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張天傲的奶奶
張天傲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表情恢復了一開始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但手依舊緊緊拉住陸天俊的雙手。
從在空中不停蕩來蕩去的四隻手陸天俊可以看出，張天傲並不像他外表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賢弟且安心，有了這白血病剋星在手，保證奶奶平平安安！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去找奶奶吧！”
“好！既如此，便依兄長所言！咱們這就去找奶奶，讓她老人家早日脫離病魔的折磨！”
“上車！走啰~~~！！！”
說時遲，那時快！
只聽呲溜一聲，小路上便看不見陸天俊二人的身影了，只有那依舊在空中飄蕩、前後相隨的兩片樹葉證明這裏曾經有着兩位感情深厚的好兄弟！！！
……
“仿生人會夢到電子羊嗎？”
病床上，身穿紅衣，白色的頭髮燙成波浪卷的老太太看着窗外，對着床邊的護士如是說道。
既不施粉黛，也無華麗衣裳，只是醫院素白的制服便將其襯托得猶如出水芙蓉的小護士聞言不由一愣。
“唉，這個，那個……”
想要說些話安慰老人，卻不知從何說起的小護士明顯有些手足無措。
老人卻沒有等其回話，依舊自顧自的說著：
“明天和未來，又是哪一個先來到呢？”
咚，咚，咚，咚，咚……
走廊外傳來奔跑的聲音，這不守醫院規矩的人讓小護士皺起了眉頭。
但是，外面的人不光沒有收斂，奔跑的聲音反而越來越大，病床上的老人也收回了自己遙望窗外的目光，轉頭看向大門處。
緊接着，老人不由瞪大了眼睛——來者中的一人竟然是她那格外有禮貌的乖孫！
是什麼讓她那文靜守禮的孫子如此放浪形骸？
是因為這病嗎？
畢竟這是不治之症，估計自己過不了多久也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想到這裏，老人不由嘆了一口氣。
而反觀另一面，張天傲已經激動的揮起了手。
人未至，聲先到。
“奶奶，好消息！好消息！”
是張天傲，他正一邊跳着甩手擺腳舞，一邊向房間靠近。
一個甜美可愛的女聲插入，打斷了這位正在跳着甩手擺腳舞的靚仔的狂歡。
“喂！病人們需要寧靜的環境休息，醫院內請保持安靜！”
小護士雙手叉腰，略有些生氣的喝止了張天傲的行為。
聽聞此話，張天傲才反應過來，醫院裏確實是不應該大聲喧嘩的地方。
“那個，抱歉，我情緒有些激動……”
“醫院裏不能奔跑和大聲喧嘩，免得影響到其他病人。”
見他認錯態度端正，小護士臉上的神情也不禁緩和了許多，當下又叮囑他一句，便端起置放着一些醫療器具的托盤出了房門。
待到小護士出了門，張天傲看向病床上的老人。
老人平靜慈愛的看着他，微笑着說道：
“小傲，你來了。”
“奶奶，我來了。”
“你不來豈不是更好？”
“可我還是來了。”
老人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道：
“你畢竟還是來了。”
“我終究還是來了！”
“可是來了又能如何呢？與其面對這樣無能為力的事，倒不如不知道這一切！”
聽聞此言，張天傲不由激動，連聲音也提高了幾分：
“可若是不來，讓奶奶你一個人在醫院裏受苦，這豈非也是一種慘劇？”
老人不由得又是一嘆：“假如一群熟睡的人被關在一個鐵屋子裏，有幾個人醒來，發現外面走了火災。是應該把剩下的人叫醒，讓他們一起在清醒中死去，還是讓他們就此由死入寂滅？”
一個略有些低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打斷了二人的交談。
“可是如果這個鐵屋子可以打開呢？又或者說，可以將火滅去呢？那麼把剩下的人叫醒，豈非是很重要的？您說是嗎？奶奶。”
老人這才察覺旁邊還有其他人，不由得循聲望去。
襤褸的布條、佈滿黑色污垢的身體、黑色捲髮爆炸頭，以及那由於對方爽朗的笑容露出的白的發亮的四十顆牙齒。
那實在是一個儒雅隨和的，讓人一看便不由得心生好感的人。
奶奶疑惑的問道：“小夥子，你是？”
陸天俊快步向前，走到奶奶的病床前，雙手舉過頭頂，彎下腰，說道：“奶奶在上，且受孫兒一拜！”
奶奶的疑惑更大了，臉轉向一邊的張天傲，說道：“這位是……？”
陸天俊又向奶奶行了一禮，這才輕聲說道：“說起來還沒自我介紹呢，奶奶請見諒。”
陸天俊直起身，說道：“我乃是小傲義結金蘭的兄長，名字叫做陸天俊，算起來也是奶奶的孫子，奶奶也別把我當外人，就把我當普通孫子看待就行！”
“哎！好！好！好！我原本還擔心等我死了，小傲在世上一個人會孤單寂寞。可現在，小傲有你這麼個哥哥，我以後也是放心了。等我走後，小傲就交付給你了，你以後可要好好的待他！”
老太太高興極了，掙扎要着從床上爬起，陸天俊和張天傲二人自是慌忙向前阻攔。
奶奶擺了擺手，不以為意的說道：
“放心，沒事兒，我只是白血病，又不是什麼肢體殘疾，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奶奶~，不要說這樣的話！”
張天傲不由用一種撒嬌的語氣打斷了老太太的話，老太太也不由得一笑，寵溺的說道：
“哎！好！奶奶不說這樣的話了。今天是你們倆義結金蘭的大喜日子，待在醫院這樣的地方，這像話嗎？”
不待二人回答，老太太繼續說道：“走，咱們這就出院，去外面找個酒店給你們訂個宴席！咱們老張家的么兒認個大哥可不能就這麼過去了，得好好張羅張羅！”
張天傲連忙說道：“奶奶，這個先不急，眼下當務之急還是把你的病給治好！”
聽了這句話，老太太臉一板，眼一瞪，說道：“行啊，有了哥哥不要奶奶了，你就這麼想讓我死在這個盒子裏？”
張天傲也不由得着急了，連忙說道：“奶奶呀，你這說的又是哪裏話？我們……”
陸天俊將手搭在張天傲肩膀上，說道：“賢弟且退後，眼下這場面，還是讓為兄來吧！”
陸天俊轉向奶奶，說道：“奶奶，實不相瞞，孫兒我身負隱士異人傳承，這白血病雖然對於凡人來說是不治之症，可對我們異人來說，無異小菜一碟耳！”
“這……”
幾十年的生活經驗，顯然讓奶奶無法在短時間內相信這話。
老太太不由沉吟，說道：“好孫兒，奶奶知道，你們這是想讓我寬心！你們放心，奶奶我已經活了八十多年了，早就看透了。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事，多的強求不得。”
張天傲不由插了進來，說道：“奶奶只管寬心，我大哥何等樣人？豈會說些瞎話哄你？”
陸天俊從懷中掏出靈藥，說道：“奶奶請放心，生兒我自不是那種說大話的人，此乃我師門相傳靈藥！別人吃了也就當顆糖豆，只得爽一爽口……”
老太太聽到這裏，眼神透露出些許失望，可畢竟還是沒有出聲打斷他的話，反而微笑面帶鼓勵地等着他繼續說。
陸天俊不由得微微一笑，說道：“當然，我說的是身體健康的人，那些人吃了自然是沒什麼用，可若是那得了白血病的人吃着葯——”
“那會如何？”老太太不由急聲問道。
畢竟生死看淡不代表就不想繼續追求生存下去的權利，若是能夠活下去，自然是很多人追求的。
陸天俊依舊不慌不忙，氣定神閑的說道：“若是白血病人吃了這葯？那可就妙了！”
陸天俊左手掌心向上，立於腰間，握成拳頭。
右腳彎曲提起，呈金雞獨立狀。
右手將葯高舉，開心又爽朗的說道：
“不是孫兒學王婆，一心要把葯來誇！
屬實靈丹太奇妙，療效勝過特效藥！
白血病人吃了它，全家一起笑哈哈。
若是要問為哪般？自是藥到病除鳥！”
老太太先是一呆，緊接着就是狂喜，難以置信的問道：“此葯當真？！”
陸天俊不語，只是微笑。
張天傲向前，對奶奶說道：“奶奶，事不宜遲，還是先把葯吃了，治好你的病吧！”
奶奶也笑道：“好好好，多虧了我的好乖孫，奶奶這就把葯吃了，到時候咱們一家人整整齊齊的！”
說罷，奶奶自陸天俊手中接過靈丹，張口便要服下。
“等一下！那葯不能吃！！！”
說時遲，那時快。
房間外，一聲大喝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