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夢魘
第二天，韓鋒如往常一樣來到學校，卻發現一些同學在一起指着他小聲議論。
幾個女同學還向韓鋒眨了眨眼，投出了別樣的目光，看得韓鋒一陣不自在，連忙快步走回班級。
“鋒子。”
一進班，就有人叫住了韓鋒，韓鋒一看是舍友林牧。
“什麼情況，為什麼大家都這樣看着我，我今天臉上有花嗎？”韓鋒好不容易逮到一個人，立刻追問起來。
“哈哈，還不是鋒子你昨天的梅開二度，你現在可是小有名氣了呦。”
韓鋒這才明白，原來自己昨天的表現被觀看比賽的同學們傳了出去。摸了摸自己鼻頭，韓鋒訕訕一笑：“我還以為他們要把我打一頓呢。”
林牧滿頭黑線，心想：這哥們的腦迴路真的清奇，看到女同學暗送秋波還以為人家要打他，避之不及，換做是我，倒貼上去都來不及。
無意間看到韓鋒身後的林悠，林牧頓時露出了一個我什麼都懂了的表情，立馬拱手說到：“鋒子，怪不得啊，佩服佩服！”
說著撒開腿就跑了，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眼中滿是八卦的神色。
韓鋒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滿臉疑惑的轉過身，便看到林悠俏生生的站在身前。
“呃，早上好小悠。”韓鋒顯然沒有料到林悠就在身後，有點手忙腳亂。
“昨天你踢的不錯呢。”林悠顯然沒有聽到剛剛林牧的話，不然肯定會害羞的臉頰緋紅。
“小悠你也知道了啊。”韓鋒憨憨的撓了撓頭，他不是那種喜歡出風頭的人。
在他看來，昨天的比賽是先前已經壓制住了四中，自己上去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至於進球便是水到渠成了，這本身就是前鋒的工作啊。
自己不進球，難道指望門將衝上來大殺四方？
高二一班班上，凌源打了一個噴嚏，“咦，我感冒了嗎？”
……
“嗯，我昨天有去看比賽哦。”林悠這麼一說倒是把韓鋒搞的有些意外。
林悠周末竟然把補習翹了來學校看足球比賽？
“小悠，你……”
似是知道了韓鋒要問什麼，林悠說道：“不是啦，昨天老師生病了，我才來學校看球的。我看你們贏得挺輕鬆嘛，下一場踢誰？”
“輕鬆倒談不上，只是剛好限制住了對方。”韓鋒頓了頓。
被林悠這麼一提醒，韓鋒突然想到了下一場的對手，神情陡然一黯，可看到林悠還在身邊，便勉強扯出了一絲笑容。
“哦，下一場是……久陽中學。”
“久陽中學，很強嗎？”林悠並沒有注意到韓鋒神色的變幻。
“嗯，他們……非常強。”
久陽高中是去年市賽冠軍，省賽要不是提前遇到明省的霸主金門二中，加時惜敗，以他們的實力前兩名完全是囊中之物。
饒是如此，久陽中學還是以外卡資格進軍全國賽，並斬獲了不錯的成績。
“我下周還來給你們加油，我相信你們能贏的！”林悠揮了揮小拳頭，顯得煞是可愛。
不過韓鋒沒有心情欣賞這風景，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久陽中學。
一定能贏？放眼整個榕市乃至明省，除了金門二中，有哪個高中敢放話穩贏久陽？韓鋒搖了搖頭，眉目間滿是擔憂。
……
“韓鋒今天狀態好像不對啊，怎麼回事，昨天興奮過頭現在有後遺症了？”
“不知道，看他訓練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正在幾人議論之際，趙恆吹停了訓練，走上場來到韓鋒面前：“韓鋒，你和我來一下。”
說完帶着韓鋒走向了球場另一邊。
“這下完了，給恆哥抓到了，我看韓鋒估計凶多吉少。”幾個人還在這邊說著，只聽得趙恆遠遠傳來一句話，“誰再不認真，待會留下來跑10圈！”
這下隊員們一個個都乖巧起來，連忙回到訓練中，只是偶爾用餘光瞥向那邊一眼。
“韓鋒，你今天怎麼回事？是昨天進球以後飄飄然了嗎？”趙恆嚴肅的看着韓鋒，心中有些惋惜，天賦如此好的球員，難道就這麼容易驕傲自滿嗎？
韓鋒抬頭直視着趙恆的眼睛，“沒，恆哥，昨天的事已經是過去式了，我不會因此自滿。”
聽到韓鋒的回答，趙恆算是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沉着聲問道：“那你今天的訓練是怎麼回事，這麼心不在焉？”
“我……”韓鋒遲疑了片刻，“呃，是我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
趙恆盯着韓鋒，覺得有哪裏不對，想了想沒有得出結果，還是擺擺手，“好吧，以後要注意休息好，別影響了訓練狀態。”便讓韓鋒回去繼續訓練了。
……
“呼呼呼。”韓鋒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對面穿着深藍色球衣的十一個人，好像通向地獄的審判者，氣勢滔天，壓迫着韓鋒抬不起頭來。
場邊的記分牌是刺眼的9：0，領先的那一方，叫做久陽初中！
“再進一個兄弟們，讓比分來到兩位數吧！”那群深藍的惡魔蜂擁而上，球門前只剩下了韓鋒一人，顯得是如此渺小無力。
“不！”……
“嚇嚇嚇。”韓鋒猛的從床上坐起，冷汗不停地從額前滴落到床單上，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被汗水所浸濕。
朝着還在睡夢中的舍友們看了一眼，韓鋒摸黑下了床，換上了一件乾淨的衣服，走到了陽台上。靠着欄杆，任冷風刮過臉旁。
“久陽。”韓鋒喃喃道，“我們真的能贏嗎？”
那是韓鋒初中時候的一場比賽，當時韓鋒帶領着他們初中校隊一路殺進初中聯賽決賽，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只待捧起最後的冠軍獎盃了。
那時決賽的對手就是久陽中學的初中部。
可韓鋒一人孤木難支，全場比賽被久陽初中牢牢凍結。
哪怕強撐了半場，最後一個乾淨利落的9：0還是葬送了韓鋒的一切幻想。
看着近在咫尺的獎盃被對手舉起，而自己以這麼羞辱性的方式輸掉了比賽，韓鋒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而久陽中學，便成為了韓鋒一直以來的夢魘。
當年久陽初中部校隊的成員基本上都直接升上高中部，繼續呆在久陽中學的足球校隊裏。
本來以為不會再遇到他們，韓鋒心底的不自信已經漸漸淡忘了。
可沒想到，今年市賽第二場就遇到了自己的心魔，那種心悸再一次湧上韓鋒的心頭。
抬頭望向遠方天空，卻見不到一顆星星。韓鋒就這樣站在那裏，雙目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