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議事長的計劃
冰窖內很冷,冷得瑪希的每一個呼吸都凍成了冰渣。但她還是堅持留下。
“加溫。”她在女人身上再施展了一次魔法,隨後又拉了拉披在女人身上的毛毯。女人仍然昏迷着,沒有蘇醒。
“為什麼要把她帶來?”離開塔納家時,她問巫師長。
“多一個俘虜,多一個談判籌碼。”巫師長如是回答。
“我以為你很講信用。”
巫師長輕笑幾聲說:“放心吧,我會遵守承諾放了英孚勒。吉爾我也不會傷害的。就把這一對關一起吧。”
瘋子。瑪希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暗暗罵道。這麼冷的冰窖,連強大的龍族都被凍暈,何況是吉爾這樣的人類,若沒有魔法保護,不消幾分鐘便會被凍死。
所以她留下來了,為了照顧還昏迷不醒的吉爾。
“吉爾,醒醒,吉爾。”她和吉爾已經待在這裏夠久了,她決定先把吉爾叫醒。
被用力搖晃的吉爾,終於緩緩睜開雙眼。
“瑪希?”剛剛蘇醒的意識,讓吉爾還處於困惑的狀態中,她坐起身,看着瑪希,“我在哪裏?”
“在魔域。”瑪希將毛毯披在她肩上,回答說。
“魔域?”迷離的雙目,聽到這個詞后忽的亮了起來,“我怎麼會在這裏?愛萊塔!愛萊塔在哪裏?”
“你冷靜點聽我說。”瑪希按住她,解釋說,“按計劃,我們只想把愛萊塔帶回來。但巫師長臨時起意,把你也一併帶了來。至於愛萊塔,她現在在上面,被巫師團看管着。”
“那你呢?你為何沒有與他們一起?”
“如果我和他們在一塊,你這會兒已經成凍屍了。”
聽到瑪希的回答,吉爾輕笑起來。
“你笑什麼?”瑪希開始懷疑她的腦子是不是被凍壞了。
“我賭對了。”吉爾回答。
“賭對了?”
“當我決定屈服巫師長,出手對付愛萊塔時,我跟自己打了一個賭,”吉爾拉住她的手,“我賭你還記得我們之間的情分,賭你不會拋下我們不管。”
瑪希默默地抽出自己的手,許久沒有說話。
好奇怪啊。瑪希想,自己明明對她們說了那麼多惡言,犯下自己都覺着無法饒恕的罪行,為何吉爾還是把性命寄托在自己身上?
她想不明白,但是這已經不再重要了。
“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她問。
“什麼地……”經她提醒,吉爾才轉頭打量冰窖,然後視線定在了不遠處的那個鐵架上。她的嘴唇開始發抖,站起身,朝那個冰凍的身體走去。
“他……”吉爾站定在英孚勒的面前,伸出手卻不敢觸碰,“他死了?”
“沒有,”瑪希回答,聽到吉爾大大地舒了口氣,“他被冰封在此,就是為了巫師團擒獲愛萊塔,跟你做交易。”
“巫師團會放了我們倆嗎?”吉爾轉身問道,她的雙目已通紅。
“她說會。”巫師長是這麼說的。
“你相信嗎?”
瑪希沉默了。她將信將疑,她不知道巫師長在想什麼,或許因為外表的關係,瑪希總認為巫師長行事過於兒戲。但是見到巫師長那個囂張跋扈的母親,瑪希又想,說不定這母女倆有着自己的謀划。
“我不全信。”她回答吉爾。
“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她看向吉爾,問:“我們?我何時與你站在一起了?”
“從你留下來照顧我開始,”吉爾笑着拉了拉肩上的毛毯,“不要否認,瑪希,你想救我們的吧,從一開始。”
從一開始?不,不是一開始。瑪希覺得吉爾在感情這方面很天真,當然她沒有說出口。
吱呀,地窖的門被打開,一名巫師走了進來。
“瑪希,”巫師瞧了眼吉爾,對瑪希說,“巫師長喚你過去。”
“知道了,馬上去。”
傳完口信,巫師便離開了。
“估計是有事,我先上去。”瑪希對吉爾囑咐說,“不要碰任何東西,也別試圖解開校尉身上的巫術。那很強,擅自行動會反噬的。”
“好,我等你。”吉爾很聽話地在英孚勒的身邊坐下。
巫師長真的會放了他們倆嗎?瑪希再望了一眼他們倆,便離開了冰窖。
巫師長正悠閑、甚至有些得意地坐在客廳內,旁邊是阿奈議事長,他們倆對面的椅子上癱坐着昏迷不醒的愛萊塔。
目前為止,愛萊塔除了臉色慘白之外,身上沒有其他傷。
“叫我有事嗎?”瑪希走進客廳,問道,與阿奈議事長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
可能巫師長有她的計劃,但瑪希和阿奈也有他們的計劃。
“吉爾醒了?”巫師長不急着回答。
瑪希點點頭,站定在愛萊塔的身邊。
“奧芮,你為何多綁了一人回來?”議事長問。
“議事長,您多心了。我不過是想多重保障而已。”
“保障?不過是個小小的貴族千金,對我們的計劃有什麼助益?”
巫師長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說:“現在龍后已在面前。議事長,我們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了嗎?”
“下一步計劃也需要我嗎?”瑪希冷冷地問道,對此表示很不感興趣。
“你可以參與,也可以不參與。”巫師長笑着說。現在的她,可以說非常得意。成功擒獲龍后,不管後面的計劃是什麼,她的計劃已完成了一大半。
瑪希看向議事長,他也沒有告知過自己後面的計劃。
“瑪希,我們最終的目的是希望挑起神族與龍族的戰爭。”議事長解釋說。
“這與我的復仇沒有任何干係。”瑪希再次表示不感興趣。
“怎麼會沒關係?”巫師長卻不認同她的看法,“你想想,若神族龍族開戰,身為龍帝的合作者,又曾具備魔后資格,‘血魔女’不就成為神皇首要的攻擊對象了嗎?”
“我以為你擒住愛萊塔,是想要挾龍帝。”
瑪希的話讓巫師長大笑起來。她說:“如果真是如此,我根本不需要與阿奈議事長合作。”
“巫師團想通過我,將綁架龍后的罪名嫁禍給神族。這麼說來……”議事長明白了,“你把那個貴族千金綁架來,是想讓她帶信給龍帝。”
“沒錯。這罪名嫁禍好,線索還是要露給龍帝的。”
“但是吉爾已經知道這裏是魔域了。”瑪希看不出這個計劃有多高明。
“這才是最微妙的地方,”巫師長顯得有些興奮,“你想想,與神族關係甚好的妖精族,為何頻繁進出魔域?這首先會讓龍帝感到困惑。他必然會質詢魔王陛下,而毫不知情的魔王陛下必然表現得很無辜,這會讓他更為困惑。如果……”
“魔王不知道你們綁架愛萊塔的計劃嗎?”瑪希打斷巫師長,問道。這讓她大為驚訝,瑪希以為魔王即使不支持,也應該對自己屬下的行為有所耳聞才對。
巫師長轉了轉眼珠,估計是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解釋道:“魔王陛下日理萬機,無需為這些小事費心。”
“是你和令堂背着他私下謀划吧。”
“哼!陛下仁厚,不屑與神皇計較。但我們這些下屬可不答應。那個神皇……”提起魔族的敵人,巫師長恨得牙痒痒,“傲慢,嬌縱,不把魔王陛下放在眼裏,實在可恨。”
她的話和表情,讓瑪希深刻感受到巫師長,不,整個巫師團對神皇的厭惡。
瑪希沒有搭話,這與自己無關。她看了眼阿奈議事長,對方神情淡然,順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她轉頭看向客廳一角的壁爐,此時正燃着火,煮着一壺茶。想來已煮了一會兒,水聲沸騰,茶香四溢。
“所以你打算怎麼讓吉爾透露消息給龍帝?”她問。
“我可沒限制她的魔力。說不定這位紫袍魔法師會衝破冰窖的門,偷偷跑上來。然後一不小心偷聽到我們的話。”
巫師長笑了笑,抿了口茶後繼續說:“正好聽到,神皇使計讓妖精族聯合巫師團綁架龍后,並將其綁至神域的計劃。”
“然後巫師團再很不小心地讓她逃脫。對嗎?”瑪希明白了她的套路。
神皇要置愛萊塔於死地,此事阿奈議事長告知過瑪希,所以這是事實。她也確實攛掇妖精王幫自己完成此事。
但神皇對阿奈議事長與巫師團合作,並不知情。想必,連妖精王都不會想到吧。
如此想來,神皇是被阿奈議事長和巫師團算計了。想想還真有些諷刺呢。
“但我不明白,若此事成功,巫師團,或是魔族,有什麼好處?”
“呵呵,”巫師長輕笑,“當然有好處。神族和龍族開戰,等他們打得難分難解,兩敗俱傷的時候,魔族就能坐享其成了。”
“說到底,還是為了魔族能統治世界。”
“哼!當年一役,若不是妖精族幫忙,我魔族早就戰勝,穩坐五族之首!”巫師長很不服氣地強調。
“議事長,在此事上,妖精族的立場不是很尷尬嗎?”瑪希轉頭問道,“妖精王若與神皇交好,那神族、龍族開戰,妖精族必然助戰神族。何況聽巫師長的意思,魔族是不會輕易饒過妖精族的。”
“沒錯,”阿奈議事長嘆了口氣,“此計劃若成功,對我妖精族很不利。”
“議事長,”巫師長的笑容褪了下去,“我們討論過這個問題。我向你保證,若你協助我們完成此計,魔族與妖精族往日恩怨一筆勾銷。”
“怕只怕這是你的一面之詞。”瑪希卻不相信,“議事長,你沒忘記艾基特琳吧。巫師長對待沒有價值的下屬都如此無情,更何況是有宿怨的妖精族。說不定等魔族一旦統治世界,妖精族就會遭受滅頂之災。”
“你給我閉嘴!”巫師長怒道,重重地將茶杯扔向瑪希,當然被躲過了。
咕咕嚕嚕,茶煮開了,沸騰的水頂着壺蓋鑽了出來,灑在火堆上,發出滋滋的聲音。
“不必動怒,巫師長,”阿奈議事長站起身,將茶壺拎起,重新為巫師長倒了一杯,端到她面前,“瑪希是莉絲的學生,她替自己的老師孝敬我這個老頭,所以多想了些。”
隨後他又坐回自己的位置,對瑪希說:“瑪希啊,你說的這些我都想過。但是與巫師團合作這麼多年,巫師長的為人我還是相信的。她對我承諾的事情,大部分都兌現了。不必擔憂。”
“是嗎?若只是我多心,便好。”瑪希低下頭,沒有再說話。
“那是,”巫師長喝了口新煮開的茶,潤了潤喉,“雖說我接管巫師團不到十年,但議事長你與巫師團合作的時間長,我們的那些約定,哪個沒兌現?”
“是啊,大部分都兌現了。”議事長應着話,手指摩挲着他的茶杯,又長長嘆了口氣,“大部分啊。”
瑪希清晰地看到他的眼中露出悲傷的神色,他的手指在微微發抖。同一時間,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她感受到這個客廳內忽然多了一個氣息,而且近在她的身邊。
“對啊,大部分都兌現了。剩下的么,”巫師長將議事長的嘆氣誤認為對合作的不滿意,連忙解釋說,“等魔王陛下統治世界后,也能幫你兌現。”
“是嘛?”議事長輕笑,笑得有些凄涼,“連小女都能幫我復活?”
聽到他的話,巫師長瞬時沒了笑容,疑惑地問:“怎麼好端端地,議事長提起多洛莉絲魔法師來?”
“我不能提嗎?”
“當然不是。令千金命喪‘血魔女’之手,議事長必然很心痛吧。好在魂魄無恙,再造一具肉身,對於魔王陛下來說也不是難事。”
“呵呵,”議事長又笑了,“魂魄無恙?遭受那麼強大的心繫巫陣,單是魂魄無恙又何用?莉絲她……她的魂魄至今還處於混沌狀態,連我這個父親都認不得。”
提起女兒,議事長瞬時沒了與巫師長謀划大計時的光彩,只有老父親的傷心。
聽到議事長的控訴,巫師長咽了咽口水,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她回答說:“議事長,當時攻破埃弗洛特斯的計劃迫在眉睫,心繫巫陣是最有力的武器。而且令千金自己當時也是心甘情願……”
“莉絲自己願意,所以你們就全然不顧她的死活嗎?”議事長忽然提高了嗓門,情緒有些激動。
巫師長愣了愣,沒有料到議事長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她有些緊張,順勢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然後說:“您這是在跟我算舊賬嗎?”
“我只是想替我可憐的女兒討個說法。”
“說法?呵呵,”巫師長冷笑,“今時今日您找我要說法,是不是有些晚了?”
“一點都不晚,”議事長說,“奧芮啊,我這個老頭,做事情向來知道分寸。之前沒跟你提,是因為有很多事,我還看重巫師團的合作。”
“怎麼?現在我們的合作就不重要了?”
“重要?”議事長看了看瑪希,又回頭看向巫師長,“就如瑪希所言,我們現在這個計劃,對魔族更有利,而對妖精族,則留有很大的隱患。既然你們對莉絲下得了狠手,那也肯定能對我們下狠手。我很擔心,我們暗算完神皇,巫師團會反過來暗算妖精族。我可不願意當妖精族的罪人。”
“哈哈,阿奈議事長,”巫師長覺着議事長的話有些好笑,“且不說我根本不屑暗算妖精族。就算我有這個心,事到如今,你又能耐我何?怎麼?你想在我的地方,殺了我不成?”
面對巫師長狂妄的叫囂,議事長倒顯得十分沉着冷靜。
他長長地吐了口氣,身體放鬆,靠在椅背上說:“如果我想呢?”
又是沒料到他的回答,巫師長皺眉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大笑道:“哈哈哈——阿奈,你是不是傻?竟然想在魔域殺我?就算你是妖精族的元老,也辦不到!”
說完巫師長站起身,揮舞起雙手。
“千蟲萬噬!”她念出巫咒,試圖先行發起攻擊。
卻沒想到,什麼都沒有發生。
當然什麼都沒有發生。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議事長成竹在胸。
“我的巫力?你對我做了什麼?”巫師長不甘心,繼續施展了多個巫術,卻都沒有成功。她的巫力消失了。
“你知道的,我擅長用藥。當年連陛下都沒逃過我調的葯。”議事長喝着茶解釋說,“你的茶里我放了一些能抑制你巫力的葯,藥效很強,沒有解藥,但一日後會自行消失。”
“你,你,你以為這樣就殺得了我嗎?”失去能力的巫師長,開始恐慌,身體開始發抖,“來人,來人哪!”
“不用叫了。”議事長又說道,“瑪希在你的下屬離開后,便在客廳內設了結界,現在任何聲音都傳不到外面。外面的也進不來。”
巫師長倒吸一口冷氣,瞪大雙眼看向瑪希:“你們早就計劃好了?”
瑪希點點頭,說:“早就計劃好了。議事長說,擒獲龍后,得到你的信任,屆時與你獨處,便是我們替老師報仇的最好機會。”
“阿奈,你若現在殺了我,你無法向魔族交代,你們倆更別想活着出去!”
“誰說我要殺你的?”議事長轉頭看向瑪希的身旁說,“要殺你的是他。”
瑪希的旁邊,一個身影漸漸清晰起來。待大家看清他的樣子,巫師長本就害怕的表情,變得越發猙獰,她緊緊盯着來人說:“奧格!”
“我是英格拉姆,姐姐。”英格拉姆糾正道。
“對,你不是我的胞弟奧格,而是‘血魔女’的學生,英格拉姆。”巫師長咬牙苦笑,身體顫抖不已。
“看在多年合作的情分上,讓你的弟弟送你一程。”議事長補充說。
“我不明白,”巫師長此刻有些疑惑,“你們,是怎麼達成合作的?”
瑪希也不明白。藉此機會解決巫師長,是阿奈議事長與自己事先商量好的。但是議事長沒有明確告知自己方法。
五族中,除了人類,要致其他四族於死地,不是輕易能辦到的。例如妖精族,雖肉身被毀,若魂魄保存完好,千年後還能依託新肉身復活。而魔族,即使傷勢再嚴重,即使失去大半的身體,只要大腦或心臟無損,便還能復活。
擁有一半魔族血統的巫師長,想來也不例外。那麼如何能保證他們一舉成功呢?
看來英格拉姆掌握着這種方法。但是……
“我與‘血魔女’做了筆交易。”議事長簡單地解釋了一句,不再往下說。
交易?和“血魔女”?這出乎瑪希意料。多洛莉絲的死,“血魔女”脫不了干係。阿奈議事長又怎會與仇人為伍?
“呵呵,您不愧是妖精族的元老,為了族內利益,不惜與殺女仇人做交易。”巫師長嘲笑道。
“嚴格來說,是巫師團造成了多洛莉絲大人的慘狀,而老師,只是幫她解脫而已。”英格拉姆替自己的老師說話。
他說的不無道理。當年“血魔女”解除巫陣,瑪希在一旁從頭到尾看得明白。實際上道理她都懂,這三年不過是被痛苦和嫉妒蒙蔽了雙眼而已。
“這麼說,”巫師長泄氣地說,“奧格,不,英格拉姆,你真的要殺了我。就為了你的老師與妖精族的交易。”
“姐姐,”英格拉姆往前走了一步,“魔王根本沒有統治世界的野心,如果你和母親能放棄這個妄想,我們還是一家人。”
“閉嘴!”英格拉姆的話,激起巫師長的怒氣,“你還有臉提母親,提一家人!當年我讓你潛入艾克特貝斯,伺機竊取聯合海軍潛水艦船,你卻藉機到海底盜走了母親的愛劍。怎麼,今天你是打算用這把劍來對付我嗎?”
英格拉姆搖搖頭否認道:“姐姐,雖然我身上有一半魔族的血脈,但我的養父母是人類,他們待我如己出,我也視他們為生身父母。我不能,也不願破壞他們辛苦建立起來的國家。我知道自己違背母親的意願,必然會招來殺身之禍,所以才盜走她的佩劍,以作防身。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哼!跟着‘血魔女’這麼久,她的油嘴滑舌倒是學了七八分啊。英格拉姆,你的話我一句都不信。”
“英格拉姆,你姐姐是不會就此罷休,放棄自己的計劃的。”議事長催促道,“你還是幫幫她吧。”
“姐,我跟老師說好了。如果你放棄計劃,解散巫師團,她能幫你。”
“我不需要幫忙!助魔王陛下統治世界,是我生來的使命。放棄這個使命,就等於要了我的命!”
“你怎麼這麼固執?魔王自己根本沒有這個想法,為何你們一定要推他上位?”
對巫師長的堅持己見,瑪希十分不解。巫師長雙目通紅,情緒激動,彷彿被下來巫術一般。
英格拉姆長長嘆了口氣,拔出一把青紫長劍,劍無外鞘,與瑪希見過的眾多佩劍不同,這把劍沒有劍鋒,通體冒着熱氣。
“殺魔,必用魔劍。”議事長說。
“看來,”巫師長淡淡地瞧了眼長劍,對弟弟說,“我今日難逃一死了。但是英格拉姆,你做好準備了嗎?弒殺親人這條罪,將伴你一生。我們魔人的一生,可是很長的。”
“嗯,我知道。”
說完,英格拉姆提劍走向巫師長。對方不躲不避,站在原地等着他靠近自己。
“姐姐,再見。”英格拉姆輕輕說道,伸手抱住巫師長。
被弟弟擁抱的巫師長,露出一個凄涼的笑容,雙手也回抱,然後無聲無息地緩緩閉上雙眼。
不知為何,瑪希忽然覺着很悲哀。那個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揚的巫師長,就這樣逝去了。
計劃如他們所願,但來得太快、太容易。讓瑪希有種不切實際的錯覺。
她回頭望望仍在昏迷中的愛萊塔,又看看議事長,有些不知所措。
“接下來……”她不禁問道。
“接下來才是最難的。”議事長仿若了了一件心事般,癱坐在椅子上,“就看我們運氣如何,能不能在被奧娜魔妃一黨和巫師團發現之前,面見魔王。”
“從這裏到魔王居所,有很長一段路。僅憑我們幾個,是無法堅持到那裏的吧。”
議事長看着愛萊塔沉思片刻后,說:“瑪希,把龍后叫醒。”
“是。”瑪希上前將解除了愛萊塔身上的沉睡魔咒。
不消片刻,愛萊塔緩緩蘇醒過來。
“瑪希?英格拉姆?”見到在場的人,愛萊塔吃了一驚,“這是哪裏?”
“龍後殿下受驚了。”議事長上前請罪。
“阿奈議事長?”對議事長出現在此,愛萊塔倒沒有感到意外。
“是。此處是巫師團在魔域的居所,我們現在處境很微妙。”
“哦?”愛萊塔輕輕應了一聲,轉頭看向英格拉姆,“英格拉姆,那是……”
她看到英格拉姆將沒有生命跡象的巫師長輕輕放倒在地。
“我姐姐已經過世了。”英格拉姆回答說。
“這麼說,老師預料得沒錯。巫師長終究不願放棄嗎?”愛萊塔惋惜地嘆了口氣。
老師預料得沒錯?瑪希由此聽出了端倪。
“愛萊塔,你莫不是假意被擒?”她問。
“嘿嘿,被發現了。”愛萊塔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我接到吉爾邀請函時,老師就在皇宮,隨後又讓英格拉姆送了信來,把我可能遭遇的描述了一遍。所以大體是知曉的。”
“這麼說,”議事長瞭然,“龍後殿下必然也知道我們如何脫困了。”
“唉?要脫困嗎?”
“大人難道沒跟你說,如何從魔域離開嗎?”瑪希無力地問道。她覺着以“血魔女”的個性,說不定故意不說,來考驗考驗,順便為難一下自己的愛徒。
愛萊塔無辜地搖搖頭,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議事長嘆了口氣,說:“我們要見到魔王,請他送你離開。”
“議事長,您確定魔王會答應嗎?奧娜是他的寵妃,我們殺了她的女兒,又阻她大計,魔王說不定會替她出頭。”
“就如方才奧芮所說,魔王對奧娜一黨的計劃毫不知情。說明奧娜很明白,若他們在計劃完成前被魔王知曉,必會被責怪和制止。如此想來,魔王還是比較明理的。”
“我同意議事長的說法。”愛萊塔點頭認同說,“雖然與魔王只有一面之緣,但我感覺他比神皇講道理多了。”
“既然如此,那就請龍后開道吧。”
“咦?”議事長的話讓愛萊塔不明所以,“議事長,你讓我打前鋒?”
“是的。請你化為龍形在前面打開通路。”
“唔,是個好辦法。”英格拉姆率先明白過來,“龍后忽然出現在魔域,必然讓魔族驚慌失措。龍身龐大,一遊動便能至千里之外,就解決了這裏到魔王居所路上的大部分障礙。”
“各位,我好像是被綁架到這裏來的唉。”愛萊塔無辜地提醒自己受害者的身份。
“殿下力量強大,我等均需仰仗您。”議事長誇獎道。
“愛萊塔姐姐,老師說自救者天必救之,意思是說……”
“停!我知道老師什麼意思。打前鋒而已嘛,反正我也好久沒活動了。”
“把吉爾和英弗勒校尉帶上。”瑪希提醒說。
“各位,”愛萊塔忽然停下來往外走的腳步,“我們為何不能直接逃走呢?”
她的話讓在場一眾愣住了。這個選擇,他們可沒考慮過。
“逃走?”議事長似乎對這個詞很陌生。
“從哪裏?斯貝斯塔姆廣場?”
“對啊,從這裏到魔域的斯貝斯塔姆廣場,距離遠嗎?”
“不遠。”瑪希回答說,“但是我們就這麼離開,合適嗎?”
她看向低頭沉思的議事長,對方似乎有別的考慮。
“僅僅解決一個巫師長奧芮,是無法阻止魔族統治世界的野望的。”議事長說道。
“議事長說打算將奧娜魔妃也解決了嗎?”瑪希問道。
英格拉姆臉色沉了沉。雖說他與奧娜魔妃幾乎沒什麼母子之情,但一日內接連失去自己的親姐、生母,任誰都無法接受的吧。
“議事長,”愛萊塔卻看出了不同的問題,“阻止魔族統治世界,對你為何如此重要?”
彷彿被觸及痛點,議事長的表情不自然起來,他轉頭看向愛萊塔回答說:“龍後殿下,魔族統治世界,必然危及各族存亡,我身為妖精族元老,自然要為本族安危考慮。”
“那你完全可以向魔王修書揭露奧娜的惡行。”愛萊塔卻沒有因此止步,繼續追問。
議事長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先看了看巫師長的屍身,隨後說:“如此,她最多受到魔王斥責,被勒令中止計劃,並不能達到根除的目的。”
“根除?議事長要斬草除根,是為了阻止他們的計劃,還是想抹掉自己與他們合流的證據?”愛萊塔笑着問道。
議事長笑了,轉頭迎上愛萊塔的目光,說:“龍後殿下過慮了吧。我既然與令師合作,就不怕自己與巫師團合作一事暴露。”
他說得坦蕩蕩,讓愛萊塔無言以對。但旁聽的瑪希,覺着就如愛萊塔所言,議事長與巫師團的合作,必然有些秘密是絕不能泄露的,以至於他想到斬草除根的辦法。
正當大家在去見魔王還是直接逃跑之間猶豫不決時,上空忽然傳來一陣巨大的雷鳴聲。
雷鳴聲?怎麼可能?這裏是海底,天空之上的聲音怎會傳到這裏?
看到愛萊塔臉色一變,瑪希立刻明白過來。
龍帝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