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少年踩着碎影低頭移動着，相比前面兩個嘰嘰喳喳的少女夏柯沉默的多。

穿過擁擠的人潮，整條街道的廣告牌霓虹燈交相輝映，有些刺痛了夏柯眼睛。

這條長街大都是酒吧夜店，夏柯有些奇怪怎麼會在這裏。

看着此處的人潮擁擠，這些人也許也是為自己空蕩蕩的內心尋找一些慰籍。身旁經過的男男女女，似乎都是一股奢靡的味道。

夏柯皺着眉看着前面的女孩，終於轉身進入了拐角處的一間咖啡廳，嚴格來說是一間清吧。

這個小巷子裏只有一間咖啡廳，沒有外面哄鬧鬧的音樂聲和歪七扭八攙扶在一起的男男女女。

“十一”夏柯抬頭看着眼前的廣告牌，沒有外面的大紅大紫閃爍，只是單調的藍色，藍色。不知道為何竟然讓夏柯有舒適感。

夏柯首先聽到的是一段抒情的鋼琴曲，熟悉又陌生的曲子《天空之城》。整個咖啡廳很安靜，只有琴音在盤旋。

這裏的生意也不是很火爆，只有一半的入座率。這些顧客大部分只是一個人，一個人看着書或是思考着什麼，也有些情侶耳邊低語着什麼。

夏柯注意到了咖啡廳的正中心的一根柱子做了一個吧枱，吸引夏柯的並不是圓形的吧枱，而是柱子上的兩個藝術字——拾憶。

字體的下面圍繞柱子夾放着些許照片，有各地旅遊的風景照，有各種類型的合照。

夏柯有些迷茫，咀嚼着他們的愛情，看着他們的回憶，可笑的是自己連她的一張照片都沒有。

……鋼琴聲漸漸停歇，夏柯回過神發現已經沒有了茗夕和安怡的身影，環視了一圈，目光定格在前方舞台左側鋼琴前坐着的少年，顯然少年也發現了夏柯的到來。

穆曉來到吧枱，“喝點什麼”。

夏柯有些驚訝穆曉的姿態，想想也釋然。“隨便吧，我是來道歉的，那天是我衝動了，抱歉！”

穆曉笑了笑，遞了一杯比較低度的奇異果雞尾酒，“說吧，想知道什麼！”

夏柯轉動着眼前的藍色液體，“那年發生了什麼？”

那時還未成熟的少年似乎都喜歡用深沉裝着成熟。

……

“表哥，表哥，幫我個忙好嗎”，女孩有些憔悴的望着眼前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男孩。

“怎麼了？”看着女孩不好的臉色男孩有些擔心的問道。

“跟我走，配合我就好”！

……

女孩帶穆曉來到護城河邊，發現不遠處有一個抱着結他的男孩似乎焦急的等待着什麼。那個男孩好像也有些眼熟。

而旁邊的表妹看到那個身影嘴角帶笑，眼角卻帶淚！似乎明白了什麼。

穆曉看着女孩走到少年面前，“夏柯，叫我過來有什麼事嗎，對了這是我男朋友，穆曉！”穆曉在旁邊有些意料之中，卻也有些意外。

自己這個對男孩子無感的表妹居然有喜歡的男孩子了。

女孩說完轉身擦掉了眼角的淚水，拉過穆曉。穆曉有些不解但還是照着之前的約定陪合表妹演完這場戲。

在整齣戲結束時，女孩不經意看到男孩精心佈置在護城河邊的驚喜。

轉身後淚水止不住的流，穆曉看着眼前哭成淚人卻還要咬着嘴唇強忍着不發出聲的表妹，有些心痛的攙扶着她離開了這個讓她開心過幻想過也破碎過的地方。

那天晚上回到家，穆曉聽到女孩房間傳來低沉的抽泣聲，有些無奈和不解。

回到自己的房間，回憶着剛剛的一幕幕，表妹嘴角的笑意和眼角的淚滴，結他少年的的最初的歡喜和後來凝固失神的目光。決定給夏柯發了一封郵件。

之後快中考之前的日子，穆曉經常會看到女孩一回到家就跑回自己房間，不一會傳來低沉的抽噎聲。

女孩上課的時候也總是走神，原本和穆曉差不多成績的她開始需要穆曉輔導，那天穆曉在給她講解一道挺重要的數學題，看到女孩無神的雙眼，嘆了口氣“你說你這樣又何苦呢？”。女孩頓了頓苦笑着搖了搖頭。

……

中考最後一天，那天上午考完女孩一回到家在房間裏哭了一中午。

直到下午五點才出房間門頂着紅紅的眼眶就出去了。讓穆曉奇怪的是，天都快黑了，女孩還沒回來，穆曉有點擔心：應該是找他了吧。

但會去哪呢。穆曉在家附近找了一圈，並沒有表妹的身影。突然想到那天的河邊。

遠處的最後一絲光亮也被吞噬，穆曉憑着記憶來到護城河邊，環視一圈也沒有發現她的身影有些失望的轉身往回走。

在轉身的那一瞬間穆曉發現不遠處亭子裏有一個顫抖的身影。慢步靠近，發現是表妹的身影加快腳步跑了過去。看着蹲在地上雙肩有些顫抖的表妹，穆曉有些氣憤，“怎麼了，小珂”。

“哥，哥”女孩抱着穆曉抽噎着。

“我在，我在”穆曉輕拍女孩的背。

“這裏原本有燈的，這裏原本有燈的”。女孩哽咽着重複這句話！

“走吧，我們回家”，穆曉拉着女孩。

“不，夏柯還沒來呢，等會他來了找不到我會着急的！”女孩甩開穆曉的手，笑着擦乾了眼角的淚水。

“別傻了，他不會來的，如果他會來早就來了。”穆曉有些無奈。

女孩嘴角愣了愣，又笑着說“他一定是有事耽擱了，馬上就來了”。

穆曉緊拽着拳頭，這個懦夫！

女孩望着來時的方向，生怕錯過了什麼。穆曉也只好在旁邊陪女孩等着。

……

“你站這麼久了，坐一會吧”，穆曉看着前面倔犟的女孩已經站了快一個小時了一動不動的實在無可奈何。

這句話似乎一個導火索，於珂癱坐在長椅。埋頭在膝上雙肩抽動着。穆曉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哽咽的樣子，着實讓人心生憐愛。穆曉轉過頭，看着這個連星星都沒有的夜空。

“夏柯，我數十聲你要是還不出來我可就真走了”於珂看着一片虛無哽咽道。

“10987654……”女孩似乎越數越虛弱聲音越來越小。

“32……”

“……1……”

穆曉揪心的聽着，數到1似乎聽到心中的信仰破碎般的聲音，女孩的目光變得絕望，氣死沉沉。

不一會於珂站了起來，“哥，我們回家吧。”

穆曉回過神看到女孩蒼白的臉和無神的目光，除了紅紅的眼眶似乎看不出剛剛哭泣的人是她。不經意間低頭髮現女孩膝蓋處哭濕的褲子，更是讓穆曉有暴打夏柯一頓的衝動。

兩個人走到通往護城河的拐角處，穆曉聽到了女孩的呢喃“再見”。

……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旁邊的安怡氣憤的說道。

“安怡，別這樣說，你又不知道整個事情，別亂下定論。”茗夕拉了一下安怡。

“就算不知道整個事情，我基本可以猜到了，你就是個渣男。”安怡還是嫉惡如仇道。

夏柯拿着杯子的手指有些發白，雖然杯子裏的液體也早已不見蹤影，但夏柯還是仰頭喝了這杯解愁酒，似乎因為喝的太猛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呵呵，這有高度酒嗎”夏柯麻木的笑着。

“這是咖啡廳哪來的高度酒，白開水要不要。”安怡恨恨的說道。

“喏，只有啤酒。”穆曉遞了一瓶啤酒過去。

“你怎麼還給他酒啊”。茗夕有些擔心。

穆曉搖了搖頭示意沒關係。

夏柯仰頭喝了一大半，“你說，我是渣男，其實我也覺得我是，但我又多麼希望自己是渣男，這樣就不用理會這些，也不會這麼痛苦。”說完喝完了剩下的啤酒。

“挺晚的了，我和安怡先回去了，你照顧好他，別讓他喝太多。”茗夕看了看錶。

穆曉點了點頭。

兩個女孩走後，穆曉終於說了一句心裏話，“其實之前看你弄的表妹這麼傷心我很想暴打你一頓”。

夏柯放下手中的瓶子苦笑到“我也想把我自己打一頓。”

“但後來遇到了茗夕，突然有些理解你了。”穆曉看了看茗夕離開的方向。

夏柯的酒量其實並不好，喝過酒之後話開始變得多“看來你們也有故事呢，有機會一定聽一聽你們的故事呢”

女孩望着來時的方向目光從失望到絕望。

黑夜裏女孩一個人抱膝蹲坐在河邊嘴裏默念倒數“10.9.8.7.6.5.4.3.2.1”。

一幕幕出現在夏柯的腦海里，不停的回放拉扯着夏柯的神經。夏柯看着外面的霓虹燈漸漸變得灰暗，彷彿聽到了於珂說再見時漏掉的那一拍心跳。

也許失望積攢到一定程度會變成絕望吧。夏柯已經不記得這是自己多少次的自嘲了。

“這個店名為什麼叫十一”夏柯有些麻木的找這話題。

“我也不太清楚，這是朋友開的，我有時間幫忙看看”穆曉有些奇怪看着夏柯。

“十一，十一，挺好的”。

……

後來發現朋友的筆畫，戀人的筆畫，家人的筆畫都是十二。所以十一，朋友差一點，戀人差一點，家人差一點。

十一的名字叫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