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阿姐不是原來的阿姐
吃過飯後，顧子柒把楊小巧送回家，才回來着手給沈氏煎藥。顧子睿捨不得姐姐一個人忙，跟在顧子柒屁股后，時不時的幫着遞點東西。
約莫一個時辰后，顧子睿聞着藥罐里傳出的濃濃中藥味問，“阿姐，葯是不是好了？”
顧子柒聞言，用抹布包着蓋子，揭開看了一眼，“嗯，好了，子睿，你站邊上一點，別燙着，阿姐去拿碗來盛葯。”
顧子睿乖乖的往邊上挪了挪，眼巴巴的看着顧子柒取了碗將葯倒出來。然後便蹬蹬蹬跑到洞裏，爬上沈氏睡得床，“阿姐，你慢點，我扶着娘，阿姐喂葯。”
奈何顧子睿想的好，卻絲毫幫不上忙，他人小，沈氏又在昏迷中，沒有意識，愣是累出一身大汗，也沒能將沈氏扶起來。
顧子柒進來，就看到顧子睿靠在牆壁上哼哧哼哧的喘氣。
顧子柒把他抱到對面的床上去，拿了帕子給顧子睿擦了身上的熱汗，又給他換了乾爽的衣服，就讓顧子睿鑽進被窩裏，“快睡吧，阿姐餵了娘喝葯就來。”
眼見顧子睿往外爬，顧子柒略板著臉道，“不許出來，仔細一會兒凍着。”
洞裏雖然有火，但這個洞門口敞着呢，顧子睿又剛累出一身汗，若是在吹了冷風，指不定就感冒。
她可不想沈氏還沒恢復，小子睿就病了，那時她又要照顧沈氏，又要照顧顧子睿，就真的欲哭無淚了。
許是顧子柒神情太嚴肅，顧子睿委委屈屈的看了一眼顧子柒，就縮回被子裏，不敢再爬出來。
顧子柒滿意的給他掖好被子，才轉頭去給沈氏喂葯。
好在顧子柒這身板雖然瘦，但有的是力氣，輕易就將沈氏扶坐起來。
顧子柒摸了摸碗的溫度，覺得不燙了，才用木勺撬開沈氏的嘴巴，一勺一勺的喂葯。雖然一碗葯撒了不少，到底是喝了一些進去。
把沈氏扶躺下后，顧子柒將碗洗了，又將灶里沒燃盡的火炭悉數弄到洞裏來，然後把洞門虛虛掩上，留下透風的縫，才上床休息。
這一天又是賣魚，又是買東西，顧子柒着實累的不輕，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迷迷糊糊中將顧子睿熱乎乎的身子摟進懷裏，顧子柒睡的更香甜了。
次日，顧子柒在一陣濕熱中被驚醒。
她睜開眼，就看到顧子睿一臉羞愧的往外挪，卻因為被她緊緊抱着，顧子睿完全動不了。
“阿姐，子睿不是故意尿床的，是阿姐把子睿抱太緊了，子睿憋不住了，才尿尿的，阿姐你別生氣好不好？”顧子睿一臉怕怕的望着顧子柒，可憐兮兮道。
顧子柒放開顧子睿，伸手往被子裏摸了摸，果然摸到一塊濕淋淋的地方，不光如此，她大腿位置的寢衣都濕了。
原來，她睡夢感覺到一陣濕意，是顧子睿尿床了。
顧子睿見顧子柒不說話，以為她生氣了，弓着身子，像個蝦米似的縮成一團，看樣子是怕子柒責罵他，不敢與她對視。
顧子柒：……
看着顧子睿怕成這樣，顧子柒哪還敢說什麼。嘆了一口氣，將他抱起來，給他換了乾的衣物，便讓他坐在一邊，自己則把被子卷吧卷吧，收起來，放到外面的雪地里。
家裏統共就兩條破薄被，被顧子睿這一尿，就只剩下沈氏身上蓋着的那條了。今兒洗了若是不幹，晚上還不知道怎麼度過。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積雪甚厚，洞裏也冷，就算晚上升了火了，洞裏也沒覺得多暖和，晚上若是沒被子，她跟顧子睿姐弟不知道會不會睡凍死去。
得想個法子，把被子洗了弄乾才行。
顧子柒轉了一圈，看到廚房外面的角落裏，放着幾根竹子，就那刀將竹子劈了，然後按照現代的炕籠編了一個類似，把從西邊的水渠里洗了，拿回來搭在炕籠上滴干水，便連同炕籠一起拿進洞裏，罩昨晚火堆上，開始烤被子。
顧子睿看着她姐忙，又不敢上前去，每次顧子柒進來，就抬眼怯怯的看着顧子柒，那小模樣，要多可憐就多可憐。
看的顧子柒的心都軟的一塌糊塗。
伸手揉揉顧子睿的小臉，“子睿這是怎麼了，不說話，是不是肚子餓了，阿姐這就給子睿做好吃的去。”
顧子睿吶吶的喊道，“阿姐。”
“嗯，怎麼了？”顧子柒望着顧子睿，問道。
卻不想她話一出口，顧子睿的眼淚就大顆大顆的往下掉，整個小身板都哭的要抽過去了。
顧子柒將顧子睿抱進懷裏，輕輕問道，“子睿，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顧子睿將頭埋到顧子柒胸前，嗚嗚咽咽的抽泣，也聽不見聲音。
就是那默默抽泣的模樣，哭得顧子柒心都酸了。
輕輕拍着顧子睿的後背，無聲的安撫着。
過了好半天，顧子睿慢慢止住抽泣，漸漸平靜下來，顧子柒這下將拉遠一點，與他雙眼對視問道，“子睿，剛剛怎麼了，為什麼哭的這麼厲害，告訴阿姐可以嗎？”
顧子睿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眼顧子柒，低聲說道，“子睿，以為阿姐，不要我了。子睿尿床，不乖，阿姐不要不要我好不好，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尿床了。”
顧子柒這才搞明白，顧子睿之所以哭，是以為他尿床了，自己不喜歡他不要他才這樣。
顧子柒心裏百般不是滋味兒，有點不明白顧子睿怎麼會這樣想。
“子睿，告訴阿姐，你怎麼會認為阿姐不要你？”
顧子睿低着頭，小聲道，“阿姐變了，不是以前的阿姐，阿姐雖然對子睿好，但不是子睿的阿姐，子睿做錯事，阿姐會不喜歡。”
顧子睿這話，咋一聽，聽不出什麼。
可顧子柒卻聽明白了裏面的意思，原來這小傢伙知道她不是原來的顧子柒，才會因為做錯事擔心害怕。
要不是這一出，顧子柒還真不知道，眼前這個才三歲的小孩，竟如此敏銳的察覺到不對。
心底嘆了一句顧子睿的敏銳，卻不忘問他是怎麼知道的，“子睿怎麼知道阿姐不是原來的阿姐的？”
許是心底的猜測被看穿，顧子睿飛快的看了一眼顧子柒，才囁嚅道，“以前的阿姐不會捕魚，不會做魚湯，不會做疙瘩湯，現在的阿姐會捕魚，會做魚湯，會做疙瘩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