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何如回首覓靈光
他身上的味道一直都很好聞，這一點傅靈光是知道的，同床共枕擦肩而過時，她都能聞得到，好像是杜衡的香味。
可她從來不知道，自己被這樣抱着的時候，那股香味還有他身上獨有的男子氣息湧入鼻端，竟是這麼的讓她不知所措和目眩神迷。
她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而裴行卻像是怕一鬆手她就不見了一樣，死死地抱着她，差點把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裏，而傅靈光也覺得自己的肋骨就快被他勒斷了。
“你、你怎麼了？”她艱難地問出口。
裴行抱着她聲音如訴，“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早點說？我怎麼能不記得你？我知道是你，我一直都知道我要娶的是你，靈光，靈光，你應該叫我二哥哥，你應該叫我二哥哥。”
傅靈光渾身一震，腦海中白光一片，只覺得自己半邊身體都麻木了似的。
裴行鬆開她的手，低低地道：“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顧小柒告訴我了，靈光，你要相信我，我知道我娶的人是你，我一直都知道你的，我從來沒有忘記你。”
“你說謊！”傅靈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眼淚就洶湧而出，直直地看着她，語氣中都是怨懟和控訴，“你要是記得我，為什麼見了我當做不認識的樣子！你要是記得我，為什麼不去敕樂關找我？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那麼多的白天，我都坐在酒館裏，看着官道，可你從來沒有出現過，從來沒有出現過。你早就忘記我了！”
看着她的眼淚落下，裴行似乎手足無措，而他不知怎地，眼睛裏也露出了晶瑩的水光，想要抬手去擦她的眼淚，卻被傅靈光一把揮開。
他無可奈何地縮回手，半晌之後才緩緩地道：“靈光，你相信我，我都記得你，只是成婚那天你哭了，我以為你不想嫁給我，所以我才不敢和你多說什麼。”
“那你為什麼不去敕樂關找我？”她眼淚流的更加凶。
裴行咽了咽口水，這才緩緩地道：“我並非是不想去找你，只是被父親攔下來了，所以我當時就下定決心，我一定要讓你回到京城，回到我的身邊來。”
所以他選擇了對抗劉黨，他那個時候有幾歲，應該只有八九歲的樣子，卻就是從那一刻下定了決心，要將劉黨一網打盡，讓他的小姑娘從敕樂關平安歸來。
也許，那個時候他並無什麼男女之情，可確確實實地是從那個時候，他才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和蘇鈺還有九王爺並肩作戰，還大啟一個清明朝政。
時過境遷，諸事加身，他生活在兇險之中，久而久之或許淡忘了對那個女孩的承諾，卻從來沒有放棄過要讓她回到京城的決心。
他手忙腳亂地抓着她，幾乎有些語無倫次了，“靈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忘記那個承諾的，我一直都以為是你已經忘記我了，你根本不會喜歡我，還有金六，你對他都那麼維護，可對我卻從來視而不見，我以為、我以為……”
傅靈光停止了哭泣，只是獃獃地看着他，心中的感觸不知道用什麼語言才能形容，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是甜又是苦又是酸又是辣，還有那麼一絲絲的蜜糖般的感覺。
她抽抽噎噎地道：“那你成婚那晚為什麼不說話？”
裴行結結巴巴地道：“那是因為你哭了，而且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你，我只是在想你和小時候的區別而已。”
說到這個，傅靈光破涕為笑，用力地錘了他一把，“你不是說我小時候很可愛嗎？”
裴行臉上似是泛起了一抹紅暈和羞澀一般，“是很可愛，可是現在你……現在你……”
他躲閃了兩下眼神，吞吞吐吐地說不出來，傅靈光惱了，“現在怎麼了？不好看了嗎？”
裴行趕緊搖搖頭，抬起頭來，艱難地說道：“現在你更好看了。”他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都驚呆了，從來沒有見過美麗和野性能結合的這麼自然的女子，處處都透着讓他欲罷不能的魅惑，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生怕唐突了她所以才一直不敢先說話。
傅靈光狐疑地看着他，不是說男子都喜歡像京城的女子那樣的人嗎？腰如纖柳，舉止文雅，溫柔婉約嗎？
裴行聞言笑了出來，搖了搖頭道：“那是他們喜歡，不是我，我喜歡的……”他抬眼看了她一眼，伸手抱住了她，“是你。”
傅靈光臉上的熱意騰地一下就燒到了耳朵根，連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羞赧起來，說出的話也沒有什麼說服力，“我、我才不信……”
裴行將她抱在懷中，緩緩地舒了一口氣，“靈光，你能回到我身邊，真的太好了。老天爺果然沒有薄待我。”
傅靈光挨在他胸口，心中歡喜中帶着酸楚，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對不對，只是娘親曾對她說過的話，依稀響在耳邊。
你要永遠相信你愛的人啊。
他或許不是故意不來的，他可能只是迷路了，也可能是想用另一種方式來到你身邊。
這一夜，正房中一直低語如訴，有時哭有時笑，兩人像最單純的孩子似的，將彼此的內心都剖白開來，將對對方的情意都袒露在彼此面前，讓她和他都深刻的知道，他們一直都是愛着的。
老天有眼，果然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裴家的所有人也不知道，之前相敬如賓彼此客氣的像是沒成親一樣的二爺夫婦，怎麼突然間就好的跟蜜糖一樣，就是來請安彼此眼中都帶着濃的化不開的甜意，這眼睛啊，就像是長到對方身上了一樣，片刻都離不得。
裴夫人笑得見牙不見眼，一點貴婦風範都沒有了，裴老太傅看在眼中，只是捋了捋鬍鬚，老神在在地看着兩人。
待吃飯的時候，一向奉行食不言寢不語的裴老太傅突然開始說起了裴行小時候的趣事，“你不知道，你們剛走的那兩年，這臭小子時不時地就要帶着包袱去敕樂關，說要去找你，被我給打的半個月下不來床，後來才慢慢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