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做錯事的人
牡夢譙聽到喬施的名字就站了起來，直接湊到趙毅的位置上。
從看見帖子的名字開始，牡夢譙的臉色就陰沉着。
越看越臉色越黑，他將鼠標一扔，閉了閉眼，然後眼前還是那些謾罵的文字。
他對着趙毅說道：“找人刪了。”
轉身就向學校走。
一開始無法解釋，就無法阻止謠言越演越烈，局外人津津有味的討論，再添上自己的細節，彷彿每個人都是見證者。
謠言從一張嘴裏傳到另一個人的耳朵里，再從一張嘴裏傳到一個人的耳朵里，就算是從兩個方向傳來的謠言與謠言有了衝突，哪怕是說的同一件事都沒有關係，人們自己梳理掉不想要的消息，也不管自己丟掉的是真是假，只要還能有傳播的價值，人們就樂於討論。
喬施坐在位置上，門口路過的人越來越多，停留的時間也越來越長，還有人偷拍她。最開始只有一兩個，最開始話也沒有那麼難聽。
最開始別人只是問她，後來就開始罵她，一個人開始，所有人就都開始了。就像雨，明明開始只是蒸汽，到後來變成了小雨，再後來變成暴風雨，某處的堤壩毫無抵抗力，頃刻間洪水泛濫成災。
“喬施，你來一下辦公室。”班主任李老師也來了，親自喊她。
學校的謠言，哪裏瞞得過老師？
跟着老師出去，她走在走廊上，被千百雙眼睛盯着，她都彷彿聽見了拍照的聲音，咔嚓咔嚓……
還有人罵她。
“賤人！”
“瘸子！”
“騷貨！勾引譙哥！”
“不要臉！待什麼學校，去雞籠里待着！”
“長得丑，就會發騷！”
“多少錢一晚啊…”
“還挺白哎。”
“幹嘛？你想啊？哈哈哈哈…”
……
嬉笑聲，怒罵聲，一人一句，彷彿在玩什麼好玩的遊戲，罵不出句子就輸了。他們踩在她的身上，在她的心裏放了一塊又一塊磚，又在拿着刀刮著她的皮，無孔不入的傷害，可是她表面上一滴血也沒流。
到了辦公室，李老師把門關了。
李老師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看着喬施，頗有些失望的意味：“喬施，老師對你的期望是很大的。”
喬施眼睛有點紅紅的，說：“老師，那是謠言。”
李老師雙手放在書桌上，皺着眉頭看着她：“喬施，早上送你來學校的是誰？”
喬施欲言又止，早上在那裏下車就是想避嫌，結果竟然被老師看見了？
“是牡夢譙。但是那是因為我腿傷着了，我們就普通同學。”
喬施很委屈，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被一張張口污衊，眾口鑠金胡說八道，傳着假話！
“難道人人都說假話，假話就能變成真的嗎？”那一個一個，把假話當做真話，是真的傻，還是真的可悲？
李老師看着喬施，有些猶豫，但想起平時喬施的表現。剛剛聽說的時候她很不願意相信的，只是說的人多了。看着喬施都快哭了，李老師嘆了口氣，摸了摸喬施緊握在一起的手，寬慰道：“好了，李老師相信你。只是這件事這樣傳影響很大，你要不找找19班那個，跟大家說清楚？”
“怎麼說？”喬施臉上流下一顆淚，她想說沒人聽，她說了沒人信。
她能拉着牡夢譙去抓着外面的人解釋嗎？那麼多人，一張張嘴一張張耳朵，難道要一個一個的去解釋嗎？
李老師聽了也皺起眉頭，現在五班門口老是圍着一堆人，影響很不好，一群人圍在一起在說什麼，她也聽見很多，對喬施心理上肯定會造成傷害，辛虧今天周五。
“喬施，要不你先回家？下周再來，看看謠言會不會停息一些？”
喬施低下頭，現在回家怎麼跟媽媽說？平時下午她回去都比媽媽晚的……而且又不是她的錯，憑什麼要像是她犯了錯一樣去躲呢？
“老師，我沒有錯，不想像做錯事一樣去躲。”她抬起頭，看向李老師，滿目的倔強。
不就是一群張嘴嘰嘰喳喳好像沒事做的人嗎？她還不信她們敢動手。
李老師站了起來，咋這麼倔呢？她聲音都有點激動和擔心：“這和你做錯沒做錯沒有關係，這些同學現在就覺得你是錯，你回去多休息半天，今天周五。”萬一發生點什麼，她這個班主任又是焦頭爛額。
喬施搖頭，很堅定：“我不會回去的，有誰敢過來指着我罵，我就罵回去！反正我不躲。”
李老師只覺得無法交流，她深深呼出一口氣。
“我是為了你好，喬施。”
“謝謝李老師！我自己明白的。”喬施看着李老師的眼睛，透着自我的堅決。
“行吧行吧你先回去吧，別擅自離開教室，也別去人少的地方。”李老師揮揮手，坐了回去，語氣滿是無奈。
“李老師謝謝你。”謝謝你的信任，喬施鞠了一躬，就轉身向門外走，走到門口，她看着把手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走了出去。
剛剛她一直在害怕，可是現在她想明白了。她沒做錯事，她怕什麼？相反的是這群不分青紅皂白就惡語中傷的人，才是犯了錯的人，才是該受到懲罰的人吧？
門外不出意外的很多人，見她走出來，也都很自覺的往後退開，像是怕碰到什麼瘟疫傳染源。
喬施冷笑了一下。
這群人還躲她？
她這麼一副坦坦蕩蕩，瞧不起人的樣子站在走廊上，四周竟還安靜下來了。
安靜不到兩秒，就有人說話了。
“那麼不要臉的事情做了，你還很得意啊？難怪能做出那種事！”躲在人群之中，狀似正義之士。
“哦！我倒是很好奇，我做了什麼不要臉的事，你比我還清楚！你敢站出來說話嗎？”喬施在她說完的那一瞬間以極大的聲音接了話。
之前就是被趙夢一直壓回去，才造就了這件事的惡化傳播。
那個人不說話了。四周也是安靜，偶有兩聲極低的私語。
喬施也不想跟這群人耗，轉身就往教室走。可就在轉身的那一瞬間，有人推了她一下。
她一個踉蹌，還沒來得及直起身體，肩膀就被人按住，身後就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感，有拍她的，有揪她的，有踢她的，還有扯她頭髮的。
不堪的言語又打開了閘。
“賤人嘴巴硬？”
“敢做不敢當啊？”
“不給你點顏色看看還真把自己當做東西了？”
……
她想猛的轉身，揮開那些手，可是頭髮被人扯着，肩上的手也是死死按着，掐得她生疼，根本動不了！
掙扎不了，她只好大聲道：“走廊上有監控的！你們繼續打！等會兒我就去拿錄像報警！！”
吸了一口氣，以極其怨懟的聲音吼了出來：“你們一個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