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什麼是本分

梵小木覺得蘭陵王一定是開了什麼了不起的外掛。

在這漆黑的破地方，伸手不見五指的，她走路都要摸索着慢慢往前爬，他卻好似平常走道一樣輕鬆！

“蘭陵王。”，梵小木折斷了一根樹枝，“你這麼晚來這個地方，是來抓豬嗎？”

走在前方的蘭陵王腳步一頓，差點兒沒摔倒。

抓豬......她整天都在想什麼？

“你腦子裏除了抓豬就沒別的了嗎？”，蘭陵王斜睨着她。

“那你大晚上不是來這兒抓豬...打獵，難不成是閑的來看風景的？”，梵小木咔地一聲掰斷手裏的枝條。

蘭陵王沒有回答她，他向著山頂的方向看了看，“馬上到了，你自會知道。”

“蘭陵王我有時間的，我馬上就要走了。”，梵小木叫住走在前方的男人。

“嗯，我知道。”，蘭陵王沒有回頭，只是停頓了一下便繼續往前走。

“蘭陵王你跟我說說話唄，你從小就是這樣的嗎？”，梵小木注意着蘭陵王的動作。

“哎，蘭陵王你喜歡什麼顏色啊，你平常喜歡吃什麼？”

蘭陵王沉默着沒有說話。

“蘭陵王你平日裏喜歡做什麼，你去過很多地方吧？”

。。。

“蘭陵王你有兄弟姐妹嗎？”

終於，在梵小木提到這個字眼時，蘭陵王終於開口。

“不曾。”，他淡然地開口。

眼看他肯開口回答她的問題，梵小木稍稍放下了一絲顧慮。

“那......蘭陵王，你的家就在這裏嗎？”，梵小木小心翼翼地開口。

蘭陵王邁上最後一節台階，轉身看向她，他身上的衣物被風吹的呼呼作響，肩后的髮絲隨着風翻飛起來。

“那裏，就是我的“家”。”，梵小木隨着蘭陵王的目光看向山下遠方。

你見過海嗎，你見過夜中的海嗎，你見過漆黑夜裏的燈塔嗎？

梵小木覺得那一定是這廣袤無垠的大漠中最美的東西。

即使隔的很遠很遠，遠到只能看清星星點點的燈火，像漆黑的夜裏的螢火，像遠洋中的燈塔，在這廣袤的戈壁灘中，有那麼一個無比繁華的地方。

“那裏是我的家，曾經。”

梵小木知道，星火所在的地方，是蘭陵王城。

蘭陵王背着身，梵小木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能感覺到他話中包含了許多不知名的情愫。

有緬懷，有孤寂，有嚮往，甚至......蹭恨。

梵小木背着手走到他身旁，一同望向星火所在的遠方。

“有家...真好啊，哪怕是...曾經。”

蘭陵王望向梵小木，少女正仰頭望着她，眼裏滿滿的羨慕。

“你說什麼？”，他不確信地開口。

“我說，我很羨慕你，能有一個家，真好。”

梵小木找了快石頭坐下來，抱着胳膊望向遠方。

“我們不一樣。”

“你是被戰亂拋棄的，我是被上天遺棄的。”

“真的很想跟你比一下誰的父母更好，可根本沒什麼可比性，我連她們長什麼樣子，叫什麼都不知道。”

“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比我好，你七歲之前是快樂的，那是你的一生。”

“我的命是七歲之後才擁有，可我的一生早就過完了。”

“幹嘛這麼不開心呀，又不是你的錯。”

“我覺得你的父皇母后真的很討厭，他們跳下城樓的時候都沒有想到在身後的你。”

“你沒有被拋起，像我這樣的人比你倒霉多了。”

。。。

那個夜晚，風很大，夜色很涼，他靜靜地呆在那裏聽着眼前的少女訴說著她的故事。

故事很悲涼她卻全程笑的沒心沒肺。

好像歷經那些事的人不是她，在自己的世界裏就像一個旁觀者。

蘭陵王深吸了一口氣望向夜空，天上的雲霧被撥開了，露出大顆大顆的星星。

多年之後他仍記得，在那個夜晚他第一次體會到了那種感覺，心疼。

沒有比那晚還美的星星了，因為它像極了某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