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花、災難與彗星
白堊騎士挺身遮擋,並將自己的披風甩在鈴木友紀身上。電光石火間,鈴木友紀見到了丟進來后立刻引爆的冰雪結晶,與他窺視德納里山所見環繞物相同。
砰的一聲爆鳴,整間廢棄的破屋被冰雪覆蓋,室內一切物體鍍上了一層冰霜,連地上趴着的劣化從者傑羅尼莫也避免不了。
唯一的例外白堊騎士抖了抖,完全沒受傷,薄冰自動從她的白堊塵甲上掉落下來。她拿手甲一抹臉龐,擦去粘在自己臉上的冰霜。
“動作怎麼會這麼快?難道……”白堊騎士瞧了眼略微被凍傷的傑羅尼莫,殺意頓現。礙於鈴木友紀被她保護在身後,無暇搭理可疑的人理叛徒。
鈴木友紀身上兩顆金屬球同時發出警報蜂鳴,其一是又進入超載狀態,其一是延遲發現了過高級別的魔力源。連續的滴滴聲起不到幫助,反倒提醒外面的敵人先攻擊鈴木友紀。
果斷拔出聖槍,白堊騎士觀察着被冰霜堵住的牆壁開口位置,掏出一小瓶鈴木友紀的血液飲下,補充魔力。
“我們得先逃出去,抓緊我。”白堊騎士喊完揮動聖槍用力一敲前方綻放冰柱障礙,趁着整間房屋內冰霜碎裂的時機快速轉身,向著另一邊起步衝刺。木牆和外面的冰層一同被聖槍撞碎,鈴木友紀牢牢抱住白堊騎士后腰,先閉上眼睛靜待同伴的建議。
室外寒風凜冽,異常的暴風雪繞過山巒,如帶有生命般在這座廢棄的山中小鎮來回掃蕩。白堊騎士頂着風雪,憑着自覺,立刻找到了漂浮半空中的不明“冰雪精靈”,看着像是12歲左右的小女生,但身上帶有很多精靈元素,四肢呈現縹緲的透明感,臉孔因風雪遮擋看不太清。同樣縹緲的彩藍頭髮上插着幾朵醒目的黃白小花,那種花與鈴木友紀之前窺見的一致。
多顆冰霜球體環繞在祂周圍,宛如宇宙空間裏的行星,只看一眼就讓白堊騎士感受到精神層面的重壓。所見並非全貌,半空中操控冰雪災難的Watcher從者,絕非看起來那麼簡單。放在以往天上飛一條巨龍她都沒感覺到過如此強烈的壓力,與希臘的機神阿波羅反倒接近。
感受到壓力,同時還有對方極高的神性,白堊騎士對這兩方面都能適應。
“凍結吧,有罪之人。”
Watcher張開雙手,透明的指尖自動生成藍色紋路,大氣中的魔力跟着浮現出同款紋路。以魔術使用角度,Watcher等同於將環境擴展成魔術迴路,自由調動自然存在的魔力施展魔術。
冰霜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頃刻間凍結白堊騎士周圍,形成一圈十多公分厚的冰牆。但白堊騎士莫德雷德外放的狂躁魔力擊穿了冰層,與此同時她手中聖槍開始伸展枝杈。
自然從者watcher終於注意到白堊騎士手中特殊的槍,神聖屬性只是迷惑的外衣,那支槍是維繫世界表層的星之錨點。
“你怎麼會持有這根柱子?”
在Watcher觀念里,看起來螺旋型的光槍,本質上就是立於星球上的重要支柱,自己被白甲騎士用一根柱子威脅,哪方面看都很怪。不只是武器怪異,Watcher看得出對方的身份也不正常,並非英靈側面的從者也不屬於泛人類史。
非要用一個詞準確形容,那就是“沒有威脅的侵略者”。蓋亞抑制力判定Watcher所見的白甲騎士不會威脅人理。
白堊騎士不懂短短几秒時間內,自己持有聖槍倫戈尼米亞德給Watcher造成了怎樣奇怪的印象,她眼裏敵人很在意自己的武器,就代表畏懼武器性質,進而推導出可以一戰。戰鬥中白堊騎士莫德雷德總能找理由,增強自己勝利信心。
光之枝杈不斷生長分裂,支撐在白堊騎士身後,形成一個盾形炮座。持槍對準天上飄浮的敵人,她將飲血補充的魔力往聖槍上匯聚。
“聖槍,起錨,炮擊模式。”
寶具正式解放真名前,空中飄浮的自然從者Watcher才意識到白堊騎士要做什麼,扛着柱子發射熱光束,怎麼想都很離譜。但星之錨本身就是違背常理的存在,更奇怪的用法理論上還有很多。
冰霜球體兩顆間隔一秒各自引爆,Watcher藉此營造出大片混淆實現的冰霧,祂自己輕盈地隨風飄遠,以拉開距離。
『閃耀於終焉之槍(Rhongomyniad)』
混雜着雷光,耀眼的光之洪流直線向前,沖潰冰霧與風雪,並不受阻礙地直達數公里之外的山丘。如此胡鬧一番,等白堊騎士莫德雷德消耗完匯聚的魔力,周圍溫度暫時也上升到了零度以上,暴風雪也再跟着減弱許多。
“這麼耐打?”
白堊騎士莫德雷德立刻尋找到落在雪地上的大冰磚——Watcher像是預判了聖槍的威力,飄遠後用厚重的冰層把自己封存起來。原本流體大冰球被聖槍轟擊成了平整的冰磚,Watcher歪着身體在裏面同樣觀察着白堊騎士。祂冷靜下來回憶一番,覺得有必要回去抓來那個操控花的女魔術師,讓她來體驗一下被星之錨轟擊的感受。
“Pretender都是偽裝成某一英靈的二流假貨”,親身體驗后才會認識到那句話純屬瞎編。
原本白堊騎士可以連發寶具,但現在受限的她聽從聖槍建議,先打一發威懾敵人,再試試能不能談判,節省使用鈴木友紀的血液。所謂談判拉攏,展示實力也是重要一環,沒人會閑着跟單手能捏碎的小爬蟲談判合作。
裝着隨時能連發的姿態,白堊騎士靜觀對方表態。對面的Watcher同樣,就算祂的身體理論上挨一次死不了,理性考量還是用厚厚的冰層把自己封起來安全。
沉默的對峙氛圍頗為怪異,鈴木友紀好奇心佔上風,掀開蓋在身上披風偷偷往外面瞄了一下。他看到雪地上融化的水形成一條水溝,順着一路望去,能看到一塊大冰磚突兀地立在雪地上。
那是……精靈?少女?掌控冰雪?暴風雪的具現化?極限降溫能力已經超越常見自然災難範疇了。祂與大自然的親和力為何如此高?Avenger黑死病只跟老鼠有高親和力。以及為何有黃白花朵綻放在極寒的冰冠旁?
暴風雪會摧毀一切,但對方還有創造生命的能力,先不論造出來的冰雪生物強度問題。
帶着疑問,鈴木友紀下意識用了解析能力,一股寒意立刻反向鎖定了他。砰的一聲,一顆冰霜球體形成在鈴木友紀身旁並爆炸,爆炸威力基本被聖槍散開的枝杈與披風抵擋。
不等鈴木友紀反應過來,十多顆相近的冰霜球體投擲而來。這次白堊騎士有了反應,以身為盾,並轉動聖槍提前打爆這些危險物。
連續冰爆之後,再度形成大範圍的冰霧,一層層寒冰凝結在白堊騎士前方。後者忍不住空出左手,向著前方揮出一拳,擊碎了數層冰牆。這樣下去就變成了消耗戰,對掌控大自然力量的Watcher顯然有利。
“躲起來,你探頭出來做什麼?不先把祂打趴下,根本沒法好好對話。”
鈴木友紀聽從白堊騎士意見,鑽回披風下,他嘗試回憶所見,但剛才解析沒得到什麼新情報,對方的神性過高,即便鈴木友紀不顧及自己魔術迴路,也“看”不到情報資料。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鈴木友紀轉而思考對方召喚傑羅尼莫的原因,最大可能是在北美洲土地上,與自然有關係的英靈就只有那麼幾個,而後Watcher就抽中了傑羅尼莫充當偵察兵。
北美洲這片土地因為歷史原因,原生文明與對應的神話被摧毀殆盡,消亡遠比中南美嚴重。鈴木友紀近來在博物館內閑逛時,也看過不少北美當地出土的文物,但彼此無法組成體系。北美洲原生的神明也只有個模糊的符號與權能,更沒有廣泛流傳一說。
所以為什麼一個疑似自然災難的從者,還具有極高的神性?蓋亞抑制力把別的神明元素捏進靈基內?
北美、自然災難、神、黃白小花、冰雪、極限嚴寒……一堆無法拼接的線索擺在眼前,鈴木友紀嘗試拼接卻得不出任何結論。很多線索甚至相互矛盾,冰天雪地的極端環境裏怎麼會開花?
所以到底是什麼花?之前鈴木友紀覺得過於普通,把注意力放在更吸引人的山巔冰冠上,反覆拿北美地區神話與其聯繫,沒有合適的。
鈴木友紀的小聲自語被白堊騎士聽到,她也留意起了Watcher別在頭髮上充當飾品的黃白小花,與對方的藍色系裝扮頗為不搭。但辨識植物種類顯然超出了白堊騎士莫德雷德的知識範疇,她只在學習稅收時被學習過辨識農田裏的作物。
不過她隱約覺得自己見過,也可能是這種小花太普通了。黃白的小花與其他野花開在田野的道路旁,誰會留意呢?
“那是仙女木(Dryas)。”聖槍給出了準確的名稱。
“德萊亞斯?那是花名?”
莫德雷德重複了一遍聖槍提到的名詞,聲音足夠讓躲在她身後的鈴木友紀聽到。
“仙女木?如果那花是仙女木,就……都能聯繫上了。”
一種豁然明晰的感覺讓鈴木友紀安寧下來,他全身的魔術迴路無意間開始超負荷,被動阻礙人體其他機能。他沒意識到自己在拿自己性命開玩笑,但解析神秘的特殊感覺超越了恐懼。
“仙女木……發生在約1.3萬年前,史前文明時期,差一點毀滅人類的大型災難——新仙女木事件(YoungerDryasEvent)”
如此一來,與對方身邊環繞冰霜球體的特徵也對應上了,考古研究證明,造成這場災難的元兇大概率是一顆來自外太空的彗星,事件起始與撞擊地點都在北美洲的格陵蘭島。整場降溫災難伴隨着冰雪蔓延的是一種名為仙女木的花朵,這種喜寒植物在當時地層留下了大量化石。
一連串混亂的情報資料開始得到解析,鈴木友紀抑制不住興奮,再次鑽出披風,指着前方大喊:“祂是新仙女木事件對應的從者,真身應該是地外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