看似一直在吃，嘴裏不停，但其實她也沒吃多少，她是吃的慢，等她從碟中夾起一塊，放在碗裏甄別一番是何物，最後再放入嘴裏，咀嚼下咽，這個過程是有些久的。

“看來改日得吩咐內務坊在東宮搭座戲台。”墨麒風雙手撐膝，雙目盯着眼前人，就沒挪開過。

葉芷認真問：“你時愛上看戲了？”

“我是怕你日後吃飯都太無趣了，萬一我沒空陪你，正好看戲打法。”她那一邊吃着東西，一邊聽戲的恣意模樣似乎已經可以從墨麒風的眼中瞧見，他把他們都未來都已經想好了刻在記憶里，但那些都不存在於過去，而是將來，那個葉芷從不敢去想像的未來。

此時的葉芷神色暗淡，向來討厭畏首畏尾的她，此刻突然愣住了，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狀態端正的坐着，用從未有過的認真面對墨麒風。“墨麒風，我是個什麼樣人，我到底是誰，你是最清楚的，在這個世界裏，沒有人比你更知道我到底是誰了。”

“從我第一次向你坦白的時候，我就選擇了相信你。”與墨麒風相知相識的一幕幕不斷浮現在，她神色明亮，以至於點滴淚花都盡收墨麒風的眼中，她忽而一笑，“你知道嗎？我有一個特別厲害的本領，就是看人特別准。當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那個值得我無條件信任的人。”

墨麒風不知她為何會說這些話，面色凝重的盯着她，一種不好的預感由心而生。

“可是後來。”葉芷繼續說道，“你帶我進了皇宮，我知道了你是當朝太子，我開始有些害怕，害怕與你有任何交集，更害怕有一天自己會愛上你，而你是一國太子，我...，我卻不是正真的葉芷。”

墨麒風感受到葉芷的情緒在逐漸變得平靜，“我知道你是誰，知道你的家到底在哪，而我愛你，娶你，與你是否是正真的葉家三小姐沒有任何關係。”

他知道，葉芷試圖從他身邊溜走，語氣中充滿了挽留。

葉芷忍住了淚水，卻沒忍住哽咽，鼻頭的酸楚讓她不由的眼睛閃爍，“不對。”她搖頭看了看桌上搖曳的燭火，“我不是正真的葉芷就代表着我可能不會選擇嫁給你，我不是正真的葉芷就說明我們之間隔着千年甚至百年的區別，我不是正真的葉芷就代表着，我的思想和我的意志不會讓我過着你後宮佳麗三千，等着被寵幸的日子。”

此話一出自然是給了墨麒風當頭一棍，他似乎懂她所說為何，卻還是對她所提及的想法感到震驚，困惑。

“在我的世界你，愛可以很多，也可以變換，但是情只與一人。”葉芷望向墨麒風深邃的眼眸，“你的才華，你的地位，你的權勢，在你的世界裏你無人比擬的，但這與我所渴求的未來不同，我便不會嫁給你。”

“那你渴求什麼樣的未來？”他似乎在絕望中尋找希望，“隨便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

“我不要一輩子被關在這座冰冷的皇城裏。”她說。

“我可以在宮外給你修一座別院。”他說。

“我要縱馬自由自在的遊走天涯。”她說。

“我可以陪你。”他說。

“我願一生一世一雙人。”她說。

“我娶你。”

墨麒風此話似乎已經歇斯底里了，可一想起自己還有一樁與張家的婚約在身，眼神瞬間失了幾分底氣的閃躲開。

就算不曾親身過這般王侯將相的情愛，但歷史書讀了幾本，大致的結局自己還是知道的，好在自己也還算理智，這不是未雨綢繆，只不過是人性使然罷了，所以到這裏結束，對誰都好。

“謝謝你墨麒風。”葉芷給你倒了一杯酒，滿眼悲情，“謝謝你在我最害怕的時候站在我身邊，謝謝你在我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都及時出現，謝謝你願意抗旨娶我。”

墨麒風早已呆若木人，唇間欲說還休，葉芷早已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所以墨麒風...”不知剛才菜吃的多了些，還是什麼原因，一杯酒下肚很是解渴，話說到一半又給自己續了一杯，“我今天就是特意來告訴你，我喜歡你，但也只到喜歡為止了。”

殿中沉默許久，可以清晰地聽到葉芷杯酒下咽的聲音。

“原本以為你今日來，是被本太子的深情所動容。”墨麒風頷首自述，嘴角平靜。原本不滿父皇給自己許的這們婚事，張妙容只不過是張淵之用來監視墨麒風的一顆棋子，父皇也正好順水推舟選了張妙容做太子妃，既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藉助張家的力量來牽制自己，又可以讓張淵之念自己女兒的份上，從皇后那分出一股力來，從而達到制衡。他自小便知道身為皇家子孫，無論是太子還是皇子，自己的婚事從來都不是自己能做決定的，這樣一樁婚事是他早就料想到的，只是葉芷的出現，讓他對成親這件事上有了自己的貪念，別的姑娘她都可以不在意，但他自願葉芷能夠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為此他願放下傲氣，以一國太子之名，娶她葉芷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