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機會

“喂？”

電話那頭傳來帶着電音的低聲啜泣，嗚嗚咽咽，好似受傷的小獸。

“怎麼了？！”秦昭昭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心裏隱隱有了猜測。

那邊的嗚咽聲始終未停歇，秦昭昭靜靜聽了很久，等着她的心情平復下來。

“昭、昭昭……”

哭了很久的應媛嗓子沙啞，一邊吸着鼻子一邊叫着她。

秦昭昭的心意外地平靜，又輕聲問了她一遍：“怎麼了？”

應媛沒回話，那頭傳來的只是一團雜音。

許久，才聽到應媛說了一句。

“我，我在樹林這邊。”

“好，你等着，我馬上就下來。”秦昭昭套上校服外套就沖了出去。

樹林在白天訓練的操場旁邊，幽靜又隱蔽，一直是小情侶們的約會聖地。

出了宿舍大樓，秦昭昭憑藉著良好的視力，往樹林裏走去。

“應媛！應媛！”

“嗚嗚……昭昭……”秦昭昭循聲走去。

應媛坐在一棵樹前，蜷縮着身體，頭髮衣服凌亂，抬頭時，秦昭昭看見她的臉上臉上青紫交錯。

“還好么？”秦昭昭檢查着她的身體，所幸沒有什麼特別嚴重的傷，“我扶你去醫務室看看。”

應媛半張臉都埋在臂彎里，露出的眼睛裏淚花閃爍，但其中蘊含著希冀的光芒。

她在身旁摸索着，掏出了手機遞給秦昭昭。

“這個……我想辦法錄的。你、你幫幫我好不好？”

秦昭昭知道，這個“未成年小朋友”靠近她，為的應該就是尋求這個機會。

她收下了手機，但沒打開。

“你以前沒想過交上去么？校園暴力……你越隱忍她們就會越過分。”

校園暴力，這就是讓應媛一直不安而害怕的事情，也是促使她來到校聯賽接近秦昭昭的根本原因。

成人的世界殘酷，冷漠、排擠、競爭無處不在。可未成年們的世界也不差。

事實上，正因為還是個孩子，所以承受能力遠沒有成年人強大，這些在許多成人看起來沒有什麼的行為，反而能帶給孩子最大的傷害。

而且施暴的孩子也容易扭曲，會施暴成癮。同時也會產生逆反心理，難以制止。

成年人也未必能夠處理好這種問題，更別提孩子。

應媛在這個世界因為被拋棄成為孤兒，再加上本身性格隱忍，很容易成為被施暴、被排擠的對象。

看她這個樣子，經歷這些的時間也不短了。可只要沒有心理問題，應該早就反抗了。

“我、我試過，可是……沒用……”

“所以，我就想，你是女主，肯定能夠解決……”

施暴者里有背景的人很多，就算說了她們也有辦法擺平，反而只能把應媛推向更絕望的深淵。

“我知道了。不能保證一定成功……但是，我儘力。”

應媛又抽泣出聲，臉轉過一旁：“謝謝。其實，我本來只是賭一把，賭你會幫我……真的，謝謝你。”

“你比我想像的要好。”

“嘖，你也沒我想像的那麼脆弱，”秦昭昭聽到這話，坐了下來，“當然也沒我想像的那麼單蠢。挺好的。”

“噗，真是記仇啊。”

“不過說真的，”應媛的聲音被微風吹得破散，“我本來以為女主什麼的不會理會我這種劇情外的變數呢。”

“但是在食堂的時候，我發現你確實和我想的不一樣。你也是人，會害怕，會退卻，會不安。”

“你想像里的我不會這樣么？那也未免太誇張了。”秦昭昭笑道。

應媛輕笑着點頭：“也許吧。一開始有點失望，你的反應。但是又忍不住高興，有人氣才好，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向你求助呢。”

“現在小孩都這麼成熟啊？”

“我好歹也算是個成年人好吧。”應媛翻白眼。

“哈哈哈哈，”秦昭昭忍不住嘲笑她，“抱住我大腿哭的成年人？”

“滾。”

秦昭昭站起身，把她一把從地上拽起來。

“差不多了，去醫務室。”

她輕鬆地撐起應媛，還不忘掐了掐她的臉。

“你力氣好大啊，輕點不行？”

“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你願意，把你公主抱到醫務室的力氣我都有。”

“金剛芭比哈哈哈哈哈哈。”

……

回到宿舍，邱筠已經睡著了，秦昭昭爬回自己的床上，打開手機又點開企鵝。

她注意到聯繫人一欄標着紅點一，便忍不住點進去。

好友申請。

暮成雪。來自群，“日萬加更走上人生巔峰”。

那群沙雕作者啊。秦昭昭點了同意。

她退出軟件，又點開剛才從應媛手機上傳來的視頻，幾次就要轉發出去，但還是停了手。

“好像不是那麼簡單吧……明天再想想辦法。”

她拉好被子準備睡覺。

【宿主你長點心啊，到時候別辜負人家小姑娘的希望，直接被秒了。】

閉嘴，打你的遊戲去。

天色越發地深沉，顯得皎潔的彎月格外明亮……

*

朝如青絲暮成雪

——李白《將近酒·君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