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字母表 黑暗瀰漫的Night
清晨一杯黑咖啡可以提神醒腦,遇到麻煩時咖啡也可以有同樣的作用。亞紀喝了一口剛泡好的咖啡,苦澀的滋味在口中瀰漫,讓她有些疲憊的身體勉強恢復些活力。
此時已是晚上十點。早在下午一點多,亞紀就趕到工藤家,跟早已會合的沖矢昴和安室透就當前形勢展開討論,探討應對之策。但是半天過去,還是沒能達成一致。沖矢昴認為不能一味跟着琴酒的節奏走,應該嘗試主動出擊以求破局;安室透堅持要穩紮穩打,保證安全最重要,盲目地出擊只會給敵人送助攻;而亞紀太在意苦艾酒的安全,想想出一個既能打擊琴酒又不會危及苦艾酒的兩全其美的辦法卻沒能成功。
傍晚,柯南趕了過來,加入了討論,但結果只是給安室透的意見加了一票,卻沒能說服其他兩人。談着談着,四個人提出了一條又一條辦法,又一一將它們否決,談到最後,幾乎抓狂。
“想不出來就先休息一下嘛!”有希子端來點心,“別把自己逼得太緊。”
“話是這麼說……”柯南打了個哈欠,捏起一塊杏仁酥,“先前的計劃失敗,宮野警官還活着這件事又被琴酒知道了,必須儘快想辦法應對。”
“但是你們現在這個樣子,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嘛!”有希子叉腰,“你們現在需要休息。尤其是宮野警官,你的傷還沒好,不能再熬下去了。”
“也許我是該去睡會兒了。”亞紀揉着鼻樑。像是故意跟她做對,沖矢昴手機嗡嗡地響了起來。
沖矢昴把水無憐奈發給他的郵件內容讀出來:“我們的夥伴傳來消息,目前琴酒只從阿拉克嘴裏問出了馬丁尼還活着這一條信息,其他的,比如馬丁尼曾偽裝成加納利,以及季美和克麗斯小姐都還活着,這些事都還沒有暴露。”
“阿拉克為了自保隱瞞了很多,不幸中的萬幸啊。”亞紀長出一口氣,“我們還有機會彌補。眼下當務之急是找到阿拉克,把他抓回來。”
“你可以問問苦艾酒,知不知道阿拉克被關在哪裏。”安室透提議。
“如果她知道早就告訴我了。”亞紀說,“她現在的情況已經夠麻煩,別找她了。我們還不如找個更有能力的外援。”
“你是說……波特?”安室透明顯有些猶豫,“關於他,我還是覺得不能掉以輕心。”
“只要他還在乎他對苦艾酒那點難得的感情,他就會心甘情願幫我們的忙。”亞紀說著拿出手機撥通風見裕也的電話,要求跟波特說話。
“你又有什麼事?”波特的語氣依然冰冷。
“苦艾酒被琴酒派人監視了。琴酒從阿拉克那裏得知我還活着,懷疑苦艾酒給我提供幫助。”亞紀把當前的形勢說得儘可能的嚴重,“我是沒辦法救她了,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還不都是你的錯!”波特的語氣有點急促。
“是啊,如果我小心一點,不讓苦艾酒救走阿拉克就好了。”
“阿拉克……”波特的聲音突然陰冷下來,“早知道,之前我闖到他面前的時候下手就該快點,那個時候殺了他……”
“現在懊悔這些有什麼用?還不如想想有什麼辦法!”亞紀打斷他,“阿拉克還知道還有很多可能威脅到苦艾酒的消息,我想我應該想辦法找到他……”
“然後幹掉他。”波特沉吟片刻,突然冷冷地說,“不如我們做個交換如何?”
“交換?換什麼?”亞紀沖其他幾人擠眼。
“你放我出去,我幫你解決阿拉克。阿拉克一死,就沒有人有苦艾酒的把柄了。”
“聽起來不錯。”亞紀意味深長地說,“但是我更怕放你出去你會先殺了我,然後拿我的腦袋去救苦艾酒。”
波特的小心思被戳穿,不爽地撇了撇嘴。
“不過,我願意冒這個險。”亞紀語氣一轉,“這樣吧,我放你走,你只要幫我找到阿拉克就行,我自己想辦法幹掉他。一個地址,換你的自由,怎麼樣?”
波特沒有說話。他動心了。畢竟在幫苦艾酒這件事上,他們兩個的態度是一致的。
“好,成交。”
“一天,夠嗎?”亞紀沖其他幾人比了個OK。
“你現在放我走,我明天天黑前給你消息。”
“成交。風見前輩,請放了他,再給他一部可以跟我們聯繫的手機。還有,給他一把槍。”
“可是萬一……”風見裕也有些害怕。
“別擔心,我相信波特先生在他想保護的人徹底脫離危險之前不會傷害合作夥伴的,對吧?”
波特哼了一聲,算是表達肯定。
“很好。”亞紀舉着手機,直到聽風見裕也說波特已經離開,沒有傷害任何人,才長出一口氣,把手機遞給安室透。安室透當即下達命令,讓手下馬上從關押波特的地點撤離。
“波特真的可信嗎?”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有希子問,“我覺得順利得過頭了。”
“你真的以為組織除去卧底剩下的人就是鐵板一塊嗎?”亞紀意味深長地說,“組織內部大大小小的鬥爭每天都在進行。為了權力,為了金錢,為了地位,為了活命……即使同樣身處組織當中,每個人都有私心,各懷鬼胎。”
“所以說,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利用組織內部存在的縫隙,一點一點鑿出一個洞來。”柯南說。
…………
晚上十一點,雨水一滴接着一滴爭先恐後落向地面,沒多久就彙集成一場大雨。城田永美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雨絲,還不容易平復一點的心情又跌入低谷。
“早點休息吧。”留下來陪她的由利拍拍她。
“由利,你說,我是不是罪大惡極?”城田永美突然問。
“怎麼這麼問?”由利一愣。
“你想啊,這段時間裏那個女人明明幫了我很多,在我心裏卻依然只記得仇恨。”城田永美凄然一笑,“我是不是真的已經沒救了?”
“怎麼會?”由利安慰她,“你也是組織的受害者……”
“可我已經從受害者變成了幫凶!”城田永美捂住臉,“我還記得之前的那個雨夜,我為了自保想殺死宮野季美……我差一點殺了她……”
“說到宮野季美,其實那次阻止你的,是我。”由利說。
“什麼?”城田永美大吃一驚,“你?那宮野亞紀呢?”
“她當時化妝成宮野季美躺在床上。”
“那……萬一你沒能說服我,我那一針真紮下去……”城田永美不敢相信,“那可是要命的事啊!”
“也許是因為她相信你吧。”由利說,“她相信你的心裏還存在着善意。”
城田永美又捂住臉,趴在窗台上抽泣。她現在沒別的想法,只覺得後悔。
突然城田永美聽到啪的一聲,還有由利的驚呼。她睜開眼,卻發現周圍一片漆黑。“停電了嗎?”她問。
“不應該啊。”由利感覺有些不妙,“以防萬一,我們躲起來吧。”她拉着城田永美鑽進房間裏的廁所,鎖好門,把耳朵貼在門上聽着外面的聲音。
一片寂靜。
十分鐘很快過去了,就在兩個人覺得沒什麼危險準備出去的時候,由利突然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着粗暴的踹門聲。
“這絕不是看守你的人。”由利拿出手機按了幾下,才發現沒有信號。
“信號屏蔽器?”城田永美開始發抖,“難道是組織,他們知道我已經沒用了,所以來殺我滅口?”
“你先冷靜。”由利按住她的肩膀,“我們現在沒辦法求救,只能靠自己。”
“可是……”城田永美看起來已經快癱了。
“為了防止被發現,組織不會有太多人行動。”由利邊想邊說,“這樣,如果有人進這個房間,我就先衝出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趁機從窗戶跑出去。既然斷電了,窗戶上的電子鎖應該已經失效了。”
“那你怎麼辦?”城田永美不同意。
“我可是很強悍的!”由利比了個大拇指,“你先跑,我很快就會跟上你。”
城田永美愣住了。不知怎的,她想起偽裝成由利的宮野亞紀,似乎也很喜歡說自己很強悍這種話……
“別擔心,聽我的。”由利拍拍她,“不遠處就有派出所,只要跑到警察的地盤就安全了。”
咚!房間門被粗暴地踹開了。咚咚咚,沉重的腳步聲,有人在屋裏四處察看。接着是一陣低語,聽不清內容,但是能聽出來交談的雙方是一男一女。男的那低沉冰冷的聲音很像琴酒,女人的聲音有些尖利,由利思索片刻覺得那應該是基安蒂。她沖城田永美點了點頭,猛地推開廁所門沖了出去,城田永美緊跟着竄出去,一眼就看到琴酒滿臉的冰霜,嚇得她渾身一震。
由利先發制人,一腳踹在基安蒂胸口,基安蒂大叫一聲仰面倒下。琴酒抬手就是一槍,但是由利身子一偏躲過子彈,抄起地上的一把椅子朝琴酒的腦袋扔過去。琴酒下意識一閃,椅子砸在窗戶上,duang的一聲,玻璃竟紋絲不動。
“那是鋼化玻璃。”城田永美欲哭無淚,只顧着呆立在原地發抖。
“該死!”由利罵了一聲,一步竄到琴酒身前,腰一用力使出一個迴旋踢。琴酒抬手擋了一下,後退兩步要開槍,見由利已經閃到窗前,用力扒了一下窗框。窗戶依然紋絲不動。
“該死的,要不要把窗戶弄這麼嚴實啊!”現在由利也感覺欲哭無淚。餘光看見琴酒已經舉起槍,身體趕緊向下一沉,子彈呼嘯着從她頭頂飛過,啪地一聲打中玻璃,那該死的玻璃居然只是被打了一個洞,仔細一看,彈頭竟然嵌在了玻璃上。好傢夥,合著公安的經費都用來置辦防彈玻璃了?
琴酒沒有給由利喘息的機會,迅速又把槍口對準由利。這會兒城田永美才如夢方醒,撲上去用肩膀撞開琴酒。基安蒂揉着胸口爬起來,朝着城田永美舉槍,被由利一腳踹在腦袋上,大叫一聲又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由利彎腰撿起基安蒂的手槍,就地一滾,躲開琴酒射過來的兩發子彈,爬起來一邊躲閃一邊朝窗戶開火。一個彈匣打空后,玻璃終於啪嚓一聲碎了。
“永美,快跑!”由利大喊一聲,丟下手槍朝琴酒撲了上去。琴酒舉槍要打,卻發現自己的彈匣也空了,見由利已經逼到近前,他乾脆丟下手槍,舉拳迎了上去。城田永美愣愣地看着兩條黑影在房間中央糾纏,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辦。
由利格開琴酒的一記重拳,兩步跑到城田永美身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到窗邊,大喝一聲:“快跑!”把她往外一推,轉身又迎上琴酒的拳腳。城田永美知道不能再磨嘰了,咬咬牙,攀上窗檯跳了出去。
由利又堅持了一分鐘,覺得漸漸難以招架,咬咬牙,擋下琴酒的拳頭后大吼一聲,左腳在地上用力一蹬,右腳借力一躍,身體騰空側翻三百六十度,照着琴酒的腦袋使出一記倒鉤。這招是她當年在全國大賽里擊敗宮野亞紀的那一招,是她出其不意、破釜沉舟的一招。踢中就能贏,踢空就等死。
琴酒果然沒料到這樣一招,快速閃避還是被踢到左肩,讓他左臂一陣酸麻。由利趁機跑向窗戶,雙腳一蹬就要跳出去。
砰——
城田永美剛跑到路口,聽到槍聲猛地回頭,心裏充斥着不祥的預感。由利該不會……
“喂!琴蕾!”低沉的男聲從身後傳來。城田永美回頭一看,只見伏特加靠在琴酒的愛車上,舉着一隻黑乎乎的手槍指着她的腦袋,嘴角還掛着不懷好意的嘲諷的笑。
完了。城田永美絕望地閉上眼睛。她現在只希望,那顆要自己命的子彈快點打進額頭,這樣自己還可以少受點罪。
但是預感中的撞擊感和疼痛並沒有到來。十秒鐘后,城田永美疑惑地睜開眼,卻看見伏特加已經捂着腦袋趴在地上,由利按着右肋呼哧呼哧喘着粗氣。城田永美趕緊撲上去,抓住由利的胳膊:“你甩掉琴酒了?槍聲是怎麼回事?”話音剛落,她就被由利一把推開,緊接着一顆子彈呼嘯着從她剛剛站的地方飛過。她扭頭一看,琴酒和基安蒂、科恩已經舉着槍追了出來。
“快跑!”由利拽了一把愣神的城田永美,往路口的方向用力一推,“派出所就在不遠處,快跑!”城田永美這才看到,由利按着右肋的手上沾滿了血,她的衣服已經被染紅了一半。
“不,我不能丟下你……”城田永美驚慌地搖頭,又被由利狠狠推了一把。
“別廢話!快……”「跑」字還沒說出口,由利的身體狠狠一抖,左肩上多了一個冒着血的洞。她把身體靠在琴酒的車上,咬着牙對城田永美說:“趕快去給宮野亞紀報信,告訴她,我不會把她的秘密說出去,讓她放心,然後來救我……行了,快跑!”她再次將城田永美往前推。
城田永美終於下定了決心,咬着嘴唇扭頭大步跑向馬路對面。由利終於鬆了一口氣,渾身一軟,跪在了地上。
“加納利,真是意外啊!”琴酒陰森森地說。
“我也沒想到,你們這麼容易就闖進那棟房子。”由利抬起頭跟他四目相對,嘴角露出難看的微笑。
“我掐斷房子的電源,然後往通風管道里灌了催眠氣體。那些看守已經躺在地上呼呼睡大覺了。”琴酒將槍口抵在由利的額頭上,“讓我意外的是你,你的腿不是受了很嚴重的傷嗎?可我看你剛才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受傷。”
“那有什麼?”由利切了一聲,“我的腿確實受了傷,但是並沒有我所說的那麼嚴重,只是輕微扭傷而已。之所以說得那麼嚴重是為了迷惑你們,讓你短時間內不要給我安排任務,給自己的行動爭取時間。”琴酒似乎不知道之前受傷的加納利是馬丁尼假扮的,編出這套說辭應該可以幫宮野亞紀那傢伙多隱瞞一段時間吧?
“那真是難為你了。”琴酒的嘴角翹了翹,垂下槍口。砰的一聲,由利大叫一聲,按着右膝倒在了地上。
“既然你喜歡那種斷腿的感覺,我就成全你。順帶一提,你剛才那一腳着實很厲害,不過我想你以後應該沒能力再使那一招了。”琴酒冷笑着朝基安蒂和科恩一甩頭,“把她塞車裏,帶走!”
“那琴蕾怎麼辦?”基安蒂揉着腦袋問。
“我們現在有了一個更好的籌碼。”琴酒的嘴角又翹了起來,露出一抹陰森可怖的微笑。
保時捷356A在雨簾中快速駛過街道,激起一陣細碎的水花。
(20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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