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十年之約
村長兒子站在練三生面前，忽地深情款款道：“十七！十七！昨天是我不對，既然大王已經死了，你嫁給我好不好？我袁虎向天發誓，保證會對你好的！”
“滾！誰要跟你上演山村痴情霸道總裁故事？”練三生一腳踹在了袁虎的胸口上，“把我舉薦給山賊頭目，你好意思說對我好？”
袁虎倒在地上，握着拳頭嚎啕大哭：“十七！你為什麼不願意嫁給我？我可是村長兒子啊！嫁給我，就沒有人會欺負你了！”
練三生將劍舉了起來，就要衝袁虎的心窩刺去。
“啊——”村民們已經是一片慘叫了，喜婆死了不要緊，村長兒子死了，事情就鬧大發了！
袁虎更是臉色慘敗，一臉絕望。
“住手！”遠處傳來練老頭的聲音。
練三生連忙強行收住了劍，劍尖懸在了袁虎的胸前，甚至已經溢出了一些鮮血，不過僅僅只是皮外傷。
但是他的胯間忽地被打濕，還有濃濃的臊味。
竟然嚇尿了！
練三生嫌惡，抬頭看向遠處，只見遠處有兩名大漢挾持住了練老頭，旁邊還站着一名中年人。
“村長！”
“村長！”
鹽丘村民們鬆了口氣。
練三生見勢不妙，連忙抓着袁虎的肩膀，讓他站了起來，並且將劍橫在了他的脖子上：“站好！不然我殺了你！”
村長怒吼：“放開我兒子，不然我殺了你爺爺！”
練三生不甘示弱：“你先放了他，不然我殺了你兒子！我數三二一，你必須放了我爺爺，不然！”
她手起劍落，袁虎一隻耳朵落在了地上。
“啊——”
袁虎在凄厲慘叫。
眾人悚然。
村長臉色都白了，這練十七怎麼變得這樣心狠手辣，他氣得聲嘶力竭：“你快放了我兒子！不然我叫你們兩個碎屍萬段！你們，割掉練老頭一隻耳朵！”
大漢點頭，拿起匕首。
“啊——”
又是一聲凄厲的慘叫，然而這慘叫並不是練老頭的，而依舊是袁虎的，袁虎如今兩隻耳朵都落在了地上。
大量的鮮血順着袁虎的臉頰，淌紅了他的肩膀，觸目驚心。
“碎屍萬段？”練三生冷笑，“那看看是你的人快，還是我的劍快？”她這回直接將劍指向袁虎的胳膊，“這回是一條手，三……二……”
村長眼睛發紅，渾身發抖，幾欲發狂，卻迫不得已對大漢吼道：“放放放！放開練老頭！”
那兩名大漢只能放開了練老頭。
“過來。”練三生對練老頭道。
等練老頭慢悠悠地走到自己身邊后，練三生還是覺得一腔的窩火，她猛地將袁虎推倒在了地上，然後在眾人驚駭的眸光下，她抬起自己的右腳，往袁虎的胯間重踏下去：“垃圾，斷子絕孫吧你！”
“兒子！”村長急呼。
咔嚓——
“啊！”
伴隨着一聲撕心裂肺、不似人聲的慘叫，鮮血染紅了袁虎的褲襠，袁虎顫抖地指着練三生，卻頭一偏，徹底疼暈了過去。
練三生抬起一腳，將袁虎踹到了村長腳下：“還你寶貝兒子！”
村長氣得渾身都在哆嗦，脾性已然狂暴到極點，他暴跳如雷、他瘋狂咆哮：“練十七！你們！把她給我抓起來，今天她必須死！必須死！死無葬身之地！”
在村長的盛怒下，村民們不得不朝練三生湧來。
“來者，殺無赦！”練三生一聲怒吼，將練老頭護在身後，長劍隨意幾個揮舞，赫然殺掉了幾個衝來的村民。
村民們實在是難以靠近練三生，但是練三生也很難帶着重傷的練老頭突圍。
一村民惱火道：“練老頭！看你養的好孫女！我們鹽丘村這十二年待你們不薄！如果不是我們，你們現在爺孫二人還不知道在哪流浪，也許早就餓死了！”
“就是就是！你們就是這樣報答我們鹽丘村的？真是養了兩條白眼狼！”
練老頭艱難地咳嗽了幾聲，氣喘吁吁道：“不就是十年嗎？十年後的惡鬼，讓十七來驅逐就是。”
誒？
誒？
這老頭是瘋了吧！
練三生轉身震驚地望着練老頭：“老頭，你沒在跟我開玩笑吧？”
“沒有。”練老頭的眼睛雖然蒼老，但那眼眸之中的堅決，是練三生一直以來所敬佩的目光，這種“堅決”分明是來自於強者的自信。可練老頭會是什麼強者嗎？
聽見練老頭這麼說，村民們也都呆了，旋即又是狂笑，又是憤怒。
村長抱着渾身是血的袁虎，幾乎要氣瘋：“她把我兒子傷成這樣，斷我袁家香火，你現在談什麼惡鬼？”
練三生從地上掃起一塊石子來，一腳踹出，石子“嘭”地一聲砸得村長頭破血流：“你再廢話一句，信不信我先殺了你？嫌我斷你香火，你不會再生一個去？我斷你命根了嗎？”
村長捂着幾乎要裂開的額頭：“你！你們還愣着做什麼？殺了她，殺了他們！”
但其實此時村民們已經非常害怕練三生了，繼續讓村長鬧下去，他們肯定要在練三生手下死更多人！
於是他們強行轉移一波話題：“練老頭，你是不是老傻了？讓十年後的十七去驅逐惡鬼？她不被惡鬼撕了就很不錯了！”
“你休想糊弄我們，在我們搬離鹽丘村前，你們都得拿命來抵！”
“想搬離鹽丘村談何容易啊，這裏四面環山，你們年輕人可以，我們這些老人小孩怎麼辦？”
練老頭的拐杖雖然在顫抖，但此時的聲音卻意外地很清楚：“你們不要忘了，十七她搗毀了山賊窩，區區惡鬼又怎在話下？”
老頭！
山賊窩不是我剿滅的啊……
是那來路不明的超級大壞壞少年啊！
練老頭：“我會讓十七去外界歷練，十年後歸來。”
練三生翻白眼：老頭，就算同一個姓氏，可我們本是陌生人啊，你也太信任我了！好吧，你信任十七才是？
練老頭如今連拐杖都不抖了：“如果你們不信的話，我練老頭這十年絕對不會離開鹽丘村半步，十年後十七若不歸來，我任憑你們處置。”
練三生：“你？”
練老頭小聲道：“我的身體，根本離不開這個地方。”
練三生：“……”
“放屁，如果是調虎離山呢？你一個老頭的命值幾個錢？她若不回來怎麼辦？”
“她會回來的。”練老頭伸手在練三生的頭上輕拍了幾下，“因為村后的墳，是她父母的墳啊。”
練三生一時無言以對，轉頭去看練老頭。
練老頭那眼神真是讓她難以拒絕。
好吧，如今是騎虎難下，再大的逼也要裝着。
練三生索性硬着頭皮道：“好！這十年之約我就應下了！”然而她心裏卻沉思：反正那些惡鬼當我是“王”，沒準十年後還當我是“王”呢？就算不當了，十年時間，我還就不信我不能在這個世界混出什麼花樣了！
練老頭和村民們交涉了一會兒，村民們勉強相信練三生，畢竟山賊窩被搗毀，不是誰都能做到的，不過他們得先去山上探探虛實，如果事情是真的，他們才會放練三生走。
而且就算不放，也得放，現在留着練三生在村裡，分明等於留一洪荒猛獸沒什麼差別！他們怎麼也搞不明白，練三生如何變得這樣殘忍！
至於村長，練三生威脅要半夜暗殺他和袁虎，他就安分了。
……
跟練老頭回家，練三生費盡心思，說她磕破了頭，記憶缺失，然後從老頭口中套話，才知道練老頭叫“練蒼”，十七平時都叫他“練爺”。
而且十七的身世很有問題，並非是練三生一開始想的普通女孩，練蒼是知道惡鬼不會傷害到十七的，所以才敢替她定下十年之約。
再者，練蒼帶着十七定居在此地，竟是因為此地位處鹽丘盆地陰氣重，最適合養着十二年前剛出生時很脆弱的十七。此外，血月是整個大陸都有，但當夜會掉惡鬼的，只有這個盆地。
不過為什麼要用陰氣養着十七，練蒼沒有說。
短短的交流，讓練三生覺得練蒼雖然看起來很弱，但他是一個很睿智的人。
練蒼領着練三生來到了村后的一處墳邊，墳墓很簡陋，很小，無字碑。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這是你父母的衣冠冢，他們被仇人所殺，屍骨無存。十七是你爹娘亡去的日子，你要牢記。我定下十年之約，讓你離開鹽丘村，並非單獨是為了驅逐惡鬼。而是，希望十年後的你，能夠回來替你的爹娘報仇，很抱歉，我現在還不能說他們是誰。”
不簡單，十七的身世絕對不簡單！
這個穿越有點值了！
練蒼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來，遞給了練三生：“我看你方才身手很好，這些年耕田有些效果。如今你已經有了自己生存的能力，該出去闖闖了。翻過山，往南走一個月，去一個叫發姬城的地方，找星鬥武館的方樓傑。明天就啟程吧。”
哇，我還是十二歲的小女孩啊，這麼放心我？等等？星鬥武館？武館？天吶嚕！我就說嘛，要出新手村了！將來可以飛天遁地，呼風喚雨了！
可以，這個挑戰我接下了！
有村民上山查看了一下，發現山賊窩果然被搗毀了，沒有一個山賊活下來，也就半信半疑地答應了讓練三生外出歷練。
隔日清晨。
練蒼站在村頭囑咐着練三生：“在那裏要好好表現，能忍則忍，不要惹事。切記，勿動怒。”
這個囑咐有些莫名其妙，練三生還是答應了下來。
道別後，練三生讓練蒼好好照顧自己，走了幾步后，又突發奇想地回過頭來，望着練蒼：“練爺，你笑過嗎？”
練蒼愣了愣，許久才搖頭：“沒有。”
“那十年後，我想看到您，練爺的笑容。”練三生哈哈笑了幾聲，穩了穩背上打滿補丁的包裹，背對着練蒼揚手，決然離去。
在一些村民的冷嘲熱諷下，練三生遠離了鹽丘村，望着漫漫前路，喃喃低語：“江湖，我來了。”
這是一個只能死一次，沒有復活點的世界。
將來，是什麼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