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難以預測的敵人

冰冷死寂的宇宙里，看不出什麼異常，但在寂靜之下，一處隕石帶附近，是密集的戰艦在排列，強勁的隱形系統給戰艦帶來優異的隱身能力，只要不移動位置，很難被發現。集合在一起是出於快速行動的考慮，雖然這增大了暴露的風險。

戰艦群的位置離堡壘般的空間站有些距離，即便聚集在一起也不擔心被空間站發現，因為戰艦群中有母艦，近萬米的巨大體型如同隕石，其強大的雷達不僅探測範圍以天文單位來記，本身還有干擾其他雷達的強大能力，空間站的雷達根本不能與之相比，就是眾多的偵察衛星也不行。

看戰艦上的旗幟，那顯眼的黑色海盜旗，這是黑旗的艦隊，當然除了他們自己，現在還沒人看得到他們。

空間站那邊一如既往的安靜，別說發現了，就是站在屏幕前觀察星球情況的都沒幾人，僅有的幾人還是因為黑旗戰艦編隊的到來而不得不值班，巡邏隊伍都沒派出。長期以來的平靜，讓空間站的人員無事可做，又不能嚴重違紀，只能懶散着混日子，這也是空間站人員不到兩百人的原因。

母艦指揮室，阿爾瓦上將看着投影出的空間站影像，眉頭微皺，對空間站的紀律很不滿。這要是他的兵，這會就該在軍事法庭了。他的手下就沒有這樣懶散無紀律的兵，空間站的最高長官只怕是個飯桶，委員會把異獸星的封鎖任務交給空間站，或許就是個錯誤。

當然他也只是想想，並不敢插手空間站的事。參與領域法的各大勢力共同組成的委員會，全權負責異獸星的事務，本就不是黑旗能插手或影響的，換句話說，即便異獸星出事了也不關黑旗的事，那是委員會高層的責任。

只是，異獸星這樣一個被各大勢力高層看重的要地，讓一個鬆懈懶散的空間站看着真的好嗎？他們黑旗都在外面駐紮着一支艦隊提防異獸星呢！

進入異獸星的先頭部隊也就是誘餌傳回了消息，是克萊星的尼亞克中校發出的。聽着彙報，阿爾瓦上將漸漸凝重起來，一時間難以做出判斷。先頭部隊降落地面兩小時不到，就遭受到了進攻，未免太快了，哪個勢力敢這麼快就把精英戰士派遣過來了！

尼亞克他們甚至沒有發現敵人的蹤跡，一直被引誘着進行反擊。怎麼看，這都是有預謀的進攻，完美的把握住了戰鬥的節奏，把尼亞克他們算計的清清楚楚，難以組織有效的反擊，慘重的損失無可避免。

這估計經過了很長時間的預謀，或者就是敵人太過強大，強大到可以騙過所有檢測儀器，使他們不能發現對方的異能量波動。

這就是阿爾瓦不能做出判斷的原因，兩種可能都有很大可能，他不能判斷出錯，本部為了這一天，可做了幾年的準備，不容有失，按兵不動就成了無奈的選擇，他甚至不敢派出偵察飛行器去近距離偵察。

戰艦的雷達雖然強勁，但對高階異能者來說，只要距離夠遠，不讓雷達發現不是難事，他自己就是高階異能者，深知這一點。艦隊所在的位置距離異獸星，剛好在這個範圍內，這也能有效瞞過高階異能者的感知，不讓後者產生莫名的危險感，對雙方而言都是安全距離。

但沒過多久，阿爾瓦就收到尼亞克戰死的消息，還有幾個尉官、校官都死了，而且都是一擊斃命，看彈痕，都是被一把槍狙殺的。有狙擊手藏在暗處，針對他們下手。

由此可見，敵人不止一個，但讓人奇怪的是，他們只發現了狙擊手這一個敵人，其他敵人基本上看不到真人。活下來的士兵彙報，在戰鬥中只是見到隱約的人影而已，然後就被密集的子彈覆蓋，最後不是死了就是昏迷，其彙報根本沒有什麼價值。

“你們怎麼看？”

阿爾瓦看着指揮室里圍着控制台的眾人，讓他們拿點意見。這些人都是黑旗的精英——不是精英也來不了這裏，敵人非常危險——可以相信，都知道此行的目的，也就不存在保密的問題，他們本就是計劃的制定者。

“我覺得，很可能是那人上鉤了！”

“理由？”

“很簡單，就憑我們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參謀抬手點了點虛空，異獸星的虛擬影像彈了出來，戰艦編隊所在地被放大，能看到地面的人員和戰艦，一些數據也出現在旁邊，方便使用者查看，多是氣壓溫度之類的。這就是母艦雷達的強大之處，數據集成功能比專業的偵察衛星還要強勁。

“諸位請看，目標地點周圍幾百平方公里內都沒發現真正有威脅的可疑跡象，本地人沒可能威脅的到尼亞克他們。我們都知道，這裏的異能者大都是後天催化的，而且戰鬥素養極度落後，四重天的戰力大多跟宇宙標準的三重天差不多，尼亞克那邊，可有我們派出的兩名先天的三重天異能者。”

另一個參謀接話道：“所以就算本地人派出所謂的四重天前來，他們也不該像這樣沒有戰果，好歹遇到敵人，捕捉到敵人的位置，而真實情況我們都知道。”

讚許的看了對方一眼，參謀繼續道：“沒錯，他們敗的太不明白，我們發現的可疑跡象很少，調查之後發現多是假象，很有可能是敵人有意顯露的，不能準確肯定，那個狙擊手也很可疑，似乎就是為了讓我們看到所以才出現的。”

“但不管怎樣，這都表明敵人很強大，擁有瞞過艦隊雷達的能力，以及對抗異能者的實力，單憑科技很難兼顧這兩點，因為科技總會有痕迹留下的，只有高階異能者可以做到這點，而我們的目標，恰恰就有這個能力。”

“我的講話完畢，諸位怎麼看？”

“不得不說，你的判斷很有說服力！”

阿爾瓦上將拍了拍手，沉聲道：“各位，我們都知道目標的實力，不僅異能修為高深，而且非常擅長謀略。當初大戰之時，想必各位也領教過對方的能力，很多時候，我們的失敗就是因為對方的誤導。”

這支艦隊可不是雜牌，是黑旗本部直屬的王牌艦隊，曾經就參與過跟目標的戰爭，最後還損失不大的保存了下來，實力自然不弱。這裏的人也都參與過當初的戰爭，有跟目標作戰的經驗，本部派他們來，就是不想他們遭到毀滅性打擊時自亂陣腳。

眾人沉默的點頭，難得的沒有出言爭辯，事實擺在眼前，他們曾經確實在那人手上失敗的很慘，沒贏過一次。這是不能忘卻的恥辱。

“聽你們這麼說，我好像感受到那人的氣息了！”

“同感，我發現這種虛實難辨的感覺，很像那人的風格！”

“我也有這種感覺，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

“都有這種感覺？”

阿爾瓦問道，難明的神色很難看出他的想法。

眾人互相看了看，然後齊齊點頭，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說真的，當初戰爭帶給他們的記憶太深刻，害的他們面對那人總有點慌，那是壓力倍增帶來的。現在真不知道那種感覺是真的有還是壓力增大出現的錯覺。

阿爾瓦輕聲道：“我也有這種感覺，就像黑暗中有某種可怕的生物在注視我，而且那人的消息越多，這種感覺就越強烈，渾身不自在！”

一旁的參謀長插話道：“這是不是能說明，就是那人動的手？”

“現在下定論，有些早了吧！我們掌握的情報太少，貿然行動無疑是打草驚蛇，我們失敗不起，定論有待商量。”

“有道理，跟着我們的人不在少數，那些藏在暗處的人很麻煩，不排除是這些人乾的，唱一出借刀殺人的好戲。我們的敵人，可不止那人一個。”

大規模調動艦隊，即便本部派出其他艦隊做假目標吸引那些勢力的視線，但依然有一些人敏銳的察覺到不對，遠遠的跟在艦隊後面，雖然那些人有可能得四五天才能發現他們，但不排除有提前到來的人。看熱鬧或決定下場的人的速度，是絕不能低估的，他們寧可把事情往嚴重里想。

“這確實得注意，以我們目前的實力，有些人我們確實發現不到。相比之下，給地面部隊帶來慘重損失倒是很尋常的事，任何一個真正的高階異能者都可能做得到。”

“但我們必須得考慮，要是錯過這次，誰知道會不會有下次機給我們，幾年才布下這個局，才發現對方的行蹤，時間太久耗費太大，就是本部估計也沒決心繼續下去。”

阿爾瓦靜靜的看着他們討論，越是混亂難以決策的時候，就越是需要一個清醒的大腦，以便做出冷靜的決定。有一點他們沒說錯，他們不能承受這次行動的失敗，本部謀劃了很久，沒時間精力去謀划第二次。那人已經警覺，誰知道他會不會離開魔鬼眼，那時他們要想找到人，就非常困難了！

腳步聲匆匆響起，艙門打開，走進來一個上尉。在眾多長官的注視下，上尉行着軍禮，道：“報告指揮官，有客人來了，就在您的卧室！”

上尉的聲音有些乾澀，微微出汗，也不知是一路跑過來造成的還是因為太緊張，似乎還沒從某種惶恐狀態恢復過來。

阿爾瓦點點頭，讓上尉先下去，他知道是誰來了，不過去他卧室就有些奇怪了。出於保密考慮，暗通訊他們都少用，面對面對話更保險，誰知道暗通訊的那頭是不是本人。

“你們先討論，暫時先不要動手，靜看事態發展。我有事先出去，一會回來。”

眾人也不感到奇怪，因為猜到是誰來了，就算不是，也該是同級別的人物，反正不是他們能參與的。不一會，指揮室里就重新響起了討論聲，面對那個恐怖的敵人，他們實在不敢大意。

走進卧室，阿爾瓦就見到一個籠罩在黑袍里的男人躺在他床上，呼吸平緩而粗重，顯然很疲憊的睡著了。阿爾瓦也不惱，在椅子上坐下等着男人醒來。他知道男人做的事，能理解男人這段時間的辛苦。

沒幾分鐘，男人就醒了，翻身坐起，很精神的盯着阿爾瓦，並沒有半點疲憊的樣子，“來的真快，還想睡會呢！”

“你現在也可以睡，強撐着對身體可不好。”

布萊恩笑了笑：“不了，不習慣睡覺時有人在我身邊，待會睡也是一樣。”

“好吧！”

阿爾瓦聳了聳肩，端正坐姿進入正經的問答狀態，神情肅穆。

“發現了什麼？”

“沒有發現，異獸星周圍並沒有強大的可疑人員，正在探查我們去向的那些人都在忙活呢，看情況跟我們預判的差不多，四五天才能找到我們並知道我們的意圖。三號還趁機揪出了幾個藏得很深的姦細，總的來說我們不虧。”

聽着無所謂的語氣，阿爾瓦眼角微跳，瞅着對方袍帽下顯露的有些蒼白的青年面容，“你還是一樣的不在意任何事，跟你的外號一樣，但我們面對的敵人跟你探察的可不一樣，你就不能認真點嗎？”

“沒有挑戰，很難認真啊！可惜沒發現那人的蹤跡。”

要是這麼容易發現，本部也不用忙活到現在了！

阿爾瓦忽略了這句話，問道：“元帥呢？”

“路上呢，預計明天到。”

阿爾瓦沉默片刻，思考着時間差，他得確保在元帥到來前，面對那人的強攻突圍，他們也得有封鎖整個星球的能力。元帥帶領的大部隊目標太大，速度自然不能太快。

嚴格的說，他們才是真正的先頭部隊，前來給後續部隊打探情報。雖然有一個艦隊的規模，還擁有母艦這種一般艦隊都不具備的大殺器，但面對一個五重天級別的超級異能者強行突防，還是沒有足夠的力量去阻止，就是有眼前這人幫助也不行。

“元帥有沒有讓你帶話？”

自從出發后，阿爾瓦就沒和元帥聯繫過，怕泄露各自的位置。高階異能者對能量的感知太敏銳，發現暗通訊波動是有可能的。

“沒有！”

布萊恩淡淡的道：“不過我在路上遇到了羅曼！當然只是遠遠的看了眼，他沒有發現我。”

阿爾瓦皺眉，“哪個羅曼？”

“當然是血色薔薇的那個羅曼，除了他，誰敢叫這個名字。”

阿爾瓦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非常的警惕。羅曼·羅蘭這個人，在眼睛上也是響噹噹的人物，綽號地獄守門人，冷酷到極點，行事從來不拖泥帶水，因而讓他有了種簡潔的優雅，殺人也能殺出這種氣質，雖然有點荒謬，但見過他恐怖的人誰會這麼覺得呢！

說起來，一群沾滿無數鮮血的魔鬼稱呼某個人為地獄守門人，怎麼都有些可笑，

“你怎麼不早說，這叫沒有發現？”

布萊恩輕笑：“當然算，他又不是我們的敵人，而且看情況不會跟我們作對，發現他並不影響計劃。我的任務，只是尋找敵人。”

阿爾瓦耐着性子，“這我知道，但羅曼怎麼會來這裏？這裏並不是他們的勢力範圍！”

“依我看，他也是沖那人來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在跟我們打之前，那人可在莫爾星上大鬧一番，聽說薔薇女王的登基大典被他攪黃了！羅曼估計是來報仇的，我們或許可以跟他聯手。”

阿爾瓦搖搖頭，“或許行不通，羅曼的性子你應該知道，打擾到他，他反過來會把我們劃為敵人一起進攻，那就是從地獄來的瘋子。而且我擔心他來這的目的並不只是為了那人，很有可能也是沖我們來的，這需要詳細調查。”

“這我可不管，這是你負責的，你來安排。”

布萊恩忽然凝重下來，“不過，羅曼既然來了，我們也可以確定一件事了！”

“他就在這，他知道我們在找他，他也在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