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噩耗(二)

第一百三十八章 噩耗(二)

“你知道呀!怎麼死的呢?”王新又瞪起眼睛問。

“自殺!”張長生不好意思地搖搖頭,看着王新無奈地說。

“什麼?她自殺了!”王新再次吃了一驚。

“是的!”張長生慢慢地說:“因為離婚不成,她服了大量的安眠藥!”

“哎呀!”王新痛苦地呻吟一聲。

張長生看着他難過得樣子,暫時沒有說話。

“你怎麼聽了我說的情況后,就肯定了她是自殺的呢?”過了一會兒,王新的心情稍微平靜后問。

“你不是說她嫁給了公安局孫局長的兒子了嘛!”

“是呀!”

“那年的一天,我剛從省人民醫院進修回來,一進門就聽到一個消息。說縣公安局孫局長的兒媳婦,因為離婚不成,幾天前服了過量的安眠藥,搶救無效死了,剛從太平間拉走。我當時並不知道劉杏花就是孫局長的兒媳婦,所以沒有在意。聽了你剛才所說后,才突然想起這件事,才知道原來那就是她!唉呀!好可惜呀!”

“那是那一年的事呢?”王新痛苦地問。

張長生想了一下后說:“應該是81年吧!因為我畢業分配來醫院的第三年,醫院派我去進修的。”

“唉!看來她弟弟說的是對的!是有十幾年了。”王新說。

在返回的路上,由於心裏難過,王新一路上不停地流着眼淚。由於心情不好,兩腿直發軟,只能騎騎停停,停停騎騎。當走到離村不遠的陰山坡時,他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因為他想到小時候,他常和劉杏花偷偷來這裏抓蝴蝶、采蘑菇玩。

他扔下自行車,搖搖晃晃地走到小山樑上,然後坐在草地上,朝着形似墳頭的陰山放聲大哭起來,好像山下埋葬的是劉杏花。

“汪汪!”

一陣狗的急促叫聲,把王新吵醒。他朦朧中睜開眼睛時,看到灰色的天空下,自己正一動不動地坐在草地上,一條黑色牧羊犬站在他跟前向他不停地叫着,它的身邊還站着一個拿着牧羊鞭的人,不遠處還有一群羊在吃草。

他看到那個牧羊人原來是劉五的弟弟劉三毛。

“是五妮哥吧!你這是怎麼了?”他瞪着驚慌失措的眼睛問。

“是三毛呀!我——怎麼在這裏呀?”還沒有完全清醒的王新傻傻地看着他問。

他那裏知道,由於自己剛才的過分地悲傷,使得受傷后脆弱的腦神經突然出現障礙,短時地失去了記憶。

一看他說了話,狗立刻停止了叫聲,繞着他搖起了尾巴。

“啊!你不知道自己怎麼來的這裏呀?”聽了王新的話,劉三毛奇怪地問。

劉三毛的話提醒了了他,他突然想起好像是自己爬上來的。

他又仔細想了想,完全想清楚后,不好意思地說:“我想起來了,是我自己爬上來的。”

“你剛才坐在這裏一動不動的,嘴裏還不停地說著什麼,就像說夢話一樣。”劉三毛說:“叫你也不理,推你也不動,可把我嚇壞了!”

“呃——可能是我太累了,所以累糊塗了,連怎麼上的這裏來也記不得了。抱歉呀!”王新趕緊說。

“你不是去縣醫院給你娘問醫生去了嗎?怎麼上這裏來了?”

“我路過這裏時,就想順便上來看看。”王新說:“小時候老來這裏玩。”

“快回去吧!天都黑了。”劉三毛說:“你娘該等得着急了!”

“好的!”

王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說:“你也該收工了吧!”

“該收了!”劉三毛說:“因為等着你,沒有敢走。”

“謝謝你呀!跟你哥一樣好!”

天大黑了時,王新才回到家。

“怎麼回來這麼晚呀!找到你同學了嗎?”看着一臉“舊社會”,兩眼紅紅的王新,任瑩瑩小心翼翼地問。

“噢!找到了。”王新說完,從包里拿出葯。

“喲!你的手怎麼了!”任瑩瑩接過葯時,看到王新包裹的手說。

“蹭了一下,沒大事!”他淡淡地說。

看到他不想多說話,任瑩瑩就趕緊給婆婆服藥去了。

晚上,等服伺完老人後,任瑩瑩急忙問王新:“你今天回來后看着心情很不好,好像還哭過,是不是你們同學和你說什麼了?是媽的病不好嗎?”

“不是因為媽的病。我們同學說媽的病只是一種老年常見病,可以治療的。是我聽到一個令人非常痛心的消息!”王新痛苦地說。

“什麼痛心的消息呢?”任瑩瑩緊張地問道。

“杏花——她——不在了!”王新艱難地說。

“你說什麼?杏花——死了!”她又吃驚又懷疑地問。

“是!十幾年就走了!”

“啊!這消息可靠嗎?”驚嚇中的任瑩瑩還是不願意相信地問。

“唉!”他長嘆一聲說:“如果不是她弟弟親口說出,我也不會相信。如果不是我的同學再次證實,我也不敢肯定這是真的。”

聽他這麼說后,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他也跟着鼻子一酸,又流下了眼淚。

兩人哭了一陣后,她問道:“他們是怎麼和你說的呢?”

他把上午碰到劉文斌和張長生的情況向她說了一遍。

聽到劉杏花是自殺的,任瑩瑩不免又是一陣傷感。

在痛苦中,王新寫了如下的《五絕》:

噩訊似雷寰,頓時淚滿衫。陰陽已兩界,痛徹我心肝。

經過一段時間的服藥治療,老母親病情有所好轉,浮腫似乎也消了一些。

看到自己的病見好,老母就催着他倆趕緊回去上班。

“我好多了,你們不要老守着我了,你們回來的時間也不短了,快回去上班去吧!”老母催促說。

“我們回來一次不容易,等您徹底好了后再走吧!”王新說。

“唉!你們那麼多事要做,不要因為我而誤了你們工作上的事呀!”

“您老病還沒有好,我們怎麼能離開呢!工作的事,我們回去以後找時間補上就是了!”任瑩瑩說。

“唉!你們老出門在外的人,哪能兩頭都顧呢!公家的事比我重要啊!你們就趕緊回去吧!這次也是你大姐非要叫你們回來,要按我的意思才不讓叫你們呢!我活了80多了,早就活得超了!還怕什麼呢?再說家裏還有你大姐她們呢!你們就放心的回去吧!等我什麼時候快不行了再叫你們就是了!”

聽着老母親的話,王新夫妻淚如雨下。

在父母的眼裏,無論兒女們是什麼事,永遠比自己的事重要。

“哪能兩頭都顧”的話,雖然說得簡單樸實,但不就是“忠孝不能兩全”的最好詮釋嘛!

“公家的事比我重要”的話,聽着好像很普通,但能出自一個半字不識的山村老太之口,要比那些嘴裏整天高喊為國、為民的口號,心裏想着怎樣侵吞國有資產、啃吸民脂民膏的假人民公僕高貴的多!

他倆雖然不願意這個時候離開,但又覺得老人說的話是對的。只好含着眼淚,依依不捨地與老人告別。

他們預感,這個告別,可能就是永別。能不傷心嗎?

王新兩口子走後,老母也哭了一場。哭完后,她告訴王大妮:“我再病重,也不要告訴他們!等我死後,再叫他們回來!”

王新回到北京后,楊晚生已經回去了。

劉瑋已經通過學位論文答辯,並以優異的成績畢業,分配入所。入所后他的工作崗位仍然在王新的研究室。

“要知道,畢業只是學習的告一段落。以後在工作中不但有艱巨的工作任務,同時還有更艱巨的學習任務!無論是工作,還是學習,一定要多動腦,善用腦,學會思考,善於思考,靈活地運用所學的知識。思考,決定人生的命運!思考,決定一個人能走多遠!我衷心地希望你在科技領域,這個艱苦而光榮的道路上走得比我遠。”王新對劉瑋語重心長地說。

“老師!我一定聽您的。”

回北京后,王新隔三岔五,總要打電話詢問母親的病情。老家的回答不是“見好”就是“穩定”。

就在王新和任瑩瑩回到北京20多天後的一個上午,王新的外甥劉永旺打來電話,說他姥姥在早晨去世了。

對着話筒,王新大哭一場。雖然他早有思想準備,但還是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和當年父親去世時一樣,母親走的時候,王新又遺憾地沒有在身邊。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忠孝不能兩全吧!

當他匆匆趕回老家后,母親已經冷冰冰地躺在棺材裏,就像睡着一樣,是那樣的安詳。聽家裏人說,那天老人和平時一樣,到點就睡了,只是第二天早上到點后還沒有醒來。一看,才知道已經沒有了呼吸。

看到再也呼喚不醒的老母,王新頓時淚如泉湧,在靈前訴說著對父母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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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不斷的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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