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吞噬諸神的暗面
現實中，達·文西完成準備工序后，靜待着兩位主神在幻夢中分出勝負。不管誰勝，另一方一定贏得不輕鬆，能一次性讓兩位主神都倒下最理想，退而求其次她偏向於魯格勝利，至少與魯格之間暫時還能保持虛假的停戰。
而且達·文西已經給這個異聞埋下了“爆彈”，將來重新開戰她引爆凱爾特異聞也更輕鬆些。
但現實總是不盡如人意，察覺到智慧樹在濃霧中劇烈晃動，緊跟着全體陷入幻夢的海獸住民也有了蘇醒跡象，魯格營造的幻夢撐不住了。
達·文西還未隱去自己的身影，濃霧中一片靠近河道的平地突然湧現出黑暗之潮，有限範圍內的物質均被吞沒。只是遠距離觀察，達·文西就感覺到了那股交手過的特殊魔力氣息。
不同於凱爾特地區親和自然，那股魔力看似黑暗，實則更接近虛無概念，正因為沒有，反可以其他有的概念侵吞容納，彷彿一個無邊無際的口袋，貪婪地接收掉進去的一切。
無根之樹，無底之塔，無足巨人……阿蒙神的本質應當是類似的概念。達·文西觀測過程中開啟解析，逐漸開始理解阿蒙神的本質。這與她見過的神明也極大的區別，或也因為差別如此之大，阿蒙神具備“神明天敵”的特性，殺害其他神明不會積累罪責。
將成長過程可視化，常人都是從小到大地生長，達·文西現在卻在觀測一種從一開始被期待毀滅埃及九柱神體系的“怪胎”，有人為了對抗千百年來在埃及地區不斷繁盛的九柱神體系，尋找了一個被遺忘的神祇，給祂包裝成了超越九柱神的新主神。
所以裏面會什麼都沒有，因為借來的就是具“神骸”，一個過去被人遺忘的名號。如果裏面有，反而會極大削弱“無敵的阿蒙神”概念。
如此一來，剋制阿蒙神的應該是更久之前的古埃及舊王朝時代，甚至古埃及文明正式誕生前存在。重要的不是實力差距，而是讓一個認識真實“阿蒙”的古人來告訴後人，“阿蒙”究竟是什麼，破除阿蒙神的神秘外衣。
現在的阿蒙神堪稱無敵，但很久很久以前，可能存在於底比斯地區的阿蒙只是一個普通神明，跟很多本土舊神一樣被古埃及文明整合時同步出現的九柱神體系無情壓碎了。
理解其本質，探究其內核，破解之法瞭然顯現。達·文西以解析魔術尋找到了一種能擊潰阿蒙神的方法，當然這只是一種解法可能，一種用科學破解神秘的方式。如果有人力大飛磚肯定也能解，就像在超級計算機面前，絕大多數所謂數學難題都能在無限的時間中找到解。
濃霧中智慧樹先一步有了動靜，向周圍傳遞強烈的晃動，彷彿整座城市陷於地震中，神明的憤怒遏制不住地以這種形式發泄出來。
達·文西可視範圍內所有的樹木都受到影響共鳴起來，但被達·文西動了手腳的個別古樹沒有反應，對魯格汲取力量無傷大雅。
“消耗了這麼多魔力嗎？”達·文西評估着魯格一次從大自然中汲取的魔力量，雖說還在可理解的量級，但遠遠超過從者的上限了。
緊跟着地上之前顯現的黑暗之潮劇烈翻湧起來，阿蒙神也跟着醒來了。黑暗範圍快速收縮，暴露出底下被剝離一層后乾涸的泥地。
醒來的阿蒙神依舊可不視，連黑暗的力量都沒法輕易看到。但對方存在着，以饑渴的口舌舔舐着大地，明確要把魯格吞噬乾淨。達·文西隔着老遠距離就感覺到了阿蒙神遮掩不住的魔力氣息。
稍加想像，她就能想到灰袍下那個貪婪老者的醜陋形象。
現實中所有凱爾特異聞的住民都還處於睡夢中，魯格並未解除對它們的控制，頗有避免它們醒來添亂的意味。加之濃霧遮掩，真實的凱爾特異聞也帶有幾分幻夢中的感覺，算是兩位的第二輪交鋒背景板。
“你這算是小勝還是略敗呢？妾身在這裏等着，原以為能聽到勝利喜訊呢。”達·文西在兩位主神正式蘇醒后，漂浮於空中，靜觀兩位主神的魔力變化，看起來不分勝負。
魯格沒有搭理名義上協助自己的達·文西，祂剛才汲取魔力時，注意到了部分古樹被別人動了手腳，封印都鬆動了，隨時會解封。
阿蒙神是入侵的強盜，達·文西則是壞心眼的老鼠，都不是好東西，礙於現狀祂沒法同時收拾兩人罷了。魯格依託現實中的智慧樹匯聚魔力，煥發新生，迎接阿蒙神下一輪攻擊。
陽光在濃霧中照亮範圍有限，短短一分鐘內，看似沒有變化的環境已經顛覆。之前籠罩康沃爾城的濃霧是魯格降下的，為了讓幻夢得到遮掩，提高隱蔽性。現在祂準備在現實中迎戰入侵的敵人，自然會解開霧氣。
霧氣依舊，空氣中陽光能照亮的範圍越來越近，看不見的敵人正在收攏雙手。之前在魯格編造的幻夢中，魯格是佔據絕對意義上的優勢，現在回歸現實中，就不一樣了。
達·文西看出問題，她想要提醒魯格解除濃霧，自己卻突然被迎面撲來的霧氣混淆了視線，再睜眼什麼都看不清，以她的眼睛也只能看到自己雙手輪廓。
反應遲了不止一秒，她意識到自己受到了阿蒙神影響，濃霧成了阿蒙神混淆他人認知的絕佳環境。
“別來礙事。”
阿蒙神的聲音從達·文西背後傳來，但後者轉身觀察，並未發現濃霧中有誰的身影。之前在印度異聞，正常的能見度下尋找阿蒙神就很困難了，現在可謂難度倍增。
阿蒙神選擇相信自己盟友的建議，之前祂在達·文西身上丟了臉面，但祂不是那種特別在乎臉面的神明。祂事後一想，的確也是這樣解法。不適合自己的難題，乾脆放着不管，Caster達·文西Alter這種各方面與祂能力相衝的從者，犯不着浪費時間對耗。
智慧樹下，身披灰袍的老者在樹榦中段畫了一扇門，祂乾枯的手指一點，木門開啟直達魯格藏身的位置。在現實中，比拼硬實力，獲得埃及與印度諸多神明力量的阿蒙神毫無疑問遠超凱爾特光明神魯格。
在闖進去前，阿蒙神注意到被自己力量封在循環空間的達·文西逃出來了。祂用毗濕奴力量畫符造一段循環空間，再加上埃及天空與大地的倒轉秘術，本以為能限制住很長時間。
“人類這麼聰明幹什麼！笨一點多好。比起腦子，勤勞的雙手才能體現人類價值。”阿蒙神埋怨了一句，用了印度神奎師那的許願能力。當然這種許願對方智商下降，目標換成普通人或許管用，對達·文西完全沒效果。
預估着可能發生的變故概率，阿蒙神選擇維持不搭理對方的策略。祂的時間寶貴，先手機會只在現在。只要祂現在殺死魯格，就結束了。
樹內環境與幻夢接近，但少了一層迷幻的朦朧感，魯格的光芒也沒那麼閃耀灼熱，阿蒙神的灰袍一路飄到魯格面前才有燃燒跡象。
尼羅河河水在樹內泛濫，減弱了阿蒙神受到的灼燒影響。這個能力之前在幻夢中使不出來，現在沒了限制，阿蒙神掌握的各種能力可以隨意使用，可謂隨心所欲，無可阻擋。
“之前已經宣告過了。我也不跟你廢話，我們本就是相互競爭的陣營。現在毀滅你與你創造的文明，也沒什麼不可以吧？”阿蒙神在正式動手前，平舉黃金法杖，做了正式的宣戰聲明。祂的形象在老者與孩童間循環切換，每一個吐露的詞都帶有咒術意義，話音落下一層層封閉結界在樹內展開，阻斷內外聯繫。
魯格照舊採取消極的不回應策略，免於被阿蒙神奪取權能，但無法干涉阿蒙神對樹內環境的掌控。屬於只能顧及一項，無暇兼顧每一項得失。
“你不回應，那就是可以了？”
阿蒙神定格在青年的模樣，而後整個腦袋上燃起熾熱的火球，動用毗濕奴的力量，都是在太陽領域掌握有一定神權的主神，相近的存在同時出現，神秘概念無疑會大幅下降。之前在幻夢中阿蒙神已經領教魯格在太陽能力上的造詣，現實中全部能力不受影響的阿蒙神自然不會給對方任何發揮空間。
魯格被迫以相近的方式點燃自身，讓自己如同太陽，在樹中發散光與熱。相近的神權彼此降低對方神秘，但如果不使用只會方便了對手。魯格此刻極為被動，沒有任何選擇餘地，只能看着阿蒙神出招，被動迎擊。
而阿蒙神等的就是魯格用這招，為了在最快時間內解決對方，祂想來只能冒險一些，雙方同時喚起太陽的權柄，而後融合在一起。
魯格看到青年樣貌的阿蒙神露出了滲人的笑容，緊跟着自己與對方之間出現了複數的阿蒙神，祂來不及閃躲，就見孩童樣貌的阿蒙神已經撞在了自己身上。那只是一個分身，頃刻被魯格的光熱融化。
下一刻所有可見與不可見的阿蒙神脫離灰袍，一股腦都撞在了魯格身上，主動被融化……直至老年樣貌的阿蒙神伸手與被撞失衡的魯格握手。
“我是你，你也是我。同意嗎？”
面對這種目的明確的詰問，魯格維持住意識，否定對方的謬論。
“不同意嗎？那就方便了。我與你只會留下一個，照耀世間的太陽一個就夠了。”
沒有給魯格任何迴旋餘地，回答、拒絕、不回應都是錯誤選項，阿蒙神指了下還在融化進魯格身軀的不同分身。
“你放棄了與我共存的機會，太可惜了。你剛才要是同意了，如果意志力勝過我數倍，我會被你抹殺，我的一切就都歸你了。”
熾熱的兩團火球暫時並在一起，帶有黑暗與虛無性質的魔力頃刻間覆蓋了另一方。