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叔
顧子柒路過，正好聽到兩人對話，二話不說就挑着木桶走過來，“掌柜的，聽說你們要買魚，多少錢一斤啊？”
掌柜一看顧子柒是個女娃子，穿的又不好，不欲跟她多說，揮手跟趕蒼蠅似的說道，“去去去，這是香滿樓的後門，你這小姑娘，要玩去別處玩，別再這礙着人。”
顧子柒深吸一口氣，把掌柜的在心底罵了一遍又一遍，面上笑着道，“哎呀，掌柜大叔，你別看不不起人，說不定你要的魚，這人弄不來，我恰好就能弄來呢。”
掌柜嫌棄的看了一眼顧子柒，“就你？要你能弄來魚，那我就四十文一斤，全要了，價格在這了，姑娘要是真能弄來魚，那就再說。”
四十文一斤，嘖嘖，可比她在西街賣貴了不少錢。當即，顧子柒也不管掌柜態度好不好，伸手就拽了拽韓千離的衣服，要他作證，“這位大叔，剛才掌柜大叔的話你也聽到了，我要是能弄來魚，他就四十文一斤收我的魚，你給我做個證人，省的掌柜大叔到時候不買賬。”
韓千離盯着抓着他衣服，叫他大叔的顧子柒，太陽穴狠狠跳了跳，才忍住推開那雙小手的衝動，沉聲道，“既然姑娘要求，那韓某就做這個證人，掌柜想來不介意。”
掌柜正愁買不到魚，看顧子柒信誓旦旦的樣子，也不由得懷疑，她真的能弄來魚。
於是就換了個臉，略帶討好道，“好，那袁某就等着姑娘的好消息了。”
顧子柒拱手，“好說好說，三天以後袁掌柜只等收魚就是。”
然後，又抬頭與韓千離道，“這位大叔，小女在此先行謝過了。”
不過在她看到韓千離的臉時，心裏突然升起一股恨意，似要吃韓千離的肉喝韓千離的肉一般。
她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腦子裏就閃過韓千離抱着骨灰罈，到她家把顧明朗的骨灰交給沈氏的畫面，隨即，畫面一轉，就是顧李氏從沈氏手裏搶過五十兩安撫款，把他們母女三人趕出顧家的場景。
這下，顧子柒總算知道心底突然升起的恨意是怎麼回事了。
這個人，就是被她爹救了的韓千離，也讓她爹因此而死。之所以有那股恨意，怕是原主將她們母子三人遭遇的所有不幸，都怪在了韓千離身上。
韓千離望着眼前的顧子柒，有點不明白這姑娘為何看到他的臉后，臉色變得這般難看。
於是出聲問道，“姑娘，我可有見過你？”
顧子柒見韓千離竟然不認識她，氣得抓起一隻木桶就朝他扔去，“怎麼，韓大叔竟然連救命恩人的女兒都不認識了，就是不知道我爹顧明朗地下有知，得知他拚命救了的兄弟，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認識，會是怎麼個想法。”
聽着這話，韓千離立馬就想起在軍中，顧明朗為救他，被敵軍萬箭穿心而死的畫面，“韓將軍，我顧明朗別無所求，只求韓將軍得勝歸去時，能為顧明朗照看妻兒，保他們一輩子不受欺辱。”
那話猶在耳邊，可他看到救命恩人的女兒，卻沒有認出來，這讓韓千離很不舒服。尤其是顧子柒看他的眼神，更讓他不舒服。
就像他韓千離是個忘恩負義之人。
可眼下情景，似乎與他是否忘恩負義已經沒什麼差別。
“你們，不是有安撫款嗎？為何還要在冬天捕魚？”韓千離問出他心裏的疑惑。
顧子柒冷笑一聲，安撫款？要不是他當著顧李氏的面把錢交到她娘沈氏手裏，她們娘三會被以不孝的名義趕出來？
說來說去，都是這人，既然有心要給這筆錢，為何不私下給，要當著她奶奶顧李氏的面給。
要不是為了昧下安撫款，顧李氏也不至於這麼對他們，原主也不會死。
顧子柒知道，這麼說韓千離，太不講道理，但她就是忍不住將火發在他身上。
“說來還要多謝韓大叔帶回我父親的骨灰，並給我們帶來安撫款，要不是這樣，我們一家三口也不會被趕出顧家，在山洞生活。”
韓千離聽出了顧子柒話里的譏諷，可又辯白不出什麼。
他沒想到，顧家會把顧明朗遺孀遺孤趕出顧家。他以為有了那筆安撫款，顧明朗遺孀遺孤下半輩子就可以好好生活。
“怎麼，看韓大叔這意思，怕是還不曉得我們一家三口被趕出顧家了吧？也是，雖然我爹救了韓大叔，那也是我爹救的，與我們母女三人並無關係，再說，韓大叔都已經仁至義盡，給我們送來安撫款，也算是對得起我爹的救命之恩，這怎麼能怪韓大叔呢。”
“要怪就怪我們命苦，沒了爹，還被趕出家門。”說著，顧子柒就哭起來。
可她哭也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默默流淚，一看就讓人心碎的那種哭法。
韓千離看着小姑娘默默流淚，想要伸手幫忙擦擦，又想起男女之別，一時間木着臉，站在那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顧子柒不想流淚的，可是越說越心酸，最後不知道到底是她的情緒，還是原主的情緒支配她，讓她止不住流淚。
總之，就像是要把所有，她穿越的委屈，原主遭遇一切的委屈，都統統哭出來一樣，越哭越起勁。
最後，顧子柒邊哭邊打嗝道，“嗝，韓大叔，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嗝，我就是忍不住，嗝，韓大叔就當今天沒遇見我吧。”
然後，顧子柒就邊哭邊打嗝，拎着木桶就要走。
韓千離雖然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但看着眼前的丫頭哭成那樣，就於心不忍了。在加上方才顧子柒所說的那些，對她就更加愧疚，想也不想就拉住顧子柒道，“你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顧子柒邊哭邊走，“不用了，韓大叔請回吧。”
說罷，顧子柒就要甩掉韓千離的手，奈何那手跟鐵箍一樣，任她怎麼甩都甩不掉。反倒把肩上挑着的木桶甩了出去，差點傷着路人。
顧子柒一邊撿捅，一邊朝那人說對不起。
那人罵罵咧咧道，“死丫頭，不好看路，撞到爺我讓你好看。”
顧子柒低頭道歉，“是是是，這位大哥，實在是對不起，都是我沒拿穩木桶。”
那人還要再罵，被韓千離一瞪，就灰溜溜的走了，邊走邊不忘罵“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